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作者:
木妖娆 更新:2024-05-21 22:58 字数:4159
自沈容进宫快三年了,一直都是青决跟在身边,许是在这王宫中除了老魏王之外,之后青决知道她是女人的事情,她也只能信任青决。
青决闻言,推开沈容的手,后退了两步,站到了门前,眯眼。
“大王,你要是要逃走就从臣的尸体上面踩过去。”
“……”知她者,莫若青决。
“青决,要是我不走,估计是你要帮我收尸了!”说真,霍景霆到底有没有认出她,她不清楚,但她一眼就认出来,哪怕时隔三年。
也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不是久经沙场,锐利如刃,所以方才她总觉得霍景霆看她的眼神凉飕飕的,像无数把尖锐的小刀刷刷的向她刮来。
为了安全起见,她要不先躲一阵?
“大王,霍大将军待人向来如此如此,无须介怀。”青决安慰道。
青决说得倒是好听,她怎能不介怀,要是她是兵权在手,名副其实的魏王,而霍景霆不过只是个小将军,她又何惧,要是没有当初那件事情,她又何须如同惊弓之鸟。
“青决,我……”沈容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当初她对霍景霆做出那种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来。
当初她调戏了霍景霆之后,把人家撩得都支起小帐篷了,也没灭火,那会他那双眼睛到底有多吓人,多想把她给杀了,她至今都没忘记。
她当初手怎么就那么的贱?怎么就没断了?也不至于用这双手闯下个大祸。
“大王,何事欲言又止?”
沈容以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很是心累。
“无事,无事。”那种事情,叫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青决叹了一口气。
“大王,莫要灰心,先王早有圣旨,霍大将军最为尊敬先王,所以不必担心他会对大王你倒戈相向。”
她正是担心这个呀,如果没有那么一出,她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让霍景霆站在她这边,现在……她觉得霍景霆还会帮她的几率连正数都没有,直接是负数。
“对了,大王,关于此次沈安不遮不掩的让人去接霍大将军,你看要不要……”
“多给他送几个美人过去。”在青决还未说完,沈容便截住了他的话。
她就想不明白,沈安是不是这辈子造的孽太多,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夭折了,现在就只有四个都是闺女,不是说闺女不好,只是这个王位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呀。
“……”青决嘴角微抽,明白沈容的意思,却也没有多说,而道:“臣知道该怎么做了。”大王呀大王,你可知道,你送的美人,沈安一个都没有碰过。
“此事稍后再说,霍大将军已经回京,此次回王城之前又赢了一场胜仗,大王可得选一个好日子在宫中设宴,宴请百官替霍大将军接风洗尘。”
沈容无力的挥了挥手,无力道:“这事你来处理就好。”
“诺。”
她现今就是听到霍景霆这个名字都觉得浑身发抖,头皮发麻。
…………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似风雨欲来,夜里的气息多了丝闷热,乌云遮月,不见星辰。
沈容换了身便衣,便让青决准备马车,去将军府。
左思右想,沈容总觉得不能一直坐着等死,要死也要死得痛快点,故索性直接找霍景霆问清楚,他到底是想要她的王位,还是想要她的命。
想要她的王位,那她就退位,想要她的命,她就早早做好逃跑的准备。
她想了半天,也觉得霍景霆是已经把她认出来,最后行礼时露出那一抹瘆人的笑,让她毛骨悚然。
在前往将军府的一段路,沈容内心忐忑,打了无数的腹稿来向霍景霆证明当初的事情她只是被鬼迷了心窍,身不由己。
但在听到青决说将军府到了,她却退缩了,踌躇许久都不敢踏下马车。
听说死在霍景霆刀下的敌军不计其数,听说就是阎王见了霍景霆都得让路,听说霍景霆杀人杀多了,早已视人命如草芥。
单单是听说,她就听得出来,霍景霆绝对不是个善茬,得罪他,下场如何,她丝毫不想知道。
让人去通报,出来迎接的不是霍景霆本人,而是将军府的一个小兵。
“几位客人,将军有情。”
闻言,沈容从马车中出来,看到青决的表情中似乎带着几分的不悦,毕竟她亲自来拜访,而霍景霆却连面都不露,就只派了个小兵来迎接。
她知道自己和霍景霆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所以对于这样的待遇,她丝毫不意外。
随着小兵入府,许是霍景霆三年未归,将军府总是多了一丝的冷清。
走过冷清的回廊,几盏灯笼被风刮得忽暗忽灭,到了回廊的分叉口,小兵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恭敬的与青决说道:“几位贵客请往这边请,将军让这位客人独自一人往小楼上去。”
小兵指向了小楼的方向,沈容顺着望去,几步之外有一条楼梯,走上去,随之与小楼还有一小段的横桥。
沈容不动声色的看向青决:寡人不要自己上去!!!!
她自己一个人上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下来!
突然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来找霍景霆了!要不现在这就转头回去?!
青决安抚性的对沈容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小兵道:“我等在这等便可。”
小兵也没有再三邀请,而对沈容做出请的动作:“请。”
再看青决也无用,他比她还巴不得霍景霆对她俯首称臣,届时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可是……朋友,你家大王早已经把靠山给得罪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走上了阶梯,总觉得现在是去见阎罗王的路上。
很短的一段距离,她却走了很久,许久才走过了桥,停在了小楼门前。
小楼门前只有两盏小灯笼,光线有些昏暗,而小楼中的光线透过门窗上砂纸照射出来,倒影在地上,光影清冷。
鼓起勇气正要敲门的时候,小楼中忽传来霍景霆略带揶揄的声音。
“怎么,大王不敢进来?”
