“郑总过奖了。”宋泾修可不想承诺他带肖燃过来给他看。生意上有合作是一回事，郑总这些年身边的女人换了几拨，宋泾修不想郑总跟他家肖燃有什么牵扯。
  白芷在旁边听着，心里忽然间很不是滋味。她喜欢他这么多年，明里暗里都做了不少功夫，到头来他却跟别人在一起了。她把他肯带她同行的事当成恩赐，可她听出来了他话中的含义，被他放在心上的人，根本不舍得给人看。
  郑总察言观色，发现宋泾修不想跟他多谈他女朋友的事，遂一笑带过。本以为宋泾修是孤家寡人，才提出踏青这么个要求，怪不得美人在伴他都心不在焉，原来是牵挂的不是身边这一个，郑总顿时感到有些尴尬，原本出于一番好心、如今却没能落得什么好处。
  走出古镇，白芷本想带他们去附近的相府看看，郑总却道，“我忽然想起来啊，我过会还有个视频电话要打，你们陪我也辛苦了，尤其是宋总，假期都不能好好陪女朋友。这样，小聂送我回去就行了，你们年轻人趁着假期好好带恋人朋友出门走走。”
  “那好，我就不招待郑总了。飞机票小聂已经帮忙订好了，您离开c市那天就给她打电话，到时候她送您去机场。合同我会按照郑总的意思改好后传真过去，希望我们以后还会有合作。”踏青结束，宋泾修也没有虚伪客气，恢复公事公办的态度。
  小聂跟郑总先走，宋泾修跟白芷要来车钥匙，“你也累了，我来开车，先送你回家，我再打车回去。”
  白芷仰着头看着他，虽然知道自己很不应该，可就算他身边有了别人，她对他仍旧放不下啊。她深知错过了他，不可能再遇到一个像他一样、身上一切都符合她想象中恋人模样的人。他对人一直是不索取回报的温柔体贴，却彬彬有礼地将他不爱的人推远。倘若他心里的那个人是她，此生无憾了吧。
  宋泾修送完白芷、打车回到家，发现门没上锁，而宋征的车却不在。
  他慢慢松着领结换上拖鞋，脚步拐上楼梯之前往阳台上扫了一眼。那里晒了许多件新洗过的属于他的衣服，晾衣架的挂钩全部朝外，湿衣服从小到大依次排开。他回过头去，脚步加快。
  快到二楼时他已经喊道，“肖燃？”
  肖燃从他书房门后探头出来，语气很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的？”她为了给他一个惊喜，还特意把换下的鞋子藏了起来。
  “你把我的脏衣服洗了？”他问。
  肖燃顿悟，“其他人不给你洗衣服的吗？”
  宋泾修走过去，大手揉乱她的发，“可是没人跟你一样晒衣服都那么整齐。”
  “好吧，”肖燃笑了笑拉他进门，“我在用你的电脑写采访稿。”
  宋泾修走上去看，“今天采访怎么样？”
  肖燃实话实说：“徐师兄今天回老家有事，我换了别人采访。”
  宋泾修拿起她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问她采访谁了。
  “林盛。”
  听到这两个字，宋泾修喝水的动作顿住了，“怎么是他？”
  “我也觉得太巧了，还是徐师兄帮忙推荐联系的，”肖燃敲了几个字，道，“不过你不要多想，就是很单纯的采访，采访问题问完我就去了图书馆。你今天怎么样？跟客户谈得好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宋泾修在椅子扶手上靠坐下来，看她写的采访记录，“中午跟客户吃了饭，下午去了古镇。”
  “只有你陪着？”
  宋泾修翻着她笔记本的手顿了顿，“还有小聂一起。”
  “……哦。”肖燃抱着水杯，盯着自己的手指尖。
  宋泾修发觉她情绪不对，立刻问她怎么了。
  肖燃抬起头，探究地看着他，半晌她抓起他的胳膊，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宋泾修疼得倒吸冷气，却毫无怨言。
  肖燃扔开他的手，抿着水说：“我都第一时间跟你坦白我采访的人是林盛而不是徐彦升，可你呢？竟然还在骗我。我亲眼看到你跟白芷在一起陪客户了，你们有说有笑的，你不要把我当成傻子。”
  原来他中午看到的那个女孩子果然是她，宋泾修蹲下身来，紧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白芷会过去，事先我并不知情。她是为上回我帮她朋友解围的事过去的，客户说去踏青、想带上她，她个人也很乐意以此作感谢，所以我允许了。”宋泾修盯着她的眼睛，“你要知道今天不准她跟着，她以后还会过来找我，只会更加纠缠不清。而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多想，并不是有意欺骗你。”
  “可是我已经多想了，连我都知道白芷喜欢你，她去找你，你不能不见她吗？”换成别人她不会这么在意，可对方是白芷啊，在她眼里优秀出色、连她都很欣赏的人。
  “好，我的错，”宋泾修马上说：“下次不会了。”
