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拔高，变得威严起来：“发现过程，还不到披露的时候。甚至今天的披露，有些绝密地方也不会公告。但是，华国地府将履行自己的义务。按照国际法第十四条第七副则：任何足以影响世界的发明、讨论、研究，包括但不限于科技，战争，必须公示全球。于今日，召开‘有关祝融计划的详细发布会’。”
  “下面，有请祝融计划研究小组组长，副组长。”
  哗啦啦……现场掌声不断。秦夜离开了主台，坐到了下方一个特殊位置。双手交叉呈拳，定在下颌，微笑着朝缓缓站起的五位阴差点了点头。
  去吧……无论结果如何，这一刻，请拥抱你们的使命。
  作为阎王，一国之君，我在这里，等到最后！
  看不出一丝紧张，实际上，他的指节已经有些发白。但不得不说，顶梁柱能做到这一步，所有组长心中的畏惧，终于完全消散。
  你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祖冲之忽然轻松了下来。和鲁班一起站在了中央的位置，另外两边三位副组长院士一字排开。
  没有喧闹。
  在座的都是真正的学术大拿，根本不会因为自己不认识许成阳三位阴差而出口羞辱。因为但凡站在这里，就绝非庸手。
  祖冲之推了推眼镜，微笑着看向四面八方所有物理学家。朗声道：“很高兴站在这里，为大家做解释。关于新能源的发现，我们首先是从二代禁术的启动模组剥离程序开始。”
  “二代禁术启动模组，阴符构成异常复杂，而且事关绝密，恕我们不能展示。但是，我们可以从学术的角度探讨这一切……”
  他的声音中正平和，华国物理学哪怕没有经过几次工业革命，祖冲之也是著名的数学家。而历史上，数学物理从不分家。要学好物理学，成为大拿，没有基础的数学基础根本不可能。甚至很多物理学高阶学问，都要用到数学建模。
  “……我们从代号‘子午’的阴符中得到启发，决定暂时中止二代禁术的研究。如果能推动新能源的发展，九环阴符的使用也会大大提高……”
  “……经过整整两年的排序，我们着手华国地府所有阴符的研究，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类电子阴符的……”
  仍然没有人说话。
  所有财阀的代表，全都全神贯注地听着，哪怕很多地方听不懂。偶尔才会轻声问一问身边的参谋。而最前方的物理学家们，没有一丝笑容，凝重地看向侃侃而谈的祖冲之。
  无人发难。
  秦夜没有开口，更没有轻松。因为他很清楚。发布之初，是叙述发现的过程，专业性并不浓。
  所有物理大拿们都在等，在等他们最熟悉的区域。用挑剔的目光，看这件最匪夷所思的艺术品。
  祖冲之何尝不知道？
  随着越说越多，越接近中心。他越能感觉，四面八方无形的压力，如同洪水一样没顶而来。
  他看了看下方的话，瞳孔狠狠缩了缩。声音却非常平静：“在此，我正式宣布。这枚被华国定名为‘平旦’的阴符，它具有和阳间某些粒子一模一样的特性！确切地说，是电子和质子！”
  刷……所有记录的科学家，几乎齐齐停下了笔。
  而他们后方，所有国家代表，财团代表，身体都不自觉挺直了，嘴唇都感觉发干。
  “所以，我们大胆推测，阴司的新能源，和阳间的电力没有区别！”
  轰——！
  宛若一声巨锤，砸起无边风潮。而就在这片风潮中，他的声音坚定地说道：“而因为三大铁律中的阴阳互通论，电子或质子已经出现，必定会存在它的另一面！而华国地府目前为止，已经排除了三百二十四万阴符！正在朝着最终目标前进！”
  话音未落，全场噤声。
  因为，一只手，终于从坐席上举了起来。
  高高举起，绝不妥协。
  所有目光都看向了那只手，祖冲之感觉呼吸都有些停滞，终于来了吗……举手的是一位白人中年，他见过。
  布莱克特。
  1948年，因改进威尔逊云雾室方法和由此在核物理和宇宙射线领域的发现荣获诺奖物理奖。
  他点了点头，抬起手：“布莱克特先生，您有什么高见？”
  布莱克特是一位满头红发的中年男子，头发鸡冠一样乱翘，身形有些消瘦。但并没有一个人因为他这幅不修边幅的尊容而嫌弃。反而……万众瞩目！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微笑道：“依照华国的话说，高见没有，愚见有一些。”
  “大家都知道，我在死后，研究的是与宇宙射线相关的对称理论。当然，是属于崔珏先生的‘阴阳互通论’的分支。不过，我还算有些幸运，从中独立出了一门学科。各位可能有听说过。”
  “是。”祖冲之笑道：“阴阳超对称。您的提议中，阴为费米子，阳为波色子。相互对称。不过，您的阴阳超对称原理……不，如果严谨地说，这是阴阳超对称猜测。或者阴阳超对称假说。”
  拉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双方一开口，就没有留什么情面。