听到这声音,她何止是不敢进来,简直就想要掉头走!
但向来她的理智就比行动要强,不然当初也不会在神志不清醒的时候,还能有理智的保住了清白。
带着极度忐忑的心情推开了门,抬脚进入了小楼,一眼望去却只见排排放满书籍的书架,不见霍景霆。
“霍卿家?”沈容低声的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沈容那魂悬得老高,神经绷到了极限,站在门口边上,一动不动。
“霍将军?”试着换了一个称呼。
“把门关上。”
换了个称呼之后,霍景霆终于出声。
听声音传来的方向,霍景霆就在那些书架之后,沈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关上。
“过来。”话语简短,却简单明了。
早死晚死都得死,都进了虎穴,没有连虎毛都不拔就逃的道理,脚步放得极轻,一步一步的走进书架边缘与墙壁有一臂多宽的通道,第一排,没人,第二排也没有,第三排也没有……
就在沈容想霍景霆会不会就藏在最后一排,等着吓她的时候,蓦地一道利风袭来,沈容的眼眸猛得睁大。
霍景霆该不会现在就想杀了她吧!?
身形一转,人已经抵在了墙壁之上,眼中惊恐未定,方才的那道利风,却是一只黑色的鸽子,在她的眼前绕了个圈,最终返回去,落在霍景霆的肩头上。
今日见霍景霆的时候是一身如夜一样黑色,而现在却是一身白色,除却腰间的蟠螭玉石腰带,也没有过多的饰物,却多了清冷之感。
霍景霆从书架上的一个小盒子中拿出了一颗小豆子,喂了鸽子后,揉捏了两下鸽子的小头,嘴唇动了动,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见那黑色的鸽子扑腾了两下翅膀,随后离开了他的肩膀,从沈容的身后打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沈容受到惊吓,脸色白了,头发也因为躲闪而散了些,几綹散碎的发丝落了下来。
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决然是个女子。
霍景霆看到她这副样子,眉毛挑了挑,语气讥诮:“竟胆小到连只鸽子也怕,我倒觉得你胆子大得很,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按下了被吓后的心悸,离墙一步,站直了背脊,随后佯装淡定的抬眸看向霍景霆。
“你果然认出来了。”
第六章 全数奉还
沈容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 毕竟聪明和蠢的人玩打哑谜, 蠢的那个人就会被聪明的人遛得团团转, 她和霍景霆, 谁是聪明人, 昭然若揭,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决定要来找霍景霆的原因。
与其受制于人, 还不如先自己跑出来,至少减少了别人给自己玩阴的机会。
霍景霆看着沈容,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去, 走到书架尽头的时候,顺手拿了一卷竹简,停在了沈容的一步之外。
伸出拿着竹简的手, 用竹简的顶端挑起了沈容的下巴, 眼神锐利的看着自己的新君。
原本阴冷的表情,却忽然嗤笑了一声:“我本以为你是打死不认, 撒诈捣虚的人, 但你却出乎了我的意料。”
沈容的下巴被那硬梆梆的硬物低得生疼, 却不敢露出丝毫疼的表情, 直视着霍景霆那凉飕飕, 想要杀人的小眼神, 内心怂得如同是包子一样,可表情却反之的正气凛然。
“如今正是大魏存亡危难之际,寡人岂是会因为一己之私而痛失了像霍大将军你这样的人才, 若是能让霍将军你消气, 死又何妨!”
正气凛然,直节劲气,字字铿锵有力,气节高尚。
霍景霆闻言,不语,眼眸漆黑,晦暗不明,看着沈容的眼眸半响,薄唇微启,淡淡的“哦”了一声。
沈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原本来的时候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随机应变,方才的一番话也是临时编出来的,只是霍景霆这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她的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
好歹露出点鄙夷的表情,让她知道他半分不信,好想另外的对策,好歹露出点沉思的表情,好让她再接再厉。
就哦了一声,这是要和她表达他知道了?还是说她有一腔抱负,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楼安静半响,忽的一声惊雷从沈容身后的窗户响起,刚刚撒了个大谎的沈容到底是有贼心没贼大,这一声惊雷振聋发聩,整栋小楼都如同是晃动了一样,闪电把小楼照得亮如白昼,在雷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沈容身子一震,倒抽了一口气,整张脸顿时惨白。
她、她刚才还以为太过装逼,要被雷劈了!
“常言道,做贼心虚,半夜怕鬼敲门,雷雨天怕雷劈,你就不怕第二个雷直接劈了你?”
而一声惊雷下来,霍景霆还是神色如常,半点也没有受这如同要把天劈出一个窟窿的雷声影响,而是对着沈容勾起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毕竟前一会才撒了个大谎,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回去,但这个实现起来有点难,就退而求其次,活下去,吃饱穿暖,愿望很小,所以刚刚所说的,她也没有那么伟大的抱负,所以惊魂未定,脸色被这么一吓,也没了血色。
“我坐得端行得正,何须要惧。”想要再提起刚刚的那种气势,奈何脸色过于苍白,半点的说服力都没有。
霍景霆冷眼睨着沈容越发苍白无血色的脸色,冷哼了一声,把竹简收了回来,眼神未动,只是手一反侧,竹简准确无误的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果真如先王所说的,尖牙利齿却中看不中用,表面张牙舞爪,内底里却是一只瑟瑟发抖的鼠儿,胆小如鼠。”他收到书信的时候,只认为是护犊情深,老魏王说的这番话,是想让他好好的辅助,但如今一见,言不过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