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作者:寒小期      更新:2024-05-21 13:02      字数:3940
  方氏单方面的做出了决定,特别积极主动的想把她男人轰出家门。
  不出门咋有钱?一次的钱哪能用那么久呢?
  “咱娘啊,还等着你俩挣了钱回来翻修房子呢!记得到时候走远一些,可千万别叫人发觉了!”
  大牛只觉得满嘴苦涩。
  还没过年就感觉活不出来了。
  又要走得远,走远了还不知道去干啥,还得混够了时间才能回家……
  有家不能回啊!
  “还有,记得把理由提前背一下。我就不指望二牛了,窝头他爹你努力一些,可千万别忘词了。”
  对噢,还要编词儿背下来……
  在方氏这头说不通,大牛只能跟二牛分享痛苦。
  两头牛并排蹲在屋檐下,望着簌簌落雪的院子,内心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弟,以前天天下地干活的日子真好啊!”
  “哥,挑粪也很好,我才知道我特别喜欢挑粪。”
  “唉……”
  唉声叹气了半天后,二牛忽的一拍脑门:“哥,我有个好主意。”
  在大牛殷切期待的目光中,二牛吭哧吭哧的说道:“要不,哥你出门发财去,我留在家里垦地播种挑粪施肥!”
  大牛:……
  你做梦!!
  这弟弟大概是不能要了,尽想着独占好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塑料兄弟#
  大牛: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第029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遥想以前的日子, 就算手头上没几个钱,挨饿受冻也是家常便饭,可胜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不像眼下, 明明已经入了年关,可大牛二牛却丝毫感受不到过年的喜悦, 满脑子都是年后又要出远门的事儿。
  过完年就要出门, 出门一趟起码月余时间,还不能离得近了,得往远处走,没事儿干还必须捱够时间……
  两头牛齐刷刷的唉声叹气。
  大牛叹息的是人心不古,连自己如此善良本分的弟弟都开始学坏了。二牛则感概,什么兄弟情深都是假的……
  就很羡慕隔壁的堂兄弟们。
  一想到他们能够下地干活、挑粪施肥,大牛二牛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
  年关对于庄稼人来说,可以算是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光了。当然,各家各户的活儿还是有不少的,不过多数人在小年之前都会将所有活儿都安排好, 好让自家过一个松快的年。
  没活儿了咋办?当然是走亲访友、吹牛打屁了。
  作为今年才刚发财的大牛二牛, 就算他俩不善言辞, 也无疑是大家闲谈之中的焦点。
  就有亲戚问他们来年的打算,大牛二牛觉得没啥好隐瞒的, 就将早先编好的说辞告诉了大家。
  总结一下就是, 带上五两银子的本钱,去县城那头进些货来, 再卖到周边的一些村镇上。一来一回,怎么着也能赚点儿辛苦钱。
  道理是说得通的,县城里好东西多,旁的不说, 就早先大牛二牛买的那些细棉布,就是镇上所没有的。他们这一带没有那么高明的纺织技术,自家纺的也只有土布了。
  不光如此,但凡想买略好一些的东西,都得往县城去。镇上卖的多是自家产的,连酒都只有一种,味道也就那样,谈不上有多好。
  大牛二牛的解释,引起来了不少羡慕的目光,尤其隔壁魏大嫂家的儿子们,在自家为了那点儿钱闹个不休时,看到大牛二牛这般舒坦,可不得羡慕吗?
  人呀,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就这样互相羡慕着,村里终于迎来了小年。小年一到,整个村里过年的气氛就一下子浓郁了很多,到处都能看到各家杀鸡鸭的。老魏家也不例外,狠了狠心,将后院里仅剩下不多的几只鸡全都杀了。
  动手的当然是大牛二牛,别看这俩平常闷声不吭,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傻气,一旦干起活来,那股子利索劲儿,可别提了!
  兄弟俩也不搞内讧了,配合默契的给鸡抹了脖子,将鸡血一碗碗冻起来,随后烧水拔毛……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总算将剩下的几只鸡都收拾好了。
  全程,杨冬燕婆媳三人都没沾过手,只待在堂屋里,边闲聊边嗑瓜子。
  感谢大牛二牛的不着调,上次出门时,因为不知道该买啥东西,他们乱七八糟的都买了一些,包括瓜子花生糖块都买了。结果,窝头是很喜欢糖块花生没错,可他对于炒瓜子毫无兴趣。
  于是就便宜了杨冬燕婆媳三人组。
  嗑瓜子是有瘾的,边嗑瓜子边闲聊更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法子。不过,杨冬燕主要是听的,她说得很少,当然瓜子没少嗑。
  其中,方氏就能叨逼多了,她将自家亲戚都叨叨了一遍,重点提到了早先相看亲事的老叔家的孙女,说亲事差不多能定下了,不过年前太赶了,据说也没啥好日子,最快也要等年后才能嫁出去。究竟是春耕前还是春耕后,那就说不准了。
  “前两天,老叔家的一个嫂子就跑来问我,问我家大牛啥时候出门,还说要是时间来得及的话,托我家大牛扯一块红布回来。我就说来不及。”
  不是方氏不想帮这个忙,而是她真不知道大牛二牛这趟出门要多久。
  “娘啊,我先前算了一下盖房子需要的东西,估摸着,这一趟还是干脆让他俩跑远点儿,在外头待久点儿。”
  杨冬燕冲她抬了抬下巴,让她细细说来。
  “横竖都要盖房子,不如一气多盖几间。咱们家的院子大,紧挨着大伯家的这三间屋不用拆,往那头盖一排,起码也该盖五间屋吧?堂屋气派一点儿,后头还是给娘住。两边各两间,正好咱们一房两间。”
  “那还不如盖六间屋,像大牛他爷奶那样。”杨冬燕嫌弃的看了方氏一眼。
  大牛二牛的爷奶当初确实是盖了六间屋的,在两个儿子都娶了妻成了家后,又因为自个儿的身子骨本就不是很好,生怕哪天突然走了,俩儿子会闹矛盾,索性在生前就主持分了家。
  六间屋,一家三间,院子也是一家一半。
  当然,这都是大牛出生之前的事情了,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老魏家这边是真没钱,多年以来也只能修缮一下房屋,再就是往侧翼搭建了灶屋、柴房、茅房。至于隔壁魏大嫂家,早就已经陆续盖了好几间屋,毕竟他们家儿子多,娶妻又早,不盖房子根本住不下那么多人。
  自然,宅基地也是有所扩充的,好在村里的宅基地很是便宜,比最劣等的田还要便宜一大半。老魏家是没钱置办田产,不过凑钱买个半亩宅基地倒是完全没问题。
  这也就是方氏说的,他们家院子大,不需要扒掉老房子就能起新房。
  当然,灶屋、柴房、茅房这些肯定还是要扒的,后院的鸡窝也得拆了重新搭,方氏还特想要个猪圈,被杨冬燕否了。
  喂猪太麻烦了,一头猪绊住一个人是很正常的。偏生自家人丁还不够兴旺,等开春以后,小杨氏生了娃,就她那能耐,能自个儿管住娃儿不给家里添乱都很不容易了,还能指望她帮着干活?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假如家里决定养猪了,那么除了猪和娃,旁的屋前屋后所有的家务事儿,就都是杨冬燕的了。
  杨冬燕:……
  做梦!
