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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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杉是棵树 更新:2024-05-21 04:36 字数:4193
徐玉郎一挑眉,说:“为何?”
“龚家二房的姑娘,现在可是安顺亲王眼前得宠的红人。”
“那又如何?”徐玉郎说道,“安顺亲王还能插手大理寺不成?”
“你说呢?”季凤青觉得自己的额头又热了起来。
“我是朝廷命官,他不过是个没有实缺的亲王。”徐玉郎说得毫不在意。
“算了。这个还是让许家老太爷跟你讲吧。”季凤青说道。
“那就等这案子结了再说吧。”徐玉郎说道,“好生休养,还等着跟你一起去夜探龚家呢!”
徐玉郎说完,站起身来,拍拍季凤青的肩膀。
“我先告辞了。”
“你……”
“走啦!”
徐玉郎说完,带着捧砚就走了。季凤青送他出了院门,看着他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过身来。
“下次去龚家,记得多穿点,别回头再冻病了。”
季凤青被这话气得够呛,等他想到回嘴的话时,徐玉郎估计连大门都出了。他恨恨地回到屋里,看着那包枣泥酥发呆。半晌,他捏了一块到嘴里,恶狠狠地嚼着。可是,不得不说,万和铺子的枣泥酥,还真是挺好吃的。
季凤青在家休养了两日,这才去上衙,结果当日晚上,就被徐玉郎拉着去了龚家。
“就你这样,迟早被龚家家丁拿住。”季凤青说道。
徐玉郎从怀里掏出搜查令冲着他挥了挥,说:“有这个,不怕的!”
季凤青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不想说话。
第23章
徐玉郎后来又去找了一趟番僧,详细地询问了他到了大齐后的路径。原来,他之前先去的苏州。而龚夫人的娘家,就在苏州。这下,徐玉郎断定这龚家夫人,就是凶手。
只可惜,他拿不到实际证据,只靠推断,是没法入刑的。
两个人一路来到龚家后墙,徐玉郎这些日子在大理寺待得自在,行动越发不羁起来。他伸手捏了捏季凤青的肩膀,说:“果然听话,穿的多了。”
季凤青翻了白眼给他,他今日倒是没穿少,他穿多了!
“你穿了几件夹袄?”季凤青问道。
“一件,怎么了?”徐玉郎好奇地看着季凤青。
“我穿了两件,快热死我了!”
“你是汴梁人,不知道汴梁的天气吗?”徐玉郎说道,“入了春,便一日暖似一日。不过没关系,老话说,春捂秋冻。你身体弱,可得注意着些。”
他说完之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季凤青,笑着又开了口:“翻墙的时候注意点,别又摔了屁股!”
季凤青觉得自己一定要赶快从大理寺调走,早晚他得被眼前这位气死,说起话来,太噎人了。
两个人翻了院墙,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万姨娘的院子。屋里灯火通明,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仔细听听,仿佛是龚夫人跟万姨娘的声音。徐玉郎想了想,伸手戳破了窗户纸。
“你要干什么?”季凤青问道,“偷看人家女眷可不是正人君子的行为。”
徐玉郎白了他一眼,就凑上前去,结果,就看见万姨娘拿着一个瓷盒在给龚夫人上药。龚夫人□□的后背,满是伤痕。密密麻麻,新伤摞着旧痕。
他心下一骇,转身就蹲了下来。
“看了什么不能看的?”季凤青轻声问道。
徐玉郎好久没有理他,季凤青有些纳罕,转过头,借着月光,他发现徐玉郎脸色发白。
“看见什么了?”季凤青又问道。
“你自己去看看吧。龚夫人的后背全都是伤,言语没法形容。”徐玉郎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壳子是个姑娘,眼前这位可不是。
季凤青虽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是能让徐玉郎吓成这样,应该是很可怕的。他犹豫了一下,也往屋内望去。
龚夫人这个时候已经穿好里衣,只露出胳膊。一双玉臂,满是青紫的痕迹,万姨娘小心地给她上药,还是疼得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太可怕了。”季凤青看了一眼就蹲了回来,“这是打得有多狠,这么久了,伤还没好,龚家老爷如此这般心狠手辣。”
“走吧。”徐玉郎忽然说道,“不查了。”
这时,屋里又传来了说话声。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龚夫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柔柔弱弱的,“你家已经平反了,你拿着户籍去知府就能落户。到时候,你也是良家子,带着宝儿守着产业过活不好吗?”
