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动之后,杨佑裸着上身平躺在衣服上,敖宸抱着他的腰,将头靠在杨佑胸口。
杨佑呼吸发抖,浑身轻颤,片刻后抬手捋了捋敖宸四散在他胸口的长发。
他另一只手摸着身下的龙鳞,扣着龙鳞的缝隙,“敖宸,龙在这里,那你又是什么?”
敖宸的人身凑过来与他唇舌交缠,“我是灵魂。”
杨佑用手背摸了摸他的脸,“可我摸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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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灵魂可以化形,就像鬼能在人间为非作歹,都是同样的道理。”敖宸笑着说。
所以,敖宸是因为身体被限制在法阵中,不得以才用灵魂来行动,可同样因为身体,他的灵魂也被限制在京城,无法离开。
敖宸抬起头来亲了亲他的侧脸,“在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没什么,”杨佑端详着他的面孔,低声问道,“敖宸,如果你自由了,你会去哪里呢?”
敖宸认真地想着,“应该不会再京城待着,可能会去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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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话题,敖宸想到了些好玩的东西,搂着杨佑说,“你去过海边吗?到时候带你下海。”
“带我去龙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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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时呼吸都吹在杨佑耳后,引得他痒痒,他忍不住笑道:“到时候带我去龙宫吗?”
“是啊,”敖宸轻轻咬着他的耳朵,“金屋藏娇,你去不去?”
杨佑脸上的笑容暗淡了几分,“你知道,我不能随意离开皇宫的。”
“父皇每次巡游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我不能再这么做。”
“你就是顾虑太多。”敖宸笑了一声趴在他胸口,“事还没成呢,就开始想着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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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佑一直和敖宸在水底待到傍晚才离开,等他从御花园里出来,瑞芳正带着一群宫女四处找他。
“怎么回事?”杨佑笑着走过去。
“陛下,您可急死我了,这么大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瑞芳过来帮他把有些凌乱的头发理好。
杨佑斜眼蔑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敖宸,“我一直在御花园,可能是侍卫没看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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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在杨佑的黑发上洒下糖霜,瑞芳撑起伞,替他穿好披风,“薛王家的杨玄王子来了,说是有东西要给您。”
杨佑点点头,“带他来紫宸殿见面。”
杨休一直都在替他找散落民间的皇室,却始终没有消息。
这是最坏的情景,意味着杨庭几乎把皇室都砍光了,只有薛王杨度一脉幸存。
既然如此,少不得要给他们一家好好安排着。
紫宸殿里点起了烛火,杨玄安静地坐在殿中,见到杨佑前来,先行一礼,“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佑让瑞芳搬了案几放到他旁边,两人对坐,杨佑笑着说,“叔父恢复王位后,生活得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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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陛下挂心,”杨玄笑道,“一切都好,父王时时嘱咐臣,要多感谢陛下恩德。”
“都是一家人,就不必见外了。”寻常人家尚知宗亲之间相互扶持,皇家却是时时刻刻都在勾心斗角,杨佑也不愿这样的情况再出现,对薛王一家也多有宽容, 杨佑道,“日前廖襄给朕上书,你哥哥在边境立了不少功劳,已经提拔了行军司铠参军。”
“臣正是为了哥哥的事情而来,”杨玄拿出身边放着的一个小盒子,双手捧着放到了杨佑面前,“这是哥哥托人送过来的,特意叮嘱臣要献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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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佑打开来看,是一盏琉璃夜光杯。
杨玄道,“此物乃是汉朝之物,流落民间,被哥哥收了来。”
杨佑点点头,“你们兄弟倒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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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佑又问了他一些学业上的事情,杨玄引经据典,对答如流,杨佑很是满意,对他说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可曾觉得整日闲坐在家有愧所学?”
杨玄谦虚地说,“臣年龄小,自当认真学习,学而优才能入仕。”
“这倒是无妨,朕看你学业上已经不差了,”杨佑道,“朕让你去中书省做个行走舍人,平日里也好跟着刘宰执、商宰执他们学学。”
中书省乃三省之首,为天下中枢,虽说仅仅只是个行走舍人,那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此言一出,杨玄便知道,杨佑这是有心栽培他,连忙叩谢恩典。
杨玄与弟弟杨伭有着一丝半点的巧合,性格、学识都让杨佑十分欣赏,杨佑也有心培养他。留杨玄吃了一顿饭后,杨佑又交代了他许多朝政诀窍,这才放他回家。
回到寝殿,敖宸少有几次没来骚扰他。
也是,白天都闹了一下午。
他将奏折批好后,瑞芳递过来一封信,“陛下,蛮子的信来了。”
杨遇春自从到了边关之后,每隔一旬便会给他寄一封信,信里多半是他自己对边关局势的看法和一些不能公开在朝堂上讨论的事情。
最近的战报少了很多,应该是边关局势有所缓解,杨遇春的信里也多了些别的东西。
有他练字读书的心得,有记载新奇玩意的游记,有下属的八卦,不管什么东西他都要记上一手。
杨佑望着瑞芳,“你什么时候也改改称呼,好歹他也是个将军了,还叫人蛮子。”
瑞芳噘着嘴,“当了将军也是蛮子,再说了,您不也叫他牛吗?”
