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小马，年纪都比我大。
  我抬起手，摆明了让他不需要说这么多，“跟我说一下这一套系统下来，大概花了多少钱？”
  所谓的小马神色有些很不自然，犹犹豫豫半天，冲着我笑道：“林先生，这个我现在怎么算得出来，需要等完工之后会计统计的。”
  “我也就是一个负责人，负责这个地方的监工，每天也就是哪里需要我，我就在那边帮忙。”
  小马说的含含糊糊，言不由衷道：“林先生，你真想要知道，我可以帮你将负责这次项目账目的会计叫来。”
  人都这么说，明白人都应该不在追问下去，打破砂锅问到底，很容易让人下不来台，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可我偏偏要问到底，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作为这次项目的总调度，财权是掌控在你手里面的，你现在告诉我，花费多少你并不知道，要问会计，那你给我叫来。”
  这种工程项目，负责人肯定都有藏污纳垢的行为在其中。
  这几乎不是什么秘密，算是行业潜规则的一种，从上到下这一套体系内的人，除了最基础的工人之外，但凡管事的，都跟蚂蚁一样，偷偷啃食这一条产业链上的利益蛋糕。
  只要工程保质保量，我其实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跟他们谈笑风生。
  也没必要特地去得罪人，让别人心里对我不满。
  很可惜，也算是小马今天倒霉，本来这些话我都是要留给陈昊的，近乎于打破行业内的一些规则牵制陈昊精力，但奈何人陈昊心情太差，直接离开，我只能拿小马这个倒霉催开到，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
  “这个……”
  小马脸色瞬间绿了，支支吾吾半天，看我没有改变话头的意思，只能苦笑道：“我这就去叫人。”
  我坐在椅子上，等了快有半小时，小马才带着一个所谓的负责人姗姗来迟。
  会计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差不多跟贾小佳一个年级，二十岁出头样子，看到我明显有些局促不安，手里捏着一个账本，跟我汇报道：“林先生，我就叫马珊珊，我刚才粗略统计一下，现在工程基本上完工。”
  “算上工人盒饭，每天晚上加班加点赶工的五倍补助，还有各种材料器械，一共花了两千……三百多万！”
  她说完大眼睛不经意间撇了小马一眼，忐忑道：“这里是详细的账目，都有明确记录，您可以过目。”
  我伸手拿过来，所谓藏污纳垢，都是这些明面上的账本角落中，这不是多高明手段，只要详细看一下账本，就可以找出其中被潜藏的瑕疵。
  “小马，这个马珊珊是你家亲戚吧?”
  我头也不抬，淡淡道:“你这也算是给了特殊照顾。”
  小马紧张起来，“林先生，是我远方表亲，大学毕业之后找工作，我想咱们这就有大项目，让她过来做账本。”
  “你觉得这个账本能过关？”
  我冷笑道：“陈昊不是傻子，她补从中放水，我想不可能过关吧？”
  “起码在我看来，这账目漏洞百出，这些你应该也看在眼里才对，怎么？觉得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这些小聪明耍的一点也不高明，陈昊每天都过来监工，不是瞎子都应该看在眼里，难道没找你谈过？”
  小马犹豫一下，拉着我胳膊道：“林先生，我们能单独谈一下吗？我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说说。”
  “可以！”
  我点点头，跟着下马走到幕后的长廊里，下马递给我一根香烟，乐呵呵道：“林先生，您是有能耐的人，我多少也听过您的传说，何必非要跟我过不去？”
  “这些事情您心里肯定比我更了解，行业内这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只有我这么做，你换一个人来负责整个工程，也是这一套流程，况且这次工程陈老板是派秦放过来做总监的，我这边捞一点钱，大头还不是都给了秦放。”
  这算是实在话，没有一点掺假的成分，实打实跟我说眼下事情。
  我点上香烟，忍不住笑起来，“听你这意思，秦放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是！”
  小马不是推卸责任，被发现这种肮胀勾当，他也没什么好掩饰。
  本来就是潜规则，大家心知肚明，没有人会问到底，偏偏遇到我这种非要问出来一个结果的，他也很无奈，什么都开始坦白。
  “你说的情况确实如此，本来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做人留一线，做多从你手里再扣一部分钱出来，没有人会大张旗鼓非要把事情闹大。”
  我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寒芒，“可小马，眼下明嘉传媒跟昊天传媒的情况比较复杂啊，不能按照常理来看，随让你是这次监工，受了委屈也没办法。”
  “走吧，跟我去昊天传媒。”
  我冷着脸道；“想要解释，到时候去陈昊面前说，现在你老老实实配合我。”
  “非要闹大？坏别人财路？”
  小马隐忍到现在，终于不再继续隐忍，咬牙切齿道：“林先生，断人财路，如害人性命，你真觉得这样好？”
  “威胁我呢？”
  我笑了起来，“真没看出来啊，小马哥你这监工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作为这次项目的另一个金主，你这是跟财神爷撕破脸。
  “大家也都为了混口饭吃，没有谁容易，做这种账目，我是顶在最前边，承担最大的风险，现在非但没有任何回报，还要承担后果，这笔买卖我亏大发。”
  小马目光阴冷，“希望林先生可以高抬贵手，给一条生路，当真没得商量，兄弟也只能拼一把。”
  “你贪污项目款，怎么现在从你嘴里说出来，反而成了我故意找茬，故意不给你活路，还成了我的错？”
  我冷笑起来，“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不把这么一大笔钱不当回事儿。”
  “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抓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