  她是杨太君,才不是粗使婆子!
  因为杨冬燕坚决反对养猪,那猪圈就不必搭了。至于到底是盖六间屋还是五间屋这种事儿……
  那必须是老太太说了算啊!
  方氏很快就调整了计划,并提醒杨冬燕:“娘,那样的话,大牛二牛最少也要‘挣’回来三十两银子才可以。”
  在乡下地头,若是盖泥墙土坯房,那是真花不了几个钱的。那玩意儿就是费工夫,得自家人去挖土挖石头。
  可若是盖的是青砖瓦房,就有万砖千瓦的说法。通常情况下,盖三间青砖瓦房,需要准备上万块青砖,上千块瓦片。当然,这个主要还是看房屋大小,只是粗略的估算一番。
  照杨冬燕的说法,她想要盖六间青砖瓦房,那需要准备的材料就要直接翻一番了。
  这其中,还得算上途中的损耗,毕竟礁磬村附近可没砖窑。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要么耗时间自家人提前准备好,要么就花钱买。
  “吃食也要准备,泥瓦匠、木匠啥的,得花钱去请。亲朋好友帮衬倒是不用花钱,可咱们得包两顿饭,需不着太好的,但得让人吃饱了。最好隔三差五还能有点儿荤菜,不过这个倒是没啥问题,等开春以后,我让我娘家兄弟下河摸鱼去。”
  方氏不愧是老魏家的智商担当,虽说跟外人比有点儿丢人,但放在家里,却是当之无愧的智囊。
  她大致的算了一下,一气盖六间屋,光是砖瓦就要花二十贯钱,这还不算中途的损耗。再算上其他乱七八糟的花费,三十两银子确实是要的。
  杨冬燕听得差点儿打瞌睡。
  她上辈子住的宅院,不是说整个永平王府,而是她居住的荣寿堂,那是个院套院的宅子,里头不光有五个二进小套院,还有好几处小巧精致的园林景观。其实,王府就是典型的南方园林构造,风景无限好的那种。
  而就是她所住的荣寿堂,每隔三五年就会修缮一次,每次修缮的费用都在两万两左右。
  所以啊,听着方氏在那儿可劲儿的算着青砖要多少钱,瓦片要多少钱,工匠要多少钱……
  就很困。
  完全提不起劲儿来。
  她上辈子啊,盖个狗舍都不止三十两。
  对哦,她要养狗。
  “记得回头盖房子的时候,顺便搭个狗舍。然后问问这附近,谁家母狗要生小狗了,我到时候给买个小狗回来。这玩意儿我会养,再不济还能让窝头带着狗出去瞎跑呢,不用你们操心。”
  杨冬燕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养家畜家禽都太累了,养狗就很棒,不费劲儿还能当看门狗用。
  “对了,记得我要土狗啊!那种养大了块头很大的土狗!看门狗!”
  丑话必须说在前头,杨冬燕可受不了家里再来一祖宗。尤其想到上辈子的倒霉儿媳养的那只名叫富贵儿的绣球犬,那可真的是比她养孙子精细太多太多了。
  那就是个活祖宗,吃个肉都要将骨头剔掉,生怕被骨头噎死了。
  结果,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堂屋里,杨冬燕才叮嘱完,方氏尽管不明白为啥婆婆非要强调土狗,难不成除了土狗之外还有别的狗?好在,方氏还是点了头,表示会记下来的。
  与此同时,院子里就传来了一声招呼:“大牛、二牛!我带我家富贵来你们家拜年了!”
  听着这一声唤,堂屋里的杨冬燕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突然觉得,上辈子那只叫富贵儿的绣球犬……挺招人喜欢的。
  “哟,正杀着鸡啊!我的乖乖,你们家这日子过得可真滋味啊!一气杀那么多只鸡,吃得完吗?唉,姑家就没这么好了……”
  杨冬燕给方氏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瞅瞅。
  方氏才刚起身,就听到院子里的大牛带着满腔的怨念开了口:“姑啊!姑你快别瞎说了!富贵表弟命才好!家里有那么多地给他种……种不完的地,挑不完的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