“姐姐。”这一听就是万姨娘的声音,“我幼年就被卖为官奴,到了教坊,学的是如何奉迎男人,当家理事,可是一点都没有学过。良家子又如何,这偌大的产业到了我手里,还不是几日就被管事的全骗走了。”
“那日见了二位少卿,我就跟你说他们晚上或许会夜探龚家。原本你我已经商议好演了那出戏。怎么第二日,又穿了我的衣衫来,这是何必呢?”龚夫人又开了口。
徐玉郎听完这话跟季凤青对视了一眼,合着自己的行径,早就被龚夫人猜得一清二楚。
“姐姐骗我,说桂花酒与丸药相克,其实呢,与丸药犯克的是龙涎香。若不是我无意中翻到姐姐房间里的医书,恐怕也被姐姐哄弄过去了。”万姨娘又继续说道,“那两位少卿都是人精,被他们知道了可怎么办?”
“怎么办?认罪就好了。”龚夫人的声音此时居然带了一丝笑意,“我十六岁嫁给那个死鬼,到现在,已经十年了。除开新婚前几个月,他就没几日不打我的。若不他握着我娘家生意的命脉,我早就跟他和离了。”
龚夫人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后来,你来了,又有了宝儿,我就想着终于还有个盼头,宝儿虽不是我生的,但是跟我感情深厚。你呢,性子又温顺。我就想着日后宝儿成人了,我也能安安稳稳做个老封君。谁承想,他竟然连宝儿都下得了手,他才三岁啊,怎么忍心!不杀了他,我们谁都没有活路。你是宝儿的亲娘,肯定能护着他。我呢,孤家寡人一个,死了就死了。”
“可是姐姐!”
“不要再说了。”龚夫人说道,“我早就那位徐少卿是绸缎商徐家的儿子,料定他迟早能从他爹那里知道那个番僧。我早就盘算好了,到时候,我就把罪责全担下来。你是故意被我陷害的,完全不知情。你呢,就带着宝儿,好好过活。你已经算是良家子了,族里那些人,算计不到你头上。”
“姐姐!”万姨娘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你房里的丸药跟酒,我早就瞧见了。若是被组里人知道,连你也绕不过,我把罪名担下来,你去跟万家认个亲,他们总不敢再对你跟宝儿下手了。”
徐玉郎跟季凤青听到这里,双双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言不发,沉默地翻出了龚家。原来,龚夫人打得是这个算盘,假意陷害万姨娘,好让她彻底脱罪。
“不查了!没有实际证据就不查了。”徐玉郎说道。
“可是谢大人那边?”季凤青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一开始非要查出个真相,比谁都执拗。可是这个时候,又心软得不行。
“我去说。”徐玉郎说着翻身上了马,“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说完之后,他一挥缰绳,策马而去。季凤青看着他的背影,细细条条的一个人,脊背挺得直直的。他摇摇头,这个人,太不适合官场了。
第二日,徐玉郎跟谢苍完完整整地把事情讲述给他。谢苍捋捋胡子,说:“皇帝跟安顺亲王不太对付。”
徐玉郎闻言大喜。
“这案子,我本来就当做意外处理的。”谢苍说道,“你就是问到苏州白家,那边只要不承认跟龚夫人通信,这件事情,也就只能算作意外。”
徐玉郎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心存悲悯,也是好的。但是,要拿捏好尺度,明白吗?”谢苍继续指导徐玉郎,“这桩案子,就如同你说的,没有实际性证据,你跟元吉去了人家女眷院子听壁脚,也是不好拿出来说的。既然你说不查了,也就不查了。”
“玉郎明白。”徐玉郎应得恭顺。
“行了,过几日就去结案吧。顺道去趟龚家,敲打龚家族人几句。”谢苍说道,“安顺亲王的名头,可是没有什么样的。”
“是。”
季凤青正在书案前坐着,看着徐玉郎满面笑意的走进来,说:“谢大人同意了。”
“是。”徐玉郎说着,就笑了起来。