  “你还可以再敷衍一点吗？”
  “我没有敷衍你，”宋泾修温声说：“她清楚我的心里面只有你，放弃是迟早的事。”
  “……”陡然听到他的情话，肖燃戳了戳他的脸，“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了我没听清啊。”
  宋泾修伸手将人抱进怀里，“我等了这么多年才鼓起勇气跟你在一起，难道你到现在都不明白你自己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未等她回应，他紧接着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衍万物，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肖燃抓着他肩膀的手不自觉收紧，宋泾修轻声在她耳边道，“万物不如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宋泾修生日前夕，他的几个朋友便跃跃欲试想约他跟肖燃一起聚餐度过那天，但都被宋泾修婉拒了，说过后补上大餐，但生日当天不行。徐衍峥跟另外几只单身狗便说他是“女朋友为先，兄弟都靠边”，宋泾修只是笑笑，对此没什么意见。
  他生日那天是个周二，肖燃下午是没课的，可晚上有两节计算机课。本来想不告诉宋泾修偷偷翘掉给他过生日，结果计算机老师那天有公差，将课调到了周六，这样她就有一下午的时间准备晚饭，肖燃只差拍手叫好。
  肖燃刚刚吃完午饭，宋泾修打了电话过来，问她下午几点去学校接她合适，肖燃随口胡诌：“四点半到校门口就行了。”挂掉电话，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宋家的地址。
  她跟宋征事先打了招呼，宋征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让阿姨也留下。肖燃系上围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提前写好的菜单。阿姨凑过来看了眼，诧异道，“这么多菜你们三个人晚上怎么吃得完？”
  “晚上阿姨不留下吗？”
  阿姨听她这么讲心里当然很开心，但还是说：“我晚上回家得盯着孙子写作业呢，他妈妈今天晚上加班，爸爸又出差去了不在家，只能我照看孙子。”
  “阿姨您孙子多大了？”
  “现在读二年级啦，整天就知道调皮、不好好学习。”
  “小男孩嘛，那个年龄都差不多。”肖燃笑笑，“阿姨，一会您陪我去菜市场买海鲜回来吧？我看冰箱里只有排骨跟青菜，我想做鱼给他吃。”
  “好，咱们一会就收拾收拾去买。”
  两个人买了鱼、虾跟扇贝，进门的时候宋征恰好下楼，看到肖燃手中活蹦乱跳的虾愣了下，紧接着笑道，“看来肖燃晚上要大展身手了？”
  肖燃被他讲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下道，“宋征叔叔，这些海鲜您喜欢怎么吃？清蒸还是水煮？”
  宋征：“我吃海鲜不怎么讲究，你问一下泾修的意见，他从小到大嘴巴就很叼。”
  其实肖燃根本不用问宋泾修的意见，她之前观察过、都记在心里了。
  宋泾修三点半准备出发去肖燃学校接人，肖燃也猜准了他会提早出发，及时发了短信给他：“我现在在准备晚饭，你不用去学校了，直接回家吧。”
  宋泾修正好发动车子，如果肖燃在他身边，他一定要捏一下她的脸再揉揉她的头。他一路开车开得很快，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他只用了半个钟头便到家。
  是阿姨开的门，宋泾修一边换鞋一边问：“她呢？在厨房？下午几点钟过来的。”
  阿姨笑道，“小姑娘过来很久了，刚刚买了海鲜，她正杀鱼呢。”
  他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她已经手起刀落杀了鱼，但脸上满是不忍心。他笑了笑，在水龙头下面洗了洗手，出声说：“我来吧。”
  肖燃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头道，“不用了，今天你过生日，杀生的活都交给我。”说完她将旁边锅底的开关打开，蓝色的火焰跳出来。锅盖透明，能看到里面的虾在垂死挣扎，肖燃闭了闭眼，默数十秒，再睁开眼时那些虾已经变了颜色。
  宋泾修答应她不亲自杀生，将外套脱了戴上围裙，在她旁边打下手。
