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逢生(6592字)
作者:
鹿葱 更新:2024-05-21 07:08 字数:7112
“全世界的目光都关注着7·18豆沙湾爆炸案,今天我们很荣幸请到深蓝资本的首席投资官,朱
砂,朱小姐,”主持人转身,镜头向后拉开,朱砂映入画面中,“欢迎来到演播厅。”
朱砂点头:“谢谢。”
“发生这样的悲剧,我相信深蓝资本一定非常沉痛,好在事故责任已经清楚了,有没有减轻一
点压力?”
朱砂道:“不论是谁的责任,确确实实是失去了很多生命。”
“确实如此,现在网上非常关注事故中丧生的操作员牛先生的后续,”主持人望向朱砂,“朱
小姐了解他的生平吗?”
朱砂静静吸了一口气,略微停顿了片刻,开口说道:
“牛先生是个孤儿,在福利院成长到十八岁,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原元机械工程学院,可惜没
有申请到奖学金,只能背负高额的助学贷款。他没有父母帮助,衣食住行全靠自己,因为打工
缺课太多,不得不延迟毕业,学校虽然保留了他的学籍,但他没有学位证明,只能继续在社会
上打零工,在此期间除了维持自己的温饱还得还助学贷款。
“他可能以为很快就能回到学校,所以拒绝了很多次从临时工转到车间任正式操作员的机会,
没想到这一勉强糊口,就过了二十年,学校保存学籍最长期限过了,没办法回学校继续读书
了。
“他离开了学校,却没有停止学习。明明生存已经很难了,可他依然省出了钱,参加很多的短
期进修,自学了编程和汽修,去年还拿到了朝阳科技大学的自动化学位,”朱砂顿了顿,似乎
在整理情绪,“可临清洁公司的操作员全部拥有全日制大学本科学历,牛先生是唯一的例外,
他的三次考核成绩全部是第一名。”
主持人感慨:“这么优秀的人……”
“牛先生的悲剧时时刻刻在上演,这是我们社会的悲哀,据调查有93%学生一毕业就背上助学
贷款。银行贷款利率是5.5%,助学贷款一般在5.05%在6.6%之间,但最高的能到11%,这是
什么天价数字。”
朱砂双手搭在腿上,略微坐直了上半身,在演播厅的反光板与大灯中,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支撑
着她挺立脊椎。
她望着镜头,清晰说道:“所以,深蓝资本会以牛先生名义建立教育慈善基金会,所有在7·18豆沙湾爆炸案中遇难的操作员和拾荒者,以及没有受到火灾的波及、但一直在豆沙湾居住以拾
荒为生的人,你们儿女的教育费用,都由深蓝资本买单。”
主持人说:“深蓝资本真的太慷慨了。”
“我们会完成95号地皮的清理工作,届时向全社会公开账目,保证海洋垃圾的回收物与政府补
贴的钱款,在扣除掉负担友邻赵凯源先生地产上的燃烧物清理的费用后,剩余资金将全部投入
教育基金的建设中,尽全力帮助遇难者家人。”
“深蓝资本是个积极承担社会责任的企业,”主持人望向镜头,神情肃穆,“而现在,深蓝资
本办公楼前仍然聚集着众多抗议示威者,早先有记者采访,问其是否为遇难者亲属好友,被采
访的二十几名抗议者与豆沙湾遇难者均无亲属关系,他们称,抗性行为是针对社会不公,财富
不均。令人不禁思考,这次的抗议行为真的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吗?”
“我知道节目播出后一定会有很多人在网上说难听的话,但生命不能用金钱衡量,没有人愿意
用亲人的命来为自己搏一个未来。”朱砂道。
主持人点头:“没错。”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看看其他地方,纽港市并非只有豆沙湾有海洋垃圾,蝌蝼湾的污染程度更
甚,而那里有更多的拾荒者需要救助。”
主持人问:“最近花衫地产、翡贵园地产和福城物业买下了蝌蝼湾的几块地,可临清洁公司日
夜兼程,这一片海域已经能看见沙滩了,进展相当不错,不知道您是否了解他们打算做什
么?”