说得有道理,杨佑无法反驳,只轻轻骂道,“你就欺负自己人好了。”
瑞芳但笑不语。
杨佑拆了信,杨遇春说他这次组织了一支队伍,要重新测绘西北边境舆图,这几天一直在边关跑,没机会读书。廖襄和杨言之前因为打仗吵过一架,廖襄要粮草马匹要得狠了,被杨言骂了一顿。两人近日似乎又和好了。
他写下了最大的担忧,如今打仗,朝廷的拨款远不足以支撑大军,于是各将领只好自筹军费,长此以往,恐怕又会催生又一种“节度使”出现。而且他们没有自己的马场,骑兵光是坐骑就比突厥人弱了不少。
杨佑拿到这个问题也是十分棘手,杨庭在位三十余年,穷奢极欲的同时又要满足北方两大防区的用兵,年年都是重税,就是杨佑登基想轻税,一看今年的情况,也不能马上就全部减下来。
如此多年,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只等最后一根稻草便会彻底压垮。
如今杨佑把税从十五税一减到了三十税一便已经让户部唉声连连,不收就没国费,收了就受民怨。
他又在纸上写写画画,写了许多措施方案,都觉得不是很满意。
夜里瑞芳进来一次,见他还没有睡,催着他熄了灯,又亲自压着杨佑上床这才安心。
杨佑躺在床上,看着顶上的金龙帐问瑞芳,“瑞芳,你跟着我也许多时日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看中的郎君?我给你指了吧,人生在世,嫁人生子,你总不能在我身边耗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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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芳气鼓鼓地替他盖好被子,“怎么,陛下现在就嫌弃我老了,手脚不利索了?”
“说哪的话?”杨佑笑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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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就不心疼陛下了吗?”瑞芳拉好床帐,声音变得有些晦涩缥缈,“其他人来伺候陛下,我总不放心,这人心隔着肚皮,哪知道别人想的是什么?”
杨佑没作声,他也在犹豫,一方面想瑞芳出宫去过日子,一方面又舍不得这样一个忠诚贴心的老人。
“这话以后别说了。”瑞芳命令道,“陛下若再提,我就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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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多谢瑞芳姐姐!”杨佑笑着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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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芳退出房间,在侧室的小床上睡着。
杨佑下午在水底已经睡了一觉,虽然不知道多长时间,但精神十足,现在根本不困。
他想着白天的事情,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于是起身披上衣服,想去御花园走走。
刚出了宫门,他突然又变了想法,提着灯笼往宣政殿走去。
他没让宫人跟着,叫来几个小太监开了宣政殿的门便独自进了大殿。
不上朝的时候,宣政殿十分空旷,杨佑的脚步声在里面听着格外分明,下起了小雨,杨佑听见雨滴打在瓦上,又顺着屋檐流下。
湖里没有线索,高祖陵他还不能随便去,倒不如先来宣政殿看一看。
杨佑将灯笼放在脚下,拿出一把随身的匕首割破食指,血点在龙的眼睛里。
他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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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次进入密室,所见的一切都推翻了杨佑之前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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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他之前每一次进来,都要爬上高高的台阶才能到达冰室最高处的那块巨冰。
可现在……
他低头看去,那块需要仰望的巨冰,现在就在他的脚下!
那些历代皇帝放置在这里的箱子,散落在他的脚边,他朝下看去,层层浮冰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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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巨冰上百思不得其解,在察觉到不对的那一瞬间,他第一反应是先离开这里。
并不需要他移动步伐,当他心里出现离开这个念头的时候,杨佑就站在了宣政殿中,脚边是一盏宫灯,烛火因为他的出现微微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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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邪,再仔细看去,原本因为他的血,地板打开了一个入口,此刻入口却已经消失不见。
他又挤着食指,滴了血上去,地面的入口又开了。
杨佑顺着楼梯走下去,落脚点还是在那块最高的巨冰上。
这……
他猛然想到,上一次前来,他还是皇子。
而这一次,他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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