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了。这位姑娘……”少妇看向柳执初，急切地道，“我听说，这两天染上时疫的婴孩，也不止是我的孩儿一个。”
  “哦？”柳执初眸光一凛，连忙问，“你还知道哪些这段时间染上时疫的人？”
  “城东许家，城西燕家，还有同样住在城西的白家。”少妇掰着指头数道，“原本，这时疫是不太传染婴儿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天，听说不少婴孩都得了这种病……”
  糟了。那些幕后黑手，果然是将毒手伸到了婴孩身上！
  柳执初神色一沉，霍然起身。少妇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讷讷地问：“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柳执初微微摇头。她抿了抿唇，勉强安抚少妇一句，“等过阵子时疫的事情过去，你可以去皇宫里找我。只要对看守皇宫的侍卫说一声，你要找柳姑娘。那些个侍卫，自然会放你进去。”
  说罢，柳执初没有理会少妇的震惊，径直大步从房间里离开。
  陆高杰一看柳执初出来，连忙迎上去：“夫人。您得到您想要的真相了不曾？”
  “应该……算是得到了。”柳执初面沉如水，喃喃道，“只是有些事情，还得多方印证一下才行。——对了，陆高杰。”柳执初回头看向陆高杰，吩咐他，“备马，现在就去城西一趟。”
  陆高杰无奈，只能跟着柳执初一起来到城西。
  一路来到城西，柳执初下了马车。按照先前那少妇所说的找到了白家，刚一走到大门口，便看见白家门里，已经有了忍耐而沉痛的哽咽哭声。
  糟了。看来，她是晚来一步。
  柳执初身子一震，眼睁睁地看着白家下人眼含泪水地捧出白色的灵幡，一点点挂在匾额底下。
  陆高杰看看白家，又看了看柳执初，小声问道：“夫人，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罢了。”柳执初沉默良久，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疲惫道，“不必去看了。”
  事已至此，再去看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反正白家的婴儿，此时也一定是去世了。
  柳执初回过头，一边走向那匹马儿，一边吩咐陆高杰：“陆高杰，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将这几天京城中去世的婴孩整理出身份，再将他们的名单报给我。”
  “是。”陆高杰连忙点头答应，“奴才知道了。等您回宫，奴才就去办事。”
  “很好。”柳执初简单道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一翻身上了马，便一路策马回宫。
  回到宫里，柳执初小睡了一会儿。她休息得并不踏实，总是能在迷迷糊糊的当儿，听见白家人，还有先前那丧子少妇呜呜哭泣的声音。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这般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宫女前来通报，说是陆高杰来了。
  “是吗，陆高杰来了。”柳执初松了口气，坐起身来，“让他进来回话。”
  “是。”侍女领命下去。片刻后，陆高杰低着头，来到柳执初面前。
  “夫人。”陆高杰冲柳执初拱了拱手，严肃地道，“奴才已经让兄弟们，将京中这两天逝去婴孩的资料，全部收集完毕了。”
  “是吗。”柳执初闻言打起精神，点头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是。”陆高杰答应一声，将柳执初要的资料递了上去。
  柳执初拿过资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她的眸光渐渐冷厉下来。
  陆高杰禀报道：“如夫人先前所想，这些无端感染疫病的婴孩，的确都身有先天不足之症。”
  果然如此。柳执初脸色沉了沉，对此事的厌恶，无端又重了几分。
  那群下毒的人居心何其毒，竟然连这些身体孱弱的婴孩也不肯放过。
  那些个婴儿，原本一个个都有美好的未来。他们的疾病可能会被治愈，将来或是子承父业，或是自谋生路。然后，他们会嫁娶，找到一个男子或是女子，一起生儿育女……
  可是这一切，已经全都被破坏了。不知道对这些婴儿出手的人到底是穷凶极恶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柳执初越想越烦躁。咚的一声，狠狠将茶盏放到方桌上。
  陆高杰吓了一跳，忐忑不安地看着柳执初。此时门外，赫连瑾清隽从容的声音蓦然出现：“怎么了，柳执初。是哪里不痛快了？”
  “赫连瑾……”柳执初迅速回头，看向门口高挺俊秀的男子身影。
  四目相对。赫连瑾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怎么了，嗯？”
  “没什么。”柳执初眼眶一红，强忍着不想露出脆弱的一面来，“只是……我好不容易，才没让那些已经感染了疫病的老弱出事。没想到千防万防，外头还是出了事。”
  赫连瑾微微拧眉。他给了陆高杰一个眼神，陆高杰会意，赶紧离开。
  赫连瑾随即拥紧了柳执初，沉声道：“坐下来，慢慢说。不着急，一点点说完。”
  “嗯……好。”柳执初擦擦眼泪，哑声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全盘告诉了赫连瑾。
  赫连瑾听得眉头紧锁。原本在听说柳执初准备将那些患病老人全部挪进赡养所的时候，他也觉得这是个十分不错的主意。没想到，事情居然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柳执初，放松一些。”见柳执初说完，赫连瑾沉声到了一句，抬手拥紧了她，“这件事不能怪你。”
  “怎么不怪我。”柳执初低声，“若不是我疏忽了，这些孩子也就不会死在这里——”
  “我说了，这件事不能怪你！”赫连瑾拧眉，蓦然抬高了声音，“如果不是有人蓄意害人，事情便不会走到这一步。柳执初，你与其在这里责怪自己，倒不如想个办法，早些把幕后黑手抓出来。”
  柳执初听得一凛。过了半晌，才点头道：“对，你说得对。”她的确是应该谨慎些，早点抓住幕后黑手才是！
  见柳执初终于放宽了心，赫连瑾也就松了口气。他刚要再宽慰她几句，门外却忽地出现了太监的声音：“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