  这不是谁的托付，也不是谁的立场。而是像阳间解开了黎曼猜想，在数学圣殿发布一样。必定会有无数数论高手闻香前来，挑出每一个可能的错误。
  “是的。”布莱克特没有丝毫感觉到难看，反而说道：“我的原理是：如果阳间有什么。阴间必定会有什么。但是请注意，和阴阳互通论不一样的是，我说的是……现在！”
  “如果阳间存在什么东西，现在，在冥界，那么必定存在相同的东西！但是，阴阳互通论不同！”
  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高，仿佛海啸奔腾的前兆：“好，您的推测，结论是：冥界具有和阳间一样的电能。众所周知，原子，电子，质子，都属于粒子之中。所有定律都遵循量子力学。每个粒子由波函数，或者概率分布来描述。波函数描述了它‘可能的’位置、速度和其他特性，但就是没法得出一个确定值。基本粒子具有这个范围内的属性。假如你用实验测定其中一个粒子，你就能得出一个确切位置——因为波函数坍塌的结果。”
  或许，科学家在投入自己的世界后，他们在外界看来，是木讷的，呆滞的，甚至有些傻。
  但在自己的战场上，他们绝对是舌战群儒的英杰！
  “他想说什么？”希洛克立刻对身边一位中年妇女模样的阴灵问道。
  如果有人看到她的肖像，一定会惊呼出来！
  玛丽亚.格佩特-梅耶。
  1963年，她因发展了解释原子核结构的数学模型而问鼎诺贝尔物理学奖，成为继居里夫人之后的第二位女性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
  而诺奖物理学奖历史上，只有三位女物理学家，她，是第二位。
  她身形有些敦厚，推了推眼镜，却没有立刻回答希洛克这位财阀掌权者的问题——对方也没有丝毫恼怒。
  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厉害……真的厉害啊……”
  “阁下，这是……物理学十大难题之一——无法精确测定微小粒子。他毕生目标都是：想精确测定微小粒子——起码在冥界是这样。但是，为了提出反驳，他甚至推翻了自己的终极目标！”
  希洛克眉头皱了起来。
  他听不懂。
  玛利亚舒了口气，沉声开口：“您可以这样历届，每个粒子都是不同的，具有不同的波段。要精确测定，首先粒子就不能动。但是……精确测定的前提是观察。观察就需要它动。这是一个无解的悖论，起码现在是这样。”
  “如果无法测定精确粒子，就无法树立自己的阴阳超对称图谱。而阴阳超对称图谱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证明：阳间有的，冥界同时会有。”
  “当阴阳超对称无法验证时，就会出现一个可怕的陷阱……这个陷阱，是由是大难题之一的微小粒子难题而起，却最终……能证实冥界电力是否存在！”
  布莱克特此刻的情绪已经如同火山一样宣泄出来，他甚至走下了过道，朗声开口：“是无法测定最小粒子，而是有一些量的测量精度是受限的。例如粒子的位置的测量精度dx和粒子的动量dpx的测量精度的乘积不小于h。那么可以选择使dpx较小但dx会较大，这样测得的是一个动量比较精确但位置不精确的粒子。也可以选择使dx小但dpx大，从而获得一个位置比较精确动量不精确的粒子。”
  “这叫做‘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因为观测本身就是需要干涉，从而导致不能同时精确观测。”
  “请问，在观察都不能观察的情况下。你怎么能确定冥界确实，现在存在这种物质，而不是……‘曾经’存在这种物质！！”
  秦夜一脸懵逼。
  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其他国家代表和财团代表，n脸懵逼。
  还好……懵逼的不止自己一个。他暗搓搓地笑了笑。
  这个问题……刚好讨论过！
  而且，解释非常简单。
  就在祖冲之要开口的时候，他忽然愣了愣。
  全场科学家，居然同时举起了手！
  两百多只手。
  这个星球上，对物理学最精通的人，全部表示有重大缺陷要发问！
  他们想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还能延展出什么？
  哪怕是秦夜见过大风大浪，此刻心脏也猛然加速起来。他意识到，刚才的问题，恐怕引出了什么不得了的疏漏！
  不……不需要在叫人起身了。
  因为布莱克特也眨了眨眼睛，猛然一拍额头，右手用力一锤旁边的桌面，声音都因为激动有些嘶哑：“还有第三……第三！！”
  显然他还是刚刚想到。但触类旁通，他立刻说道：“还有一个问题……也就是质疑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