“据我所知,他们准备建设保障性住房。”
“那真是太好了,这些这些无家可归的拾荒者终于有家可归了。”
“不能这样说!”朱砂竖起一根手指,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这些企业没答应免费为拾荒者
提供住宅,不要道德绑架人家。”
……
深蓝办公室内,朱砂后腰靠着办公桌,抬头望向头顶的电视屏幕。
顾偕在对面办公室,遥遥向她举起咖啡杯。
——一旦你公开了花,让所有人克隆种变得一文不值。
同理,第一个站出来裸捐的人,会逼得所有人骑虎难下。
“朱小姐!”
办公室玻璃门向两侧拉开,精英组几个人前后走入。
张霖眉飞色舞道:“花衫、翡贵园和福城都松口了,都要捐清理海洋垃圾的全部收入。”
温时良面色平静,但也能看得出眉宇间一扫几日前的阴霾:“花衫赔3700万,翡贵园赔3500万,福城赔得最多……”
张霖抢答:“5000万!哈哈哈哈。”
“错!”鹿微微斜乜了张霖一眼,“是赵凯源赔得最多,2个亿。”
几个人围在朱砂桌前,肩膀上仿佛卸下了重担,七嘴八舌开着玩笑。
朱砂越过落地玻璃,望向精英组的大办公室,蔡翔正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工作。
鹤楚然呆萌地一眨眼:“刚才市政厅来电,说朝阳科技大学将有一座楼以您的名字命名哦!”
“相当于咱们花三千万买了个命名权,而赵凯源花两个亿连毛都没有,那些趁机来吸血的更是
赔得爹都没了。”
“‘朱砂楼’?感觉有点怪。”朱砂摇摇头。
“您不在乎名声,但有人在乎啊,尤其像赵凯源那种人。”
“嗯?”
朱砂敏锐地一顿,刹那间万千疑点从虚空中浮出水面……
“你刚说什么?”
张霖皱眉:“没说什么呀。”
朱砂摸着下颌,呢喃道:“名声……”
几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看朱砂表演“真相只有一个”。
果不其然,下一刻,朱砂仰起头,眼睛里闪烁着雪亮的光。
她对上温时良的眼睛,微笑道:“我不会犯错,我就是神。”
温时良:“???”
她道:“你把地管局那个凤凰局长的事再和我详细说一遍。”
·
早上七点,晨曦从窗帘缝隙中洒入。
顾偕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悠悠转醒,拿起枕头旁手机,划开屏幕,待办事项一条一条展开:
——7:00am,芳兰餐厅,吃早餐(备注:赵凯源)
——8:00am,曹风非正式董事会
——10:00am,庸荷花园开发项目会议
……
他从单人床上坐起身,踩上拖鞋,一步一步从办公室的卧室走向卫生间。
“昨日早盘围绕平盘线整理,午盘盘初直线跳水,随后维持低位震荡,截至收盘,跌0.63%,
报25231.60点……”
手机自动播放着财经新闻,他站在镜子前挤牙膏。
“个股消息:本月18号,豆沙湾海洋垃圾施工地发生撞击意外,造成1700多人遇难,深蓝资
本受到剧烈冲击,上周深蓝向社会公开了豆沙湾工程的全部账目,捐出所有获利。纽港市土地
管理局大力支持深蓝资本救助行动,额外批准深蓝资本将豆沙湾的所属地皮建设为公墓,作为
7·18爆炸案遇难者的埋骨地……”
顾偕拿着牙刷的手一顿,凉丝丝的牙膏竟然在舌尖上泛出甜味。
——朱砂怎么做到?为什么没告诉他?
