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骷髅修女疑惑道。
  秦夜转过头，深深看着她：“蜃楼号……是一艘船？”
  “是……”
  “蜃楼城，距离华国武阳港多远？”
  “大约一百五十海里，女士。”
  咔擦……折扇在秦夜手中化为齑粉，他猛然站了起来：“带路！”
  蜃楼……蜃楼号……
  真的是你？
  马车飞快地驶过街道。秦夜的目光深深打量着周围。
  等他走出教堂的时候，一辆双骸骨拉着的马车已经停在教堂门口。这是一辆典型的欧式马车，不知从哪里搞到，表面鎏金，刻绘着繁复的花纹，四周悬挂着四颗骷髅头，燃烧着碧绿色的鬼火。
  在他登车后，马车很快开动。他挑起帘子，这座隐藏了数千年的城市，终于出现在他眼中。
  鬼火连天，阴气满地，秦汉风格建筑接踵摩肩！整体完全是台榭建筑群。两条石板大道在中央交叉，将这个城市分割开，又有无数一圈一圈的小路。将城市分割得更加细致。
  道路两旁，各种建筑比比皆是。普遍不高。诡异的是……如此多的海底建筑——这种天然的珊瑚虫和海藻，海生物筑巢的地方，竟然看不到一丝和海洋生物圈同化的痕迹。
  各条街道中，现在起码看到了上千士兵。穿着粗糙的甲胄。然而……这些都不是活人！甚至不是阴灵！
  这是……活死人！
  尸体已经被泡得浮肿，却拿着刀枪，缓缓走在这座城市之中。不问可知，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个程度——那就是导致了黄家土楼悲剧的桃花源主人。他对太岁的研究可谓当世最深，甚至已经可以用太岁当做生化武器，扩散影响。
  这个人……决不能留！
  按捺下心头的杀意，他的目光迅速看向了城中央，按照秦汉风格，最重要的建筑，一定在那里。
  也最有可能……是桃花源主人的寝宫。
  随着目光远眺，鬼火摇曳的昏暗海底，一艘船出现视野之中。
  足足数十米高，数百米长。黑色的旗帜随着海浪漂浮，共分四层，从船尾到船头，都是一片巨大的楼房式建筑。隐约可以看到诸多门窗。而每一扇门前，都挂着一盏猩红的灯笼。船四周漂浮着起码上千直尸。头上脚下，如同幽灵一般停留在侧。
  这是楼船。
  公元前五百多年就存在，但后面的朝代中莫名消失，只能在图册中看到的木工奇迹。
  这艘楼船船头是方形，就在金属包裹的船头上，赫然雕刻着“蜃楼”二字！
  秦夜死死盯着这两个字，脑海中，那个猜测越来越真实，许多蛛丝马迹终于连接起来，引导他的思维通向最后的终点。
  历史上，是有蜃楼这艘船的。而且，是极其有名的一艘船！
  它的主人，名为……徐福！
  这是当年徐福东渡的座驾！
  太多的东西……都在脑海中拼接了起来……
  卜万田的记忆中，那宛若谪仙的男子微笑道：“本想用最高仪仗来欢迎你，但是，这艘船的本体，千年之前沉没在据此往东一百四十海里处，如今恐怕已成鱼类乐园。失敬了。”
  一百四十海里……东山省到长崎的距离，是800公里，差不多400海里。而一百四十海里，差不多等于三百公里，距离长崎有一段距离，但是……距离这里不远，还有一个岛屿。
  济州岛。
  在华国古史中，很多地方都将济州岛记录为蓬莱山。也就是徐福东渡求不死药的最终目的地，四大海外神山中的蓬莱仙山。
  而刚才的回答。骷髅修女说的是“这里距离华国一百五十海里。”
  和卜万田记忆中男子的一百四十海里仅仅相差十海里！
  秦夜的拳头轻轻握紧，死死盯着蜃楼号，如果……当时蜃楼号就沉在了这里呢？
  那个男子……就是徐福本人？！
  他亲口说出了沉船的地方，然而所来看到的……却是名震华国历史的蜃楼号！
  “蜃楼号沉没了？”他的目光无比复杂，几乎这个名字一出现，他就立刻敲定了这个名字。
  对太岁研究无比透彻，这是不死药。
  卜万田记忆之中，侍奉徐福的侍者皆为童男童女，而徐福当时出海，带走了三千童男童女。而如同黄家土楼一样，成为了不死不活的人，永远侍奉他的身侧！
  还有……就是他的境界，如果说，阳间只能出一个阎罗，那必定是他！
  漫漫两千年，十几个皇朝兴衰，猪都能堆到这一步。
  最后，就是风格和审美。
  秦汉时期的风格贯穿一切！桃花岛主，巨兽之城，两条看似不相干的线，此刻严丝合缝，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轮回。
  秦夜轻轻抿着嘴唇，目光闪烁。在脑海中拼命分析着，是否有错？是否这只是巧合，然而，很快，他就想起了更加巧合的东西。
  从济州岛再往东，就是日本长崎列岛。在古代，这里，被称为九州岛。
  九州岛上，有一个日本人誉为“不可不去”的地方，那就是熊野县。
