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爵看向苏慕，递给他一个眼神。
  苏慕很快扬起一只录音笔，并按下了播放键——
  张雪婷的声音传出来，清晰入耳——
  “累了吗？我可一直在帮你，让你坐稳了耀程这个位置，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与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别装了，你既然意识清醒，那不妨借着这最后的机会敞开心房聊几句。”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要这样的人生吗？”
  “不回答也没有关系，或许你不会后悔。”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千刀万剐，你杀了耀程，我居然还让你活到现在，我可真是天使啊！”
  “你就算整得再像，花再多的功夫去模仿耀程，你也不可能成为他，你是最卑劣的、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混混，你有什么资格和他比？”
  “你还想取代他的生活，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告诉你，我原本想折磨你一辈子，但是小朗起疑了，留着你就是个祸害。”
  这个录音刚传出的时候，张雪婷一脸怵然！吓得差点当场晕死！
  醉洒状态的严朗也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他听得可清楚了，因为拿着录音笔的苏慕就站在自己身边……
  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唇角轻轻扯了一下，眉心紧蹙，鬼知道他喝了多少酒，胃里极度不舒服，正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录音播放结束，所有目光落在张雪婷身上，令她一阵胆颤！
  老人浑浊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惊，情绪明显激动，他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媳妇！
  张雪婷强压着心中慌乱，面对这样的铁证，不知该如何解释。
  “雪婷，怎么回事？”老人声音颤抖，怒意爬满老脸。
  张雪婷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老人身前跪了下来。
  她的这个举动就等于她是承认了。
  老人心脏重重地颤了颤，后退一步，“到底怎么回事？”老人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目光重重地落在她身上，老人严肃地问，“雪婷，你说！”
  李嫂早已泪流满面，她缓缓上前，在夫人身边跪下来。
  李嫂不敢抬眸，她挺直腰杆，垂眸道，“老太爷，严总，这件事情恐怕要从30年前说起……”
  张雪婷出奇地没有打断，她跪在那里，就像一具被掏空思绪的木偶。
  瞒不住了，崩了，彻底崩了……
  李嫂说，“夫人爱严先生，爱入了骨髓啊。”
  张雪婷喉咙哽咽了，如此残忍的局面，几乎要把她逼疯。
  往事同样不堪回首。
  李嫂又说，“夫人深爱严先生，这是众所周知的，可严先生早已有了心上人，与艾小姐结为连理。”
  然后，客厅里出现了沉默。
  李嫂不知该怎么往下说……因为这个故事里还涉及到艾小姐的死。
  要不要认？
  该如何认？
  这件事情李嫂不好做决定，她只想坦白从宽，将伤害降到最低。
  “耀程怎么死的？”老人问得直接，问得很直接。
  老人涩痛得发红的眼睛里溢满泪水，他拄着龙头拐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李嫂不答，张雪婷在哭。
  老人将拐杖一下下敲在茶几上！那响声吓得大家连大气也不敢喘。
  “张雪婷！回答我！”老人呵斥，“耀程是怎么死的？！”
  “不是夫人！！”李嫂怕老爷子误会，赶紧解释道，“是那个男人！是他杀了严先生！与夫人无关！”
  “他杀了耀程，为什么要把他接进严家？连死了都享受厚葬！！”老人的心在滴血呐，心仿佛被扯开了，正撕裂着疼，“为什么不把他交给法律？为什么不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要让一个杀人凶手与我共处多年？！”
  老人紧握拐杖，只觉一股冷气缠绕着身体，无孔不入！
  他气到身子发抖！恶狠狠地盯着她！
  将一个杀子仇人养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来个国葬级别的厚葬！这让老人如何想得通？
  严爵和叶紫陪在老人身边，都很担心他的身体状态。
  老人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李嫂你不要讲话，让雪婷自己说！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今天给我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张雪婷眼含泪水，耳朵里全是嗡鸣声。
  她看着这满屋子的人，心脏就像被一根根铁丝捆住，越捆越紧，勒得她快要窒息。
  逃不掉了，所有人都等着审判她。
  客厅里所有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不是梦，这是残忍的现实。
  严爵呼吸渐紧，看样子爸爸妈妈的死都应该算在她身上！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冷眸始终盯着她，用力一扯，扯掉了两粒扣子！
  胸口一股股怒火堵得他十分难受！他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你说啊！！”老人语气加重，激动得失了耐心，“耀程到底怎么死的？！你在这件事中又起了怎样的作用？！”
  张雪婷和李嫂吓得心脏狠狠一颤，委屈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我深爱耀程，哪怕他有未婚妻，我看到他们结婚就觉得生不如死，好几次轻生被救……”想起那一年的心酸，张雪婷泪如雨下，“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他，是我间接害死了他，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别把你的爱说得那么高尚！”严爵语气透着浓浓的狠劲，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张雪婷已经不知道害怕了，她认命，也绝望了。
  “你们杀了我吧。”她仰头，闭上了眼睛。
  对于往事，似乎一个字也不想多提。
  老人冷冽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老人的态度让张雪婷彻底看不到希望，可她担心小朗，却又不敢再说些什么……
  这时，李嫂再次开了口，“老太爷开恩，严总开恩，夫人是一错步步错，回不了头……”
  于是，李嫂将往事和盘说出——
  “直到严先生与艾小姐结婚，夫人还是放不下，在严总出生时，她去了医院。”李嫂声音弱弱的，“她以为只要艾小姐不在了，严先生就会爱上她……”
  严爵握着爷爷手臂，黑眸变得狠厉无边！
  所以，妈妈是她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