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作者:
漠漠无雨 更新:2024-05-21 08:59 字数:4165
圆脸小伙子笑了,“听说队长家里也不同意,但队长还是跟一枝花结婚了。”
这话戳到了刘严的痛处,他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秦远跟许菱双先把三婆送回家,然后两个人才回家做饭。
许菱双一边做饭一边跟秦远说了礼拜一要试讲课的事情,秦远对她很有信心,“你肯定没问题的,你又不会怯场,只要准备充分,下周你就可以独立带班了。”
吃过简单的晚饭,虽然时间还早,但他们明天要早起去县城,所以就提前睡下了。
如今家里还是只有一张床,秦远选择性的忘记了找木料做木床的事情,而许菱双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再问。
大床中间的圆木头还是规规矩矩的放在上面,但秦远总会在许菱双入睡后趴在圆木上看她一会儿——这是他现在最大的乐趣。
第二天,秦远带着许菱双去了县城,他们买了猪肉、猪蹄子,还在国营饭店吃了一顿早饭。
之后,秦远去银行取了钱,许菱双这才知道这个男人确实如传言所说,他有很多钱,只是秦富贵跟梁杏子都不知道。
在供销社里,秦远笑呵呵的说道:“这次取的钱可以用很久了,回去之后你把钱收好,我要用钱的时候再找你要。”
许菱双愣了一下,“我把钱收好?”
“对啊,村里应该都是媳妇儿掌管家里的钱吧。”秦远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然后就招呼许菱双过去看背包,“也没什么可挑的,都长一个样儿,随便拿一个吧?”
许菱双点点头,秦远就让售货员拿了一个深蓝色的斜挎包,然后很高兴的递给了许菱双。
许菱双背着她的新包,回到家里又被硬塞了三百块钱,她觉得秦远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想跟她做真夫妻。
但许菱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所以暂时只能做闷声鸵鸟。
好在工作那边是非常顺利的,许菱双不怯场,口齿清晰,充分备课后,她很快就一个人接管了整个班级,成为了一名合格的一年级老师。
褚建明很高兴,在开会的时候还表扬了许菱双。
许菱双目前面临的唯一问题就是孩子们有时候太调皮,她怕自己管的太严格了,会引起学生们的反弹。
但这会儿的孩子都很怕老师,所以许菱双的严厉风格反而得到了同事们的肯定。
沈娴说:“你长得太娇美了,要是不严格一点儿,那些小坏蛋能爬到你的讲台上做窝!”
许菱双便延续了自己的教学风格,平平稳稳的迎来了在双井村的第一个冬天。
秦远实在是个好男人,他背着许菱双给她准备了三套新冬装,连棉鞋都是成套的,让她可以换洗。
对着这样的秦远,许菱双更是一句要走的话都不敢说了,总觉得说出口就会伤了他的心——而她,不忍心。
入冬后的第一个礼拜六下午,高年级的老师还在上课,许菱双跟沈娴坐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
“这几天太阳真好,明天我要在家晒晒被子。”沈娴说:“听说你结婚的时候连新被子都没人给你准备,那你们现在盖的是什么被子啊?”
许菱双说:“都是秦远从部队带回来的。”
“唉,你也不容易,幸好你嫁给秦远了。”沈娴说:“等明年你们俩工分多了,就可以去置办一点儿新被褥了。虽说他们部队的被子质量很好,但你一个新嫁娘,还是委屈你了。”
正聊着天,两个一年级的孩子忽然撞开办公室的门跑了进来。
“许老师!我们跟刘贵生去山上捡柴火,捡了柴火我们就玩抓人。但是我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刘贵生,怎么喊都喊不到他。”一个叫王长金的小男孩一边说一边抹眼泪,可见是吓到了。
许菱双立刻说:“你们带老师去山上看看,指给我看刘贵生是在哪里跑不见的。”
两个孩子带着许菱双朝外跑,沈娴赶紧跟了出去,“许老师,你一个人上山不要紧的吧?你身体不好的,要不然,还是去喊别人帮忙找吧。”
许菱双说:“那就请沈老师去喊人,我先跟他们去山上看看。天气冷了,万一刘贵生摔在什么地方爬不起来,会出事的。”
“好,那你小心一点。”沈娴就朝着旁边干活的地方跑去叫人了。
许菱双跟着王长金他们去了学校后面的矮山上,爬到半山腰,王长金说:“我们刚才就是在这里玩抓人,但是刘贵生不见了。”
第17章
许菱双点点头,又用手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然后温声道:“你们别害怕,老师现在就去找刘贵生,你们两个先下山,在山脚下等沈老师。如果沈老师带着人过来了,你们再上来给他们指一下路,好不好?”
现在有大人上来找人了,两个孩子明显安心多了,王长金用小脏手抹了一下鼻涕,点点头跟另外一个孩子一起下山了。
野外对许菱双来说是非常熟悉的环境,他们从小就要学习各种野外求生的技能,所以许菱双很快就在附近的树丛中找到了一双单独的小脚印,然后顺着脚印追了下去。
这里的山都不太高,但这些年公社一般禁止私下砍柴,所以树林生长的非常茂密,小孩子钻进去了确实很难找到。
许菱双一边走一边用坚硬的石块在路过的大树干上做记号,万一沈娴带着其他人上山了,也可以快速的找到她走过的轨迹。
小脚印一直朝着山上的方向走过去,而且越走下去树林就越茂密了。
许菱双觉得刘贵生实在是太调皮了,他一个人怎么能跑到这种地方来呢?