  熊野县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埋葬着日本人最为自傲的三位战国名将，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太合丰臣秀吉、越后之龙上杉谦信之中的前两位。同时……这三位也养活了半个acg界……
  但是，熊野县还有一个神奇的地方，叫做……徐福登陆处！
  在这里，流传着许多关于徐福的传说，他号称日本的药神，农神，甚至在长崎列岛都有诸多的徐福祭祀庙宇。这也是现代考察徐福是否真正登陆过日本的依据之一。
  在日本有一本名叫《宫下富士古文书》的古书，记载“徐福东渡”的故事。据此书记载，徐福有七个儿子，都以“福”为姓，徐福分别把七子派往日本各地，从此在日本代代繁衍下来。后代多冠以福字，比如福原爱……咳咳咳……
  秦夜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户，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蜃楼船队是秦始皇亲赐，徐福但凡到过一个地方，只要这艘船在，他必须打出这个旗号。
  除非……船不在了。
  船在哪里呢？
  就在他们脚下！如今的蜃楼城！
  数千年前的传说，数千年后的历史，竟然诡异地对接起来！徐福……从一开始就在卜万田的记忆中告诉了所有人自己的名字。告诉了蜃楼号这段历史的真相！
  “看样子……历史的迷雾中还藏着不少的东西……”秦夜靠在马车椅背上，飞速分析着整件事：“徐福确实找到了不死药，或许就在济州岛附近！那就是太岁。”
  “他活了下来，再次到达了日本，蜃楼已毁，所以，当时日本没有记录船队的名号……该死的，怎么想都不会有第二个人！”
  只能是他……
  只有他，经过两千多年的研究，能对太岁了解得如此清楚。也只有他，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依靠岁月积累，达到阎罗级别！
  还只能是他，因为到过日本——说不定伊邪那美都认识他，熟悉东华国海所有势力的局面。这才能开创蜃楼城这座厉鬼监牢。
  是啊……秦夜冷笑了一声，华国地府因为结界阻拦，没有发现对方。但这里……已经距离济州岛不远，早就超出了华国海域。日本地府发现了不了？别人可没有结界。
  那么，为什么日本地府不剿灭？甚至还派来了三大鬼神之一的大狱丸？
  秦夜想否定掉这件事，一位活在历史夹缝中两千多年的老不死，所学所知有多丰富？他不想去猜测。然而，越是想否定，巧合的碎片越来越多。
  好巧不巧，他又回忆起了一件事。
  织田信忠说过：玉藻前，酒吞童子，大狱丸。这三位仅仅在黑夜叉鸦天狗之下，这种实力的鬼物，怎么可能和其他厉鬼一样，是各国的通缉犯？
  大狱丸在这里，就是一种表象，一种日本地府和蜃楼城有所沟通的表象！
  这种表象，在华国阴差清空的情况下，谁有资格搭这座桥？
  伊邪那美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千年的死神。因为国土面积和人口无法晋升阎罗而已。阳间？阳间哪怕府君修炼者在对方面前，恐怕也没落座的余地。
  能让蜃楼城和日本地府搭上关系的……非曾经去过日本的徐福莫属。
  “大人，到了。”就在此刻，车外一个声音传来。秦夜收敛了思绪，复杂地往外看去。
  徐福……这个名字不至于沉重，但是复杂异常。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面对华国第一位知名修士，和第一位航海家。
  “然……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他缓缓下车，喃喃道：“阎王要你三更死啊……”
  “缇娅娜女士。”刚下车，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就响起一侧：“请，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秦夜优雅地走下马车，看向说话的厉鬼。刚看了一眼，鬼火就轻轻一跳。
  熟人。
  不，或者说，影视上已经看到了太多他的身影。他的名字漂洋过海，震惊东西海内外。
  一顶小皮帽，浑身穿着皮质风衣，微微抬起的头颅下方，布满瘢痕扭曲的面容，宛若烧伤之后又没有治疗的面容。尤为引人瞩目的，是他的手。
  指尖上，套着十根金属制作的锋利铁爪。
  欧美地区名扬天下的杀人魔，与人皮脸，麦克尔.麦尔斯，杰森.沃赫斯，并称欧美四大厉鬼，甚至凌驾于“闪灵”中的双生子怨灵之上。
  弗莱迪.克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