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男人将视线转回电脑屏幕上。
  “哈？”祝宁婵略显诧异的挑了挑眉, 只是对方说完那两个字之后就嘴巴紧闭, 别说重复一遍了, 连个眼神都懒得看过来。
  暗暗的在心里呲了呲牙, 她只能认命的出了办公室, 这么操练一天下来, 现在觉得脚都没有知觉了。出来路过秘书台, 将手中的皮包扔在了桌面上，突然想起原身好像有个在桌下柜子中预备鞋子以防万一的习惯，所以欢欢喜喜的弯下腰拉开了柜门。
  里面的确有一个牛皮纸袋, 拿出来一看，瞬间黑了脸，装着的依旧是两双不低于八厘米的高跟鞋, 一深色一浅色。
  犹豫了一番, 她还是将脚上的细高跟脱了下来，选了一双防水台比较高看起来角度比较舒适的穿了上。就算原身经过的是千锤百炼, 可是到底都是肉体凡胎, 再怎么习惯这么一天下来脚还是会痛的不行, 祝宁婵在职业相关这方面还真是不得不敬这姑娘是条汉子。
  “祝秘书, 累了吧？刚刚陪总裁出过差还要回公司很辛苦吼, 不过你要习惯啦，这才刚刚开始。”刘秘书说着递过来一小袋红糖姜茶：“泡一杯补补元气？”
  祝宁婵笑着道了谢, 发现她的确需要补补。今天除了早上吃了点煎蛋和火腿，到现在中饭还没吃, 这具身子本来就因为常年作息时间不规律所以底子很差, 她可不希望还没完成任务呢先把自己折腾进去医院了。
  接过来刘秘书给的红糖，她便起身往本层的茶水间去，一推门就见到有个穿着制服在那边鼓捣着，见她走进来就笑了笑：“美女，这边的咖啡机坏了，你看看去别间吧？”
  真是越不爱动弹越让你走得远，祝宁婵无奈的上了电梯下到了十七层。除却21层，大楼中其他的茶水间都是半开放式的，但是仍旧阻止不了员工摸鱼的行为。
  她走到茶水间附近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叽叽喳喳，要么说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呢，有些人好像不传播别人的八卦就觉得生活没有乐趣似的。
  “哎，你不是业务三部的吗？听说你们三部有个野鸡一下子就飞到21层成了假凤凰了？”
  听闻这句话，祝宁婵停在了拐角处。
  “命好呗，要说全公司各个部门的秘书多了去了，也不知怎么就这位能上去。”
  “是不是长得漂亮？”
  “你可别逗了，yu总裁平时想看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啊？再说长得也就那么一回事儿，还没我们雪诗好看呢，就可惜我们雪诗不是秘书。”
  “妙可，别瞎说。”这时响起了林雪诗那十分具有辨识度的柔柔的声音：“婵姐原先就是蔺部长的秘书，此番也是蔺部长向领导层举荐的。”
  “哦，我也听说过，那位和你们三部部长是带着绯闻进yu的，听说极为负责呢，连夜生活都照顾的特别周到。”
  这女人将‘夜生活’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那个被林雪诗称为妙可的就不乐意的，要知道不管是原本蔺飞远公司的员工还是三部现在的员工，都隐约能感受到这三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可是祝宁婵没有林雪诗会笼络人心，所以这个叫妙可的平日里可是十分护着林雪诗的。
  “我说你们这些破烂消息都是从哪听说呢？明明就是祝宁婵非得倒贴我们蔺部长，谁不知道我们蔺部长只喜欢……”
  “妙可，别说了。”林雪诗出言阻止。
  “切，男人啊都是一个德行，这位祝秘书既然这么多年都把你们蔺部长照顾的这么妥帖，那没准也照样这么对总裁啊，你们怎么知道上面那位不想换换口味？”
  “你倒是说说，总裁喜欢的是什么口味。”祝宁婵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盯着那个言语粗鄙的卷发女人胸前看了看：“这位……创意二部的李丽娇小姐。”
  李丽娇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胸牌，神色变了又变，最终只能撇了撇嘴不再吱声。
  林雪诗正和一个年轻的短发女子坐在一旁供员工休息的椅子上，想来短发女子就是几番出声维护林雪诗的那个妙可，此时对方的神色也是不大好看。
  只林雪诗面不改色，依旧笑的温婉，毕竟她是个向来让人抓不住把柄的人，刚刚也并没有说出什么不利于祝宁婵的话来。只见她站起了身走到祝宁婵身边：“婵姐，你怎么来这边啦？是想要回三部看看嘛？”
  “21楼咖啡机坏了，我下来冲咖啡。”祝宁婵皱着眉不加掩饰的避过了林雪诗伸出来的手，实力拒绝对方这种套近乎的行为，毕竟祖师奶奶是个直肠子，这种假装友爱的表面功夫实在是来不了。
  李丽娇趁着没人注意，溜边跑了。背后说归说，现在的祝宁婵可是代总秘，干好了未尝不会留在21楼，这要是有心思报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了？
  祝宁婵彷佛没看到对方的动作似的，不过是一个背后嚼舌根的小人，还不值得她耗费心神。拉开抽屉拿出一袋速溶咖啡，将咖啡倒进从楼上茶水间带下来的总裁专用杯里，叹了一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让男人将就一下了。