  她对做菜向来有天分，自己也爱吃，平时在家经常跟肖劲一块研究做菜，往往是她学会了再教肖劲做。肖燃平时性子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做起事来从来不拖泥带水、很利落，看她做饭完全是一种享受。
  宋泾修让阿姨先回家，肖燃注意力全在眼前的扇贝上，等她忙完一阵回头，发现阿姨不在了。“诶？阿姨什么时候走的？”
  宋泾修说：“不久之前。”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肖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抬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继续吧。”她认真的时候很迷人，他刚刚根本移不开眼。
  五点半的时候，肖燃完成了菜单上全部的菜色，最后问他：“长寿面里你想放什么？”
  宋泾修询问她的意见，“你觉得放什么好吃？”
  “我觉得啊，”肖燃看着眼前的食材，“放一个鸡蛋，放点青菜跟海带，最后再放一只虾。”肖燃说着咽了下口水。
  身后传来他的笑声，肖燃回头瞪他，“笑什么？我流口水是因为身体湿气大，才不是因为你想的那样。”
  “湿气重啊，那一会煮个红豆薏米粥，怎么样？”宋泾修没有拆穿，反而出主意。
  “算了算了，你要喝自己煮去，啊厨房里太热了。”肖燃手在颊边扇了会风，跟宋泾修一起将饭菜一样样端出去。
  蒜蓉蒸虾、糖醋鲤鱼、粉丝蒸扇贝、排骨萝卜汤、回锅肉、酿豆腐、香菇炒青菜还有一碗长寿面，坐在桌前的宋征看到面前的菜色，简直要后悔当初没有娶个老婆生个女儿。
  “宋征叔叔，你尝尝我做的海鲜怎么样？”肖燃坐在桌边，期待地看着他。
  宋征每样都尝了尝，最后竖起大拇指，“都好吃，尤其是鱼做得很不错，一点都尝不到腥味。豆腐又香又嫩，汤也美味。泾修你尝尝。”
  宋泾修握着筷子早已迫不及待。肖燃盯着他吃的动作，比刚刚还要紧张。宋泾修跟宋征不一样，他是一样样去吃的，肖燃觉得这种品鉴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怎么样？”他每试一道菜，肖燃便问上一句。
  宋泾修故意卖关子，尝完就点点头、也不评价。
  肖燃假装凶狠，“到底怎样你倒是说话呀。”宋泾修这才笑了笑，捏了捏她皱起的鼻子，“你做的当然好吃，比酒店大厨做得还要好。”
  “哼，恭维。”肖燃却不买账。
  “要不你自己试试？看我说的有没有夸张。”
  肖燃立刻一口气尝遍桌上的菜，吧唧吧唧嘴巴道，“确实好吃啊。”
  宋泾修要吃那么多菜，加上眼前一碗面，晚饭吃完站了很久才缓过神。
  太撑了。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一顿饭吃得这么撑过。
  跟肖燃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他想带她上楼看看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不吃蛋糕了吗？”冰激淋蛋糕啊，肖燃眼巴巴地盯着蛋糕看。
  “吃，怎么不吃？”他又坐下来，将蛋糕拆了切了。
  前面实在吃得太多，宋泾修只吃了一小块。转过头看她吃得那么开心，心里挺不可思议的，明明她晚饭的时候也吃了不少。
  肖燃吃完一抹嘴巴，跑上了楼。宋泾修紧随其后，看她进了书房，也跟着进去。肖燃抱着一个盒子走过来给他，“呐，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宋泾修拆开盒子，里头是一台单反，佳能5dmark3套机。他喜欢摄影，该有的设备也齐全，但是她买的意义不同，宋泾修爱不释手，笑道，“谢谢。以后带你出去玩，可以拿它来拍照。”准确的说是用来拍她。
  “你喜欢就好。”肖燃笑着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搁在书桌上，踮起脚在他嘴边轻吻，宋泾修正要回应，肖燃已经撤回身子，探身到书桌前，晃了晃鼠标让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她在搜索栏敲字，回车出来一首英文歌。
  按了播放键，前奏便响了起来。
  十九年来第一回，她要只当着一个人的面跳舞，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竭力使自己的表情显得镇定，将他按坐在椅子上。
  她唱起来，声音如同歌词一样甜蜜又撩人。
  “for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