——小姑娘长大了啊,他提醒了她一步,后面的路就能自己走出来。
顾偕忍不住摇头,骄傲自豪等情绪咕噜噜地在心底冒着泡,粉红气息快满溢出房间。
“此前纽港市土地管理局已经批准将“花衫二期”、“翡贵园海岸人家”、“福泽御海”以
及“斩红家园”等保障性住房项目在豆沙湾及蝌蝼湾落地,碍于公墓与居民楼相邻,昨晚在e国上市的花衫地产出现了开盘暴跌,现在距离k交所开盘时间还有两小时,专家称,近日地产
板块动荡在预料之中,翡贵园地产和福城物业的股价都将出现幅度不小的下跌。”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今晨日光明媚。
常年被雾霾笼罩的纽港市今天迎来了一个好天气,远处天穹仿佛被水洗过一样湛蓝,城市中心
的高楼大厦在日光下闪耀着光。
“开源资本创始人兼总裁赵凯源先生表示对深蓝资本修建公墓的理解,同时向死难同胞致以哀
悼,宣布为尊重死难者家属的情绪,开源资本控股的“斩红家园”项目将永久停工,保障性住
房项目将规划至其在沁堡区的……”
白色泡沫涂满了下半张脸,顾偕略微扬起下颌,对着镜面剃掉那层硬硬的青茬儿,眉梢眼角都
流露出藏不住的笑意。
他在心中哼着小曲儿,按捺不住自豪,恨不得现在打个电话过去好好夸奖朱砂一番。
砰——
手肘一动,不小心碰掉了原本搁在架子上的手机。
手机翻滚着掉到地板上,一丝裂纹如蛛网般布满整个屏幕。
顾偕半蹲下身,屏幕倏然亮起——
朱砂与土管局局长何崇添握着手,办公室墙上的国徽熠熠生辉。朱砂脸上戴着面具般的微笑,
眉眼五官美得强势逼人,眼睛明亮,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强势。而与她握手的男人相貌
出色,气质却略显猥琐,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仿佛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两人直视着镜头,笑容深深定格在照片上。
他们身后,一盆优昙雾兰盛开在办公桌上。
“下一条为科技股消息:6月25日,华浓生命实验室成功从毒舞蛾基因中再现已灭绝的婴蛾,
婴蛾为珍稀植物优昙雾兰的授粉者……”
顾偕手指略微一抖,从地上捡起了屏幕破碎的手机。
芳兰餐厅。
早午餐向来是社交场的重要场合,中式大圆桌前三三两两聚集着几个眼熟的面孔。
朱砂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穿过餐厅大堂,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寻找,偶尔与人客气地点头打招
呼。
她绕过一扇屏风,一位白发老人在众多食客中十分显眼。
“赵老前辈,早上好啊,”朱砂径自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我也很喜欢这家的煎蛋,溏心蛋
好吃,因为它嫩啊。”
赵凯源冷冰冰看着她。
“我这个人不扫地,只扫墓,”她单手搭在圆桌上,笑着说道,“这次海豚生鲜运输的‘灾
难’给了曹风一点灵感,曹风正着手建立生鲜专线,相信不出两年它就能和成桥平分秋色。虽
然它现在还没有成桥那么强的运输能力,但聊胜于无嘛,海豚生鲜赔了这么多钱,我看得也是
心惊肉跳,您说您要是一开始收了曹风的股份该多好啊。”
“后生仔,记住了,骄兵必败。”
“您这顿早餐啊,我请了,”朱砂从钱包里掏出零钱,压在茶盅下,“会犯错的,可不止是女
人。”
七月末,“7·18豆沙湾爆炸案”渐渐平息。
理智的抗议者自动从办公大厦前撤离,少部分趁机闹事的无赖被警察警告了两次,虽然还想讨
点便宜,再蹭两天深蓝公关为抗议者准备的午饭盒饭,但眼见着抗议者越来越少,闹不成气
候,便灰溜溜走了。
众多观望的投资者们也安静了下来,由于深蓝在此次危机中表现出的社会责任感,纽港市交管
局的养老金也投入深蓝资本。
朱砂以操作事故机的遇难者牛先生的名义,向他取得夜校学历的母校朝阳科技大学捐献了一百
万教育经费,第三教学楼改名为“朱砂楼”。
深蓝资本将在此次豆沙湾清理中全部获利捐出,但事发当时,朱砂及时让温时良做空了几大保
险公司,获利6个亿。
夜晚。
走廊上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白清明走进顾偕的办公室,玻璃门一关,一切喧嚣吵闹的声音都
隔绝在外。
“外面怎么了?”