  看样子刚刚的情况李显好像并不像开除她了，这杯咖啡下肚会不会一下子回到解放前啊？能留在yu自然是最好的结果，所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事情。
  一个回身猝不及防之下撞到了身后的人，滚烫的咖啡洒在了对方的身上，男人闷哼混杂这女人的惊呼让祝宁婵皱起了眉。
  只见蔺飞远今天穿着的浅蓝色衬衫前襟有着一大片的褐色污渍，甚至还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咖啡液。
  “飞远，怎么样？”林雪诗急忙从一边的纸抽里抽出纸张替男人上下擦拭着，那亲密的状态丝毫没有避着别人的意思，有心人一看便能知道这两人是个什么关系。
  “祝秘书也太不小心了。”妙可一边给林雪诗递着纸巾，一边抱怨。
  “没事的，不过就是一些咖啡，回头我去办公室换一身新的便好了。”蔺飞远拉住林雪诗的一双小手，女人羞怯的瞟了他一眼，随后轻轻的挣脱了出来。
  这幅郎情妾意的模样让祝宁婵觉得有点辣眼睛，所以说出来的话不算客气：“蔺部长，走路没声音的吗？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还离得这么近，咖啡洒了，你的衣服脏了倒是小事，这……”说着指了指地下的碎片：“这是总裁最喜欢的咖啡杯，欧洲出差的时候买的古董，你怎么和总裁交代？”
  “……”男人被她说的脸色青白交替，张了张口竟是不知说什么，兴许是原身从未用过这种态度对他，之前更是无时无刻都在维护他，此番做派让蔺飞远深感震惊，一时间失了言语。
  “祝秘书！明明是你转身的时候不小心……你怎么怪部长……”林雪诗看起来十分的害怕，但是依旧攥着小拳头挡在了男人面前据理力争。
  蔺飞远看着身前那个柔弱的身影，神色柔软了下来。
  “呵！”祝宁婵冷笑，双手比划了一下此时蔺飞远和她的距离：“要是刚刚蔺部长离我这么远，我会撞到他？我倒还要问一句了，蔺部长，您刚贴我那么近什么意思？不要脸！”
  此时在茶水间旁边办公室的人好多已经被吵吵嚷嚷的动静吸引了出来，还有一些路过的都站在走廊中围观。其实yu集团那么大，员工多的数都数不清，只不过不巧，业务三部就在这17层，所以蔺飞远他们刚进公司的时候没几天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已经传遍了整个17楼了，此时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心想不能错过一丝一毫，这有可能是yu集团的年度撕逼大戏啊！
  蔺飞远被祝宁婵这一顿的指责，面子上自然是有些挂不住的，他伸出手将林雪诗拉到了一边，上前一步小声喝到：“小婵，你在闹什么脾气？”
  他和祝宁婵之间向来相处自由，偶尔的肢体接触更已经是习惯性的了，刚刚也不过是往日里很普通的一个距离，不曾想女人的反应这么大。
  抱着一会儿上去不仅咖啡没有，连咖啡杯都没了，一定会被李显从楼上扔下去的悲壮心情，祝宁婵想着反正都已经是有今天没明天了，一旦出了yu，再有机会正面杠这对渣男贱女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所以……
  她伸出了右手食指，不客气的指着蔺飞远：“蔺部长，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这么不懂得什么叫职场安全距离，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不是说三部的祝秘书喜欢他们部长吗？”
  “是啊……这怎么和听说的不一样呢？”
  “怕是以讹传讹，兴许是蔺部长相中人家了，放出流言破坏人家女生在公司的形象？”
  “贵圈真乱……”
  ……
  周围的议论声让蔺飞远的神色愈发的不好看了，可是祝宁婵是他亲手费了大力气给推上21层的，怎么可能在没得到任何回报的时候就闹掰了？
  他是商人，又不是慈善家。
  “小婵，你在说什么？这样，今天是我不对，回头晚上请你吃饭怎么样？”蔺飞远左思右想，俊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并且发出了邀约。
  “蔺飞远，你真是卑鄙。”祝宁婵盯着地上的杯子碎片，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咱们在一起共事七年，大到你公司的业务，小到你夜宵吃什么，内裤穿什么都是我帮你打理。是，我承认我之前喜欢过你，可是你不是喜欢你旁边那位林雪诗小姐了吗？你又来招惹我干什么？我之前傻，你们不公开我就当不知道，仍旧被你使唤的团团转，可是我突然想开了，不想纠缠了，你又巴巴的凑上来。蔺飞远，你是想脚踏两只船？”
  男人正要反驳，可是祝宁婵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怎么我不想同你继续纠缠，你就这么对我？故意害我打破总裁这有价无市的杯子，想让我失去工作？蔺飞远，你真是个人渣！”
  周围人的的议论声已经变大了，甚至开始指指点点。
  林雪诗红了眼眶，悄悄的扯了扯蔺飞远的衣角。男人安抚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祝秘书，我一直只把你当做最好的同事。”
  “最好的同事？”祝宁婵笑：“原来蔺部长有让同事给你买内裤的爱好。”
