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摸了摸鼻尖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薛谦一家子比林如海早启程所以要比林如海早了几日到达京城，先是在客栈住了几日后待薛家在京中的宅子打点好后便搬了进去。看着和记忆基本吻合的宅子，薛宝钗感慨万千。上一世居住在荣国府的梨香院点点滴滴仿佛还在眼前。王夫人谋划将薛家的银钱一点点的套走，最后叫她嫁了那么空有一副皮囊最后还出了家的贾宝玉。
  若是当初坚定的要住在这座宅子里会不会就没有那些后续的糟心事？罢了，毕竟是已经是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想也没有什么用了。还不如好好谋划一番……
  看着自己女儿心事重重的样子，薛姨妈以为是薛宝钗第一次进京城有些不适应。“这就想江南的家了？京城不比江南差，住几日你便知道了。”
  薛宝钗顺着薛姨妈的话茬接了下去，“也不掬着住哪里，有娘亲和爹爹在就是家。”说罢薛宝钗还逗弄了一番薛姨妈怀中的幼弟。“弟弟说是不是啊？”
  还不会说话的学螭咿咿呀呀一番，流下一串口水。
  薛谦走在前面暗自点了点头，再看眼身旁看什么都新鲜的长子心中叹了口气。若是这个女儿也是个儿子就好了。
  既聪慧又乖巧……
  薛谦进了京城在客栈歇下一晚后第二日一大早便被皇上秘密宣进宫中，交给了他一份不算麻烦但着实不好做的任务。皇上要他调查京中的物价……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薛谦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但皇上怎会突然问起了物价这种哪里是皇上应该过问的事情？难道皇上这是对内务府起了疑心，要向内务府下刀子了么？
  薛家是皇商不错，名头听着好听。但实际上却是归内务府管辖的，是皇上的奴才手下的奴才。对于内务府之人究竟如何，薛谦可谓是拍着胸膛说他很是了解。但正是因为了解得彻底才叫薛谦觉得为难。
  皇家采买一直是油水最大的地方，一个鸡蛋一两银子。但这一个鸡蛋内务府是花了三钱银子向他们皇商这里买的。而京城中一个鸡蛋不过几文钱而已……
  皇上怎会突然要整治内务府了呢？
  薛谦不解归不解，但他心中清楚他薛谦是为皇上效命的而不是内务府的蛀虫效命的。若是没有皇上，他薛谦恐怕坟头草已经有一人之高了。
  薛谦调查清楚后将折子递给康熙阅览，康熙见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薛谦勾勾手李德全便俯身等待康熙的命令。“皇上……”
  “去给薛谦搬个座儿来。”康熙指了指薛谦，薛谦的身子很不好的事情康熙是知道的。也不知薛谦这哆嗦是怕的还是因为身子不适。见皇上赐座，薛谦连称不敢。最终还是半个身子搭在了李德全搬来的椅子边上。但这种姿势比跪着还要累人。
  康熙翻着折子，草草的看了一遍后和暗卫调查的结果相差无几。心下对薛谦还算满意，是个识相的。既然他能叫暗卫为薛谦续命，也能叫暗卫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薛谦的命。薛谦虽然年纪不算大，但身子可是可以和前两天告老还乡的张英可以媲美了。一包药就能撂倒。
  “你倒实在……”康熙将折子合上说了这么一句，叫薛谦直接从椅子边上滑落跪在地上。“奴才一心为皇上效忠，请皇上明察。”薛谦此时此刻无比的庆幸自己决定的正确。要是他胆敢在这上面吃些油水，皇上定会吃了他这条小命。
  “你也不用和朕表忠心了，之前的事情朕既往不咎。但日后朕可不希望听到谁说内务府总管总往自己袖子里藏油水！你回去写个处理此事的折子给朕瞧瞧，写的好这内务府总管便由你薛谦来做了。”
  康熙这大饼画的足够诱人。内务府总管啊，这对于薛谦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了。“奴才定不辜负皇上期望。”
  薛谦出宫时一阵微风吹过，打了一个哆嗦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难受的很。原来是冷汗打湿了中衣粘在后背上，粘的难受。回了宅子薛谦便发了场低烧。