虽说现在山上几乎没什么动物了,但万一碰到马蜂窝什么的,也很危险啊。
爬山对许菱双来说稍微有些吃力,走着走着她就开始喘气,只能靠在一棵树上休息了一会儿。
之后走走停停,许菱双已经攀过了山顶,朝着山的另一面走下去了。
“这孩子……跑这么远到底要做什么啊?”许菱双摇摇头,掏出手帕擦擦汗,又休息了一会儿。
这个身体还是太弱了,想要恢复到她的体力巅峰时期,少说还要半年一载的。
好在这里安宁平静,没有危险的变异动物,她想花多久调理身体都是可以的。
翻过山头,许菱双又跟着脚印走了一会儿,耳边隐隐听到了一点点喊叫声。
她整个人为之一振,立刻喊道:“刘贵生?刘贵生?”
“救我!救我!”一个孩子的声音越发清楚的顺着风传了过来。
许菱双大喜,“刘贵生,你别怕,老师马上就过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顺着小脚印往下走,之后在一个比较陡峭的土坡上,脚印不见了,变成了一道滚下去的痕迹。
“许老师!呜呜呜……我在沟里……呜呜呜……”刘贵生的声音清晰的从土坡下面传过来。
这孩子果然是失足摔下去了,许菱双小心的从旁边绕了过去,这个陡峭的土坡下面是一个很深的土坑大洞,刘贵生就在这个一米多宽、一人多高的土坑里面坐着哭。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疼?”许菱双先走到土坑的旁边朝里看了看。
这个洞应该是人工挖出来的,挖的非常深,目测是以前的猎户挖出来的陷阱,这么多年没用上,已经废弃了,土坑里面全都是枯枝败叶。
“我脚疼,站不起来。许老师,我好害怕啊,呜呜呜……”刘贵生可怜兮兮的靠在洞壁上,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被眼泪冲出了一些道道,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笑。
许菱双说:“别怕,老师会救你出来的,你先别哭了,老师去找点棍子把你拽上来。”
好在山上别的没有,就数树棍子最多,许菱双弄了一根比较结实的过来,然后把树棍子斜斜放在了坑洞里。
“刘贵生,你抓住棍子,老师把你拉上来。”许菱双道。
刘贵生立刻抱住那根棍子,可是这回却有了一个大问题——以许菱双现在的力气,居然没办法把一个孩子从坑洞里面拉出来。
许菱双双手插在自己堪堪一握的细腰上,头一回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还有点哭笑不得。
其实也是正常的,刘贵生都八岁了,冬天穿的又多,就许菱双这迎风摆柳一样的小身段儿,让刘贵生反过来拉她还差不多。
“许老师!呜呜呜呜……我想回家!呜呜呜呜……”刘贵生开始嚎啕大哭了。
许菱双劝了他好一会儿,刘贵生才勉强止住了哭泣。
“别哭啦,老师一路上过来都在树干上做了记号,沈老师肯定会带着其他大人找到我们的。”许菱双说:“你看,现在时间还早,老师也在这里陪你,你别害怕,老师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刘贵生喜欢听故事,便擦擦眼泪又在土坑里坐下,“好,老师说什么故事?说杨子荣还是白毛女?”
许菱双说:“我们说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
乡下孩子没听过这样的故事,刘贵生很快就不哭了,安安静静的坐在土坑里面听故事。
可是一个故事讲完,山那边没动静;两个故事讲完,山那边还是没动静;许菱双开始有些着急了。
不应该啊,她做了那么多记号,加上她跟刘贵生两个人的脚印,都这么久了,早就该找到这里了啊。
可是许菱双忽略了一件事,光荣公社的村民跟她不一样,大家可没有学习过什么野外技能,那俩孩子带着三四个大人跑上来之后,他们也只能满山腰乱窜,没有章法的去找。
她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是三点多,现在应该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太阳在慢慢西沉,山上的温度开始变低了。
“许老师,我冷。”刘贵生抱坐在土坑里,可怜巴巴的喊道。
许菱双看看天色,觉得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她在四周找了一圈,然后又找了一截树桩慢慢滚过来。
她让刘贵生先躲在土坑的角落里,接着把树桩小心翼翼的滚进了土坑里。
“许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刘贵生不明白。
许菱双说:“你的脚受伤了,用不上劲儿所以自己也爬不出来,我打算踩着这个树桩下去,然后把你扛出来。”
说着,许菱双就爬到土坑里面去了,她力气不够,但身手很灵活。
可是把刘贵生扛出去这件事也显然超过了许菱双对自己体力的估量,她尝试了好几次,最后只能放弃了。
“许老师……”刘贵生说:“这下咱们两个都出不去了。”
许菱双一个人还是能想办法爬出去的,不过她看看刘贵生脏兮兮的小脸,叹口气跟他一起在土坑的落叶上坐下,然后把孩子搂在自己怀里,好让他暖和一点儿。
有老师陪在身边,刘贵生不害怕了,也不冷了,他就有些高兴的缠着许菱双继续讲故事。
许菱双说:“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跑这么远?”
刘贵生说:“我看到一只兔子,差点就逮到它了!”
这年月谁都馋肉,许菱双听到这个理由也只能叹口气,“算了,咱们继续讲故事,然后等人找来吧。”
“万一没人找我们怎么办?”
“不可能的。”许菱双想:如果秦远知道了这件事,就算搜遍整座山,他也会找过来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许菱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怎么会对秦远这么有信心呢?
他们俩又等了好一会儿,山顶上终于传来了呼喊声。
许菱双立刻站起来喊道:“我们在这里!在这里!”
很快,秦远就跑到了土坑的上面,看看坑里的人,他明显松了一口气,“有没有哪里受伤?”
许菱双赶紧说:“刘贵生的右脚摔了。”
秦远说:“我问的是你。”
“我?我没受伤啊。”许菱双愣了一下,注意到秦远又松了一口气。
秦远没再说话,只扔下一根已经系好的绳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