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是，也许是。
  或者，本就没有什么界限吧。
  笙竹拢了拢风衣，回头看向泱洛，心头阴郁才消散许多。
  “笙竹，很多地方的罪恶……脚下曾经的血迹和枯骨，大雪期的时候，就被掩盖了。”泱洛看着雪景低声道，“过些时候，人们就会淡忘。大雪期一过，就是新的开始。”
  “你看，雪那么圣洁，谁能想象到雪层下是什么呢？”
  泱洛想表达的，笙竹似懂非懂，她应该是懂的……但是，泱洛这话，“你的意思……”
  “罪恶永远都在的。”泱洛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这事情她在其中奔波了许久，包括大陆法修订在内，泱洛一直在忙，如今尘埃落定，圣女却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
  “这件事过去了，再过多久，就会出现另一件呢？”叹息般的，泱洛是这样感慨的。
  “但是一切都在变好啊，我们的确改变不了一些人的想法，也对在不知名地方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但是我觉得只要是我发现了的，我尽力去做了就可以了。”笙竹说着，抿了抿唇，“泱洛，你也是有血有肉的精灵。不是神明。”
  “既然我们都只是大陆的一分子，那么只要尽力就好了。”笙竹说，“不管是这件案子，还是未来的许多事情，包括亡灵天灾也是。这些事情不需要你一个人去努力，这些是大陆的事，每个人都有责任。”
  “也许。”精灵小姐将手插进白色风衣口袋，转头慢慢悠悠地往山上走。
  笙竹愣了愣，她追上去，“泱洛，你现在干嘛？”
  “原本打算去陵稽，和紫晶比蒙有个会议。”
  但紫晶比蒙族长如今变成兽王，兽族又混乱，他整改起来估计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也没时间去开会了。
  “那、那我们！我们去豕原吧？好吗？”笙竹眼睛一亮，一脸期待地围在泱洛身边。
  精灵小姐身材高挑，回头朝笙竹看过来，白色风衣几乎和大雪融为一体，本应是让人觉得寒冷而疏离的，但笙竹对上泱洛金色的眸子，别的什么想法一瞬间都消失了。
  去哪里都行，就算不是豕原也可以。只要她能在泱洛身边就好了。
  只要泱洛愿意像这样，只要愿意回头看她一眼就好了。
  精灵小姐莞尔一笑，道一声“好。”
  笙竹便觉得，叫她立刻死去也是值得的。
  “你答应了？！”后知后觉，笙竹才兴奋起来，她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可遇见泱洛，能和泱洛在一起的话，脸都可以不要，还要矜持干嘛！她两步跑上前，想拉住泱洛的手，但又怕泱洛生气，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只是傻笑着。
  “你如今，还有许多愁绪么？”
  泱洛突如其来的问话令笙竹一时没反应过来。转眼一想便知道泱洛说的是豕原酒吧，“那时候万般愁绪绕心头，所以店主调制【清愁】，其实……也没什么用。”
  万般愁绪绕心头，惟卿一笑可解之……
  笙竹忍不住难过起来，她那么喜欢泱洛啊。只要看见泱洛，都开心到不行。愁绪？……她都快要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哪里还有时间胡思乱想呢？
  “你如今酒量还是和以往一样么？”泱洛抬手握住笙竹的手，拉着她往山下走去。“在酒吧，我可不想把你抱回去。”
  指尖温暖的触感令笙竹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万千烟花齐放，一时间炸空了她所有思绪，泱洛打趣她她也没听进去，只是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她耳尖有些红，回握住泱洛的手，忍不住小声嘀咕，“看见你我就已经醉了。”
  只要是你，我就忍不住沉沦。
  笙竹没说出口，她有些贪眷地看着泱洛侧脸，就这样也是好的。只要在泱洛身边就很好了……朋友？恋人？联姻者？……都是虚的，她是笙竹。
  笙竹喜欢泱洛。
  因为喜欢，所以欢喜。
  因为喜欢，所以不甘。
  笙竹想，血族的占有欲，也是令人抓心挠肺的难受啊。
  泱洛要是普通的小精灵就好了。
  余光瞥见笙竹努力冷着一张脸想严肃起来，但她嘴角却一直忍不住往上扬。泱洛弯了弯眉眼，觉得有趣，“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笙竹回答得毫不犹豫，她眼睛亮晶晶的，“泱洛，那时候……对不起。”
  “嗯？”
  “就是……狂欢那天，那之后……”笙竹咬了咬唇，还是如此说，“我太激动了，不该对你动手。”
  泱洛没有答话。
  笙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泱洛脸色，什么都看不出来。
  精灵小姐温温和和的模样虽然如沐春风但深藏不露。而面无表情的样子……却令人害怕。
  “是我该道歉。”泱洛沉默着走了很久，突然开口。她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对不起。”
  “但是，我不会回应你的感情。”
  笙竹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不过泱洛，你是不回应我的，还是不回应任何人的？”
  “……”泱洛停下步伐，转头看向笙竹。
  公爵大人被泱洛面无表情地盯着有点虚，但她肯定是不会表现出来的。公爵大人挺了挺身子，高傲地扬了扬下巴，看着泱洛。
  “任何人。”精灵小姐说着，看了看天色，“骑独角兽吧。”
  “等……”笙竹还想和泱洛继续聊天的，结果雪地上突然就亮起阵法，独角兽就被召唤出来了。
  光在这里，笙竹便不好意思试探泱洛的心思了。她看着精灵小姐很是帅气地骑上独角兽，强行掐住内心乱撞的小鹿，故作冷淡地摸了摸光的背，一脸为难，“我真的非骑不可？”
  光有些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她在空间睡午觉呢，突然就被召唤出来跑腿，这吸血鬼还磨磨蹭蹭的。
  而且！笙竹明明超开心的好吗？还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麻烦装也装得像一点好吧？！
  笙竹没有多作磨蹭，骑上独角兽，一把抱住泱洛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