  “李德全，你说是朕太吓人了么？瞅薛谦哆嗦的那个样子……这天也不冷啊……”康熙边写着奏折边说道。随后指了一小堆奏折，“这摞叫太子好好看。”又递给李德全那本刚刚写好的折子。“这个给三阿哥，告诉他写不好今年避暑就不带他。”
  江南还得等一等，先将身边的内务府处理干净罢。
  攘外必先安内。
  这京中还乱遭呢，先对江南下手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若是先将内务府整顿了，想必江南也会收敛一些。
  第52章 霸王
  林如海比薛谦晚了几日才动身进京，但却早早的派了小厮送信将林家在京中的宅子打扫干净。所以林如海到了京城便直接进了府邸，与暗卫连线后稍作歇息第二日便进了宫。
  说到薛谦一身冷汗将衣衫打潮，出了皇宫不等回府便叫轿夫抬着轿子向林府赶去。薛谦的名号林府守门之人是听说过的，所以便将自家老爷的行程告知了薛谦。
  薛谦听到林如海进了宫还未回来便心中疑惑，他没在皇上那里见到林如海……但薛谦没多在林府门前犹豫便叫轿夫抬着轿子回了薛府。
  “蟠儿呢？”薛谦刚回府便向薛姨妈询问薛蟠的去向。自己这儿子已经八岁了，读起书来真是能愁死人。难道薛家注定只能经商不能从事科举之路么？
  薛蟠想到皇上对他说的话……内务府总管啊，这对于只在户部挂了一个虚职的薛谦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了。但富贵险中求，左右他薛谦也没几年的活头了。为了后代拼一把……
  内务府的猫腻，薛谦心中一清二楚。既然皇上能许以他这般的高位，便是对清理内务府十拿九稳了。他薛谦便是引燃炸毁这颗毒瘤的引线。
  怕是林如海也是被皇上委以重任了吧……至于皇上会委以林如海什么重任，薛谦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猜测。
  皇上这一次的动作不亚于平叛三藩了。
  薛谦喝了半盏茶也没等到薛姨妈的回答，登时面上便有些不悦。“不是叫你看好蟠儿的么？你也知晓京中是一个什么地方，咱们薛家一个区区皇商，如何能再像在金陵那般任蟠儿耍横？”
  “老爷说的妾身如何不知，只是蟠儿初来京城一切都是新鲜的很。况且有老爷身边的小厮跟着蟠儿，想必蟠儿定不会再像在金陵时那般了……”薛姨妈虽然嘴上说着薛蟠不会在京城耍横，但薛姨妈怎会不了解自己的长子？
  终是底气不足，越说声音越小。
  薛谦喝了一盏茶，心中的悸动缓解了不少。听薛姨妈底气越来越不足的话语，薛谦叹了口气。“我这个做爹爹的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说蟠儿不会在外面胡闹，你看你这个做娘的都没了底气。”
  薛姨妈在一旁搅着手中的帕子默不作声，薛谦又叹了一口气。“薛福，赶紧出去看看大哥儿上哪里胡混去了，趁着没闯出祸事来赶紧带回府。”
  薛福应了后连忙带着几个小厮开始寻找起来。
  薛家好歹也是紫薇舍人的后代，在京城虽说不上什么显赫，但也是有资格居住在内城的。只不过是地段不是太好罢了。薛蟠趁着自己的父亲出了府便缠着薛姨妈要出府好好看一看这京城的景色。
  薛姨妈可是记得薛谦在进宫之前的嘱咐的，但是奈何抵不过薛蟠的软磨硬泡，见薛蟠带的几个小厮都是自己夫君身边面熟的便也同意了薛蟠的要求。
  薛蟠这次还真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给冤枉了。进了京城薛蟠才知道原来金陵并不是最繁华的地方，京城才是最繁华，最富丽堂皇的地方。被京城的繁华迷住了的薛蟠早就恨不得将每一家小吃，每一个小摊上的东西都买回去几件。给娘亲和妹妹看看，给弟弟玩玩。
  早就将他薛霸王的模样丢到了九霄云外。薛蟠被薛福找到的时候，正逛累了坐在龙源楼里面啃着烧鸡呢。
  “大少爷哟，可教老奴好找。老爷正寻您回去呢……”薛福一见到薛蟠的面恨不得跪下抱住薛蟠的大腿。大少爷太能逛了，找了小半个京城快叫他薛福跑掉半条命了。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么？”薛蟠皱了皱眉头，自己的爹爹能找自己有什么事。还不是没将自己拴在裤腰带上生怕自己会惹出什么祸事来。他又不是没长耳朵，父亲墨迹了那么多遍他耳朵都快长茧子了，能记不住？
  薛福那里知道老爷要找大少爷什么事，他只是一个负责跑腿的……“老爷为明说什么事，但看着似是挺急的样子。”