  “噗……”围观人群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下可好，多数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折让蔺飞远本就不美丽的脸色更加的阴沉。
  “对了，叶秘书。”祝宁婵看到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喊出了声。
  一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职场小新人，惊诧的睁大了双眼，不知为何将她也拉入这战局，但是依旧应了：“祝……秘书。”
  “蔺部长有让秘书给他买内裤和肢体接触的习惯，你好自为之。”祝宁婵挑高了眉。
  “……”叶秘书红了小脸，几乎要哭了出来。
  “胡说八道！”蔺飞远终于挂不住那张伪善的面皮，大喝。
  “哪个是我胡说八道？”祝宁婵丝毫不惧，艳丽的面庞因为激动而显得更加的勾人射魄：“是您毫无愧疚之心的拿我当备胎七年，还是你不喜欢身边这个只认识了两年女人？！”
  “祝秘书，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不想与你弄得太僵。”
  祝宁婵真是佩服这种人，明明看起来都恨不得掐死她，可是依旧不放弃对她示好。
  想到这里她轻轻笑出声：“晚了。”
  随即她在男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上前，鞋跟发出‘哒、哒’声，走到对方近前，抬手一个利落的巴掌呼了过去，男人对着清脆的‘啪’声被扇歪了脸。
  “祝宁婵！你太过分！”林雪诗急忙扑上前查看男人的情况，却被祝宁婵一把推到了一边。
  她看着男人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将我送到了21层，昨天早上酒店的事儿，你当我真的不知道？蔺飞远，我不傻。”
  看着男人明显有些吃惊的神色，祝宁婵后退一步，接着另一只手抬起对着男人另一面脸颊再次扇了一巴掌，晃了晃微微麻了的手，女人冷酷的说道：“蔺部长，你我之间，到此为止。你欠我的，我收回了。”
  才怪。
  扔下这句话，她便潇洒的转身出了这茶水间，在经过叶秘书身边的时候，对方看起来有些担心：“婵姐，好多人都录像了，部长要是报警，你会有大麻烦的。”
  祝宁婵听完拍了拍额头，嘴里念叨着：“差点忘了”，转身又折了回去。
  众人以为她是给男人道歉去了，哪知女人先是拿了一个一次性的水杯，然后快速的冲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端着再次出来，整个过程看都没看男人一眼。
  等到走到叶秘书跟前的时候，祝宁婵勾起红唇妩媚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放心，他不敢。”天知道原身手中掌握着多少蔺飞远的弱点，虽然大部分已经没了证据，但是要真的有人细细追究……还报警？他怕是活够了，互相伤害啊，都别好过。
  说完这句话，女人扭着纤腰昂首走过这条满是吃瓜群众的走廊。她的脊背挺直，头发是略显凌乱的美感，妆容很有攻击性，整个人当真是艳丽无双。
  别的员工还好，业务三部的人简直要看直了眼，这还是那个向来古板温柔的祝秘书吗？
  看了看女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蔺飞远身边的林雪诗，怎么往日里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林女神，今天这么寡淡无味呢？就是差了点什么。
  ……
  电梯到了21层，下电梯的一瞬间祝宁婵就有点怂了，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原则，她走到了那扇门前，敲了敲便推门进去。
  轻轻的将一次性水杯放在男人手边，咬着嘴唇退到了一边。
  李显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皱了皱眉，空气中飘着有些甜腻的气息，男人向后靠了靠：“速溶咖啡？”
  “……是这样的，21层的咖啡机坏了。”祝宁婵小声解释。
  “出去。”男人没什么特别表情的垂下了眸子看着手中的文件。
  祝宁婵缩了缩脖子，犹豫的走到了门口，却又返了回来：“那个，总裁，我刚把你最常用的那个鎏金骨瓷杯打碎了，就是您从欧洲带回来的那个。”
  男人以为她出去了，正端起纸杯凑到嘴边试着喝了一小口，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呛了一下，咳嗽到停不下来，整张俊脸都有些微红。
  “出去！”男人终于平缓了许多。
  祝宁婵转身，但是再次转了回来：“那个……”
  回应她的是男人那凌厉到仿若能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她觉得露在外面的肌肤都隐隐约约的微痛，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错误：“刚刚在17楼茶水间，我把业务三部的部长给揍了……”
  “嗯？”男人冰凉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