“赵凯源送来了一块牌匾,写着‘骄兵必败’,大家正往上签名呢。”
顾偕微不可及地点了点头,他靠在座椅里,侧对着白清明,向落地窗外繁华的纽港夜色望去。
白清明将手中的黑盒打开,将优昙雾兰从中取出,轻轻放到桌面上。
“何崇添拿着这株优昙雾兰可劲儿炫耀了一回,现在整个纽港上层都知道他把丹利王妃,法拉
麦老板的女儿还有前巴西首富踩在脚下了。”白清明顿了顿,“我送他秘书一套女王区的小公
寓,用您从向天渊那儿拿来的克隆花把真母花调包换回来了,虽然这个是真母花,但还是个赃
物。”
顾偕没有回头,从白清明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色。
“唉,我会找个机会告诉朱小姐的。”
“告诉她什么?”顾偕道,“我送你的这个爱马仕鳄鱼皮包包是全球限量款,价值400万,能
在纽港换套房?”
白清明:“……”
“算了吧,她心里最重要是钱,我就不和钱争宠了。”
“您到底为什么送她花呀。”
“为什么?”
……
“我操!你怎么……”房间内一开灯,青年被坐在角落里的人影吓了一跳,一句话还没说完,
目光落到顾偕面前的优昙雾兰上,错愕地瞪大了眼睛,问:“这花?”
“我在条子去之前就把花换回来了。”
青年松了口气,边啰唆边脱外套:
“这盆是真的?吓我一跳,现在外头乱得一团,刚才回来路上费了点功夫才甩掉尾巴,不知道
是条子的人还是胡二的人,我刚听说四爷和老五也都被端了,对了?你是从豆沙湾回来的?那
边怎么样?全死了吗?听说跑了一个小姑娘?你吃饭了吗,我还……”
顾偕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着。
“你都知道了,”青年终于察觉到他的异样,颓然扯开领带,贴着冰冷的墙根坐到地板
上,“阿偕,我没办法。”
顾偕安静地坐在窗前。
这是一间破败的房屋,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型号的枪支,但墙皮灰暗肮脏,棚顶时不时往下掉
皮。窗户已经被木板封死了,连缝隙中都塞满了塑料袋,即便这样,也挡不住之后狙击的子弹
破入木板。
青年说道:“他想帮我们。”
“他在羞辱我。”
“他是你爸。”
“他只出了一颗精子。”
青年咬牙:“你……”
房间内久久安静下去。
两人一动不动地坐着,顾偕盯着褪色的墙壁,青年望着脚下的地板。
很久很久之后,青年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决定铲掉其他四大帮的?一开始吗?”
“不,从你见了姓顾的开始。”顾偕道,“我说过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受伤、缺钱、卖店都
是计划,不到穷途末路,怎么逼秦四出来”
房间里静得诡异,沉默像刺针扎在青年的心头。
顾偕又道:“但你收了他的钱。”
“你从来就没瞧得起我。”
青年略微垂着头,阴影笼罩着他的上半张脸,脸色晦涩阴森。
“当年沈老大找小孩儿往南边运毒,越小越好,我妈说你妈没了,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活不下
去,让我叫上你一起去,你那么小,钻垃圾桶里不出来,我怎么叫你都不说话。
“后来我没招儿了,把垃圾桶拔起来了,你抱膝坐在里面,嘴里叼着烂苹果死死瞪着我,你可
能都忘了,但我到现在还记得你的眼神。
“你是顾家的三少爷,你身上流的血和我这种天生的臭老鼠不一样。你没运毒,也不当马仔,
靠你那聪明的脑袋一样活下来了。”
“当年是你保我进了三帮,姓顾的才没对我下手,我欠你的,”顾偕眼底微微闪动,“但是,
到此为止了。”
“你什么意思。”
“缅甸人和越南人死得差不多了,泰国人尚且不成气候,条子进来一搅合,也快没他们容身之
地了。何大残了,胡二废了,秦四和严五半死不活,内忧外患我都解决了,再也没人能威胁到
你了。”
青年问:“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吗?”