  听到父亲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薛蟠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烧鸡丢在盘子里下了楼，跟着薛福回了薛府。
  看到薛蟠又买了一堆的东西，薛谦眉头皱的更深了。“说说罢，你这一上午都去那里厮混了？”薛蟠指了指身后的小厮，叫他们将手中的东西呈给薛谦看。
  薛蟠有时虽是犯浑，但孝心却是叫薛谦很是顺心。见了薛蟠为他选的古画，薛谦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为父很喜欢。”
  自己这个大儿子虽说读书实在是拿不起来。俗话说三岁看老，这个儿子都已经八岁了还这个德行，薛谦自认为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已经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是值得自己欣慰的是这个儿子选物件的眼光还是很老辣的。
  可能真的如同自己的女儿所说，自己的大哥天分不在读书上面。薛谦将大儿子带在身边一段时日，虽然仍未放下想叫薛蟠读书科举这条路，但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薛蟠得过且过了。
  薛蟠好东西见得多了自然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假的。虽说不算精通，起码没被人见他年岁小便将他虎了过去卖他一卷假画。而且价格也还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若是薛蟠再能够老老实实的安分不去闯祸，薛谦便觉得他就算登时去了，自己的妻女幼子也能有一个靠得住的大哥，而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父亲我今日一点祸事都没闯，真的就是去逛街了。儿子还未母亲妹妹和弟弟买了礼物，逛累了便找了一家酒楼歇息，尝了尝他家的烧鸡着实不错，儿子还带回来了一只。叫什么来着……对，就是龙源楼家的。”薛蟠一见包着烧鸡的油纸上印着的龙源楼三个大字后提起烧鸡给薛谦看。
  见薛蟠给自己母亲妹妹买的发钗之类的没做任何见解，这些东西薛家自己铺子里的可都是送到宫中的，样子质地不比外面普通店面卖的好多了？不过出去闲逛还能想到母亲和妹妹，算这个臭小子还是个有良心的。
  再见到小厮手中拎着用贝壳做的的风铃，薛谦一下便想到是为其幼弟买的。点了点头。“你倒是会挑，知道你弟弟喜欢这些玩物。”
  薛蟠挠着后脑勺嘿嘿的傻笑着，他只是见这风铃着实有趣想着自己那还不会走路的弟弟一定很喜欢这个。想着自己的弟弟坐在床榻上伸手勾着风铃的样子一定很可爱，薛蟠的嘴角恨不得咧到腮帮子。
  真是夸两句就恨不得上天。薛谦见薛蟠这副样子抿了抿嘴唇，听到薛蟠去了龙源楼薛谦恨不得心脏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你在龙源楼里真的只是吃了一只烧鸡？没做别的？”
  龙源楼，一个酒楼敢在名字中带着龙字，上面还挂着皇上御笔所赐的牌匾。这家酒楼背后的老板势力还能小了？说不定是哪位王爷闲得无事开家酒楼挂在奴才名下，赚不赚银子权当乐子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能不了解？薛蟠能安稳的不去惹事？若真的能他薛谦就去给老天爷烧高香去。
  若是自己的儿子做了什么或是无意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得罪了开这家酒楼的老板……他薛谦自认为他是斗不过能求来皇上御笔所赐匾额的任务。
  薛蟠见自己的父亲不肯相信自己，登时便有些急了。袖子一甩指着身后站了一排的小厮，“父亲若是不信尽可问他们。我真的只是在龙源楼里吃了一只烧鸡……不对，是半只烧鸡就被父亲派去寻我的薛福叫了回去。”
  见身后薛谦信得过的小厮连连点头，薛谦将信将疑的放薛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