季凤青见他笑得灿烂,嘴角也忍不住往上扬了扬。这个人,笑起来可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在古代,这种案件基本就算是意外了。没有实际证据,仵作验尸也没有问题。商人家的女眷,也不好随便严刑拷打。再加上龚家族人背后的人又不得皇帝喜欢。所以,这么处理也是正常的。
第24章
徐玉郎跟季凤青去龚家的时候,龚家族里的人正围作一团,嚷嚷着要让龚夫人给龚老爷偿命。
龚夫人虽然足智多谋,但到底是个女眷。剩下的万姨娘又是奴婢出身,唯一的男丁宝儿还小,躲在万姨娘怀里吓得不敢露头。
龚家的管事见情况不妙。赶忙让人去报官,自己则带着人去了正院。准备报官的人刚要出门,就看见徐玉郎跟季凤青走了进来,当时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官老爷来得太是时候了。
“我看你们今日谁敢动手!”龚夫人坐在那里说道,“你们说我害了老爷,就拿出证据来。”
“我侄儿身体一向康健,怎么年纪轻轻地就去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义愤填膺地说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那就请二叔祖拿出证据。”
龚夫人完之后,环视了一圈龚家族人。
“若是没有。你们今□□死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徐玉郎不禁感叹,龚夫人真是个狠人,这个时候,居然神色不变。
“咳咳!”徐玉郎在门外轻咳了一声,众人这才回头。龚夫人见识徐玉郎与季凤青,面上有些慌乱,但是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万姨娘右手抱着宝儿,左手悄悄摸摸揣在怀里的户籍,若是夫人被问罪,她一定要趁着二位官爷还在,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就像大夫人说的,若是晚一步,她跟宝儿,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二位官爷来得正好。”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赶忙上前,“可是有那恶妇杀人的证据了?”
“龚家老爷的去世纯属意外。”
徐玉郎说完看了龚夫人一眼。龚夫人迎上了徐玉郎的目光,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意外?”那位龚家二叔祖眼睛都快立起来了,“我那侄儿别看生得文弱,实际上体格好得很,怎么就意外了?”
“您想知道?”徐玉郎面上带着笑意问道,“您知道了,这整个汴梁城可就都知道了。到时候,龚家的名声是个什么样子,我可就不清楚了。”
“徐家小子,你别以为做了状元进了大理寺就能跟我这么说话。”龚家二叔祖说道,“穿了这身官服,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是吧!”
徐玉郎刚要张口,就被季凤青拉住了。
“这位龚家二老太爷是吧?”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可知道平民百姓侮辱朝廷命官该受什么刑罚吗?”
龚家二老爷轻蔑地看了季凤青一眼,说:“我家小女儿可是安顺亲王眼前的红人。”
听了这话,季凤青笑容更甚了。
“安顺亲王身边一共一位正妃,两位侧妃。正妃娘家姓张,两位侧妃一位娘家姓萧,一位娘家姓江。”季凤青说道,“据我所知,安顺亲王眼下得宠的是个侍妾。侍妾也算奴仆,这么算起来,您可不能按平民算,得算奴籍!”
徐玉郎在一边听着,低着头笑了一下。这位的嘴皮子,有时候也挺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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