“没有,”顾偕道,“我只想用这盆花先清了三帮的内奸,再借条子的手赶走越南人和缅甸
人,最后和其他四帮重新谈谈地盘划分。”
“可现在,我们的人只剩一半了。”
“其他家死得更多,以后没有‘陈三老板’,只有你‘陈老板’了。”
“从前五大帮能叱咤风云,现在光剩我自己,能翻什么天啊,”青年苦笑,“阿偕,你真的是
帮我吗?”
“录像取代磁带,光盘取代录像,火拼的时代已经结束,黑道的气数尽了,”顾偕豁然起身,
惨白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的脸色映得比平时还苍白,“树大招风,以后你得低调行事
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准备去哪儿?”
“坐牢。”
“什么?”
“条子需要一个人顶罪,是我一手策划了这场赌局,只有你‘陈老板’把我送出去,底下的人
才能真正服你。我会供出久保街洗衣房、塘河街游戏厅还有那两间的录像厅,其他的不会
说。”
青年激动地站起来,拦在顾偕身前:“你搞得这么大,条子怎么判你我不知道,但你要是进去
了,那四大家不会放过你!”
“那就是我的事了,当了几年会计,怎么打架我还没忘。”
“阿偕,对不起……别去……”
青年垂下头,抓住顾偕的衣角。
“你说盗亦有道,你的‘道’是什么我不清楚,”顾偕轻轻拂开他的手,“我的‘道’是说过
的话一定会做到。”
两人面对面僵持着,青年布满血丝的眼底闪着恳求和焦虑,没脸没皮地又扯住了他的胳膊,这
一次抓得更紧:“我不是不信你,阿偕,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个窟窿要是补不上我们俩都没
命了,我只能要他的钱!”
顾偕任由他抓住自己的胳膊:“我知道。”
青年一瞪眼:“那你?”
“你和姓顾的见了三次面,拒绝了他三次,钱,是你打电话问他要的。我发现你收了他的钱以
后,一直说服我自己,你这么做不是为了保你的位置,你是想保我。然后我又想,为什么我会
这么想?我想了很久,只有一个结论,因为我们从小如此。
“小时候,你拿了运毒的赏钱总要来给我送吃的,我不收,你也送,后来你的货被条子抢了,
不敢告诉别人,我帮你骗回来,还找到了一条最安全的运毒路,让你在一干马仔中脱颖而出。
长大后,沈算子想杀我,你帮我搞他,然后我弄死了他,你做了三帮老大。
“我开始想,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你帮过我后,我都会用尽全力回报你。所以,我走漏风声,告
诉大家真花在何大手里,让秦四误杀何大,引来后面这些事,重创了五大帮,”顾偕的平静地
凝视着青年的眼睛,“因为我想算算没了‘回报’这种感情,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
“不用算了。”
青年蓦然松手,自动向后退了两步,与顾偕拉开距离。
“嗯?”
青年直勾勾盯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什么也不剩。”
纽港市的夜色繁华,亮着猩红尾灯的汽车在高架桥上排成长龙缓缓向前晃动,迷离的灯火在顾
偕脸上一闪而过。
“因为,”他低喃,“她跟了我十年,我什么都没给她,日后她离开我了,我希望她能剩下点
什么。”
城市中心的广告灯穿过玻璃窗,洒到黑暗的办公桌上。
诡异苍白的优昙雾兰在夜色中静静绽放着,水珠顺着花瓣滑落,啪一声掉在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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