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萧芳吧，那个好人……有几个人喜欢她？”
  “好人吗，大概就是这样吧，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大家就喜欢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很讨厌了。”
  “你这样讲未免也太势力极端了……应该说，对自己无伤大雅的时候，好人是可爱的天使，危机到自己存在的时候，好人就是邪恶的魔鬼……人都是两面的。”
  舒恩她们的言语还在杨小绵的脑海里回荡着。
  然而，在舒恩说要想办法找出那个提前发布杨小绵作文的人的时候，杨小绵已然从高冷口中得知真相了……
  凶手是个杨小绵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人。
  但是，杨小绵也不能完全否认对方的动机。
  放学的时候，杨小绵让舒恩不用帮忙了。
  舒恩万分不解，“你不必担心会给我惹上什么麻烦，这不难办，毕竟事先看过你作文的人就在咱们班级。”说着，舒恩冷笑了一下，“除非，你还让某个一班的男朋友看了作文。”
  “不，”杨小绵回答：“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没有意义……”
  “哇，那什么才是对你有意义的？”
  杨小绵：“我觉得有意义的，我在乎的，才是对我有意义的。”
  哪怕无法继续参加作文比赛，杨小绵也不在意……因为，作文比赛对她也没有多少意义。
  然而，星期五的时候，杨小绵到底还是被叫去了教职员办公室。
  “老师完全相信你。”语文老师说道：“你的文章在发布到网络上之后给其他人瞧过了吧？仔细分析就知道了……网上所谓的原版作文就是你没有参照我的评语修改过的初版，肯定是哪个该死的小崽子犯了红眼病……”
  杨小绵双手背后，神情却是放松的，她脚下碾了碾地面上不知名的凸起物——似乎是口香糖长久遗留的残骸——“更有可能只是简单的报复。”杨小绵说道。
  “嗯？你说什么？”语文老师抬起头来。
  杨小绵摇了摇头。
  “但是……哎，没有办法了，比赛组织委员会对抄袭的行为管理很严……所以，很可惜，这一次的作文竞赛，你还是……放弃吧。”语文老师安慰道：“别难过，你的成长老师们有目共睹，今年不行，还有明年，更何况你的文笔还有些稚嫩，不如舒恩那么成熟流畅……老师会期待你今后的表现的，你可以回班级了。”
  语毕，语文老师就转回椅子，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教案中一样。
  等到语文老师以为杨小绵离开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少女说话的声音。
  “不，我不放弃。”杨小绵说道。
  “什么？”语文老师倏地抬起头来。
  杨小绵：“如果是其他理由的话，我会采纳老师的建议，就像我尊重老师的评语，认认真真地修改，一笔一划，像个小学生埋头苦写……但是，要是抄袭的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我不会放弃。”
  语文老师“啊”地叫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吸引了太多关注的目光，又清咳着握着扶手挪了挪屁股。
  “老师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老师的确理解我的心情，但是您到底不是我，你体会不了我的心情。”杨小绵说道：“我不在乎名誉，不在乎成绩，不在乎虚荣或者好处……但是，我在乎我自己，这对我而言，意义非凡。”
  语文老师不解其意，“可是……就连英语比赛，那么有把握的比赛你都弃权了，明明你们英语老师拼了命地想让你参赛，你都拒绝了，这次作文比赛，你的写作水平也没那么大的胜算……”
  语文老师讲着讲着，她的神情古怪地摊开手：“你图的是什么？”
  “我自己。”杨小绵半鞠躬，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我会找出原因，并且证明自己的清白的。”
  语毕，杨小绵走出了教职员办公室。
  高一十班语文老师目瞪口呆，“她图的什么？她自己？就是这么自私的理由？”
  不远处的高一十班的英语老师一边快速书写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为自己证明清白就是自私？我怎么觉得杨小绵有点儿可怜呢？”
  语文老师的大嗓门登时充斥了整个教职员办公室。
  “她浪费了我的心意，也浪费了你的心意！”语文老师突然意识到所有同事都在盯着自己，她压低声线，愤怒地说道：“你难道不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英语老师慵懒地抬起手，吹了吹自己完美的指甲，“不过，我也很佩服她……”
  “佩服？”
  “不是每个学生都拥有自己明确的想法，并将这个想法坚持下去，哪怕面对的是能够影响自己人生的授业教师……”英语老师继续低头写了起来，“我不清楚你的心意是什么……我倒是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什么？你能告诉我，你对杨小绵的心意是什么吗？以阻止她证明自己的清白，还要求她退赛的立场而言？”
  “我的心意当然是……”语文老师顿了顿……虽然她的专业与语言有关，但是此时此刻，她挑选不出精准的词汇……“我的心意当然是为了她好。”
  “哦？”英语老师笑了：“那么，她觉得好了吗？”这个“她”指的当然是杨小绵。
  语文老师忿忿不言，到底还是没有赞同英语老师的话。
  直到上课的预备铃声重新响起，英语老师起身时，淡淡地讲道：“别试图操纵你的学生……你甚至不是他们的家长。”
  望着英语老师的背影，语文老师无言以对。
  正式上课铃声掩盖了她的声音。
  “我真的只是为了她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语文老师喃喃自语，忘记了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