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也没见过
作者:
拳拳 更新:2024-05-23 00:51 字数:2213
但是林远臣还是接着往下说着,像是一个水管爆炸了的水龙头,突然就开始不管不顾了起来:“不,你不知道。我不喜欢你,所以每次你深夜带女人回来我都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你以为你家的墙壁有多厚,你知不知道所有的细节躺在这边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我不喜欢你,所以每次你失恋了,或者伤心难过了,我都要听你的抱怨,彻夜的陪着你喝着酒到天亮。然后你突然的就又带回来了一个女人,那我之前陪你的算什么?只是从上一个女人到下一个女人之间过度的工具吗?”
“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赵惟衡的嘴唇木讷地蠕动着:“我不知道你喜欢男的。你也没有告诉过我。”
林远臣的眼泪本来已经停下了,停了赵惟衡的话又开始酸涩地不停地往外冒,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好像是一口永远都不会干涸的泉水似的,眼睛胀得通红:“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难道你就真的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吗?赵惟衡,你要这样子装傻充愣到什么时候。你不是情场老手吗。我可以忍受你说我喜欢你‘恶心’,也可以忍受你说你只喜欢女人,但是你怎么可以连我的喜欢都漠视。因为我是男的,所以我的喜欢不是喜欢,只是友情对吗?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只是一个特别好用的朋友吗?难道我都没有喜欢你的资格吗”
“那你要怎么办呢?”
林远臣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隔着薄薄的眼皮,林远臣的手心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眼球的热度。
“你们出去吧。”
滚烫的,咸咸的泪水,止不住地从他的手指之间渗出,流下来。
“你们出去吧。”
林远臣又重复了一遍,他的眼前被手掌遮挡了起来。他再也不需要多看一眼赵惟衡了,只因为他的样子已经深深的,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门被关上了。林远臣听到了赵惟衡和selina的交谈,但是那交谈太模糊了,他已经听不清楚了。
林远臣突然觉得睡意来袭,他的手捂着眼睛,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在梦里面,门又被“嘎吱”一声打开,他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不断地向他靠近,然后一双热热的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腕拿了下来。
林远臣泪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看到赵惟衡温柔地看着他。赵惟衡穿着一件蓝色印花的夏威夷衬衫,花里胡哨的一件衣服,花里胡哨到了有一点土气的地步,但是赵惟衡穿起来还是好看。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赵惟衡穿的衣服,他的脖子上带着一条银的链条,上面是喉结滚动,黑黑的长发乖顺地垂了下来,遮住一点点眼睛,又没有完全遮住的,浅蓝色的眼睛里面有一点无奈的宠溺。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热热的气流抚到了林远臣的脸上,林远臣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赵惟衡就那么温柔的,难得安静地看着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认认真真端详着他的脸。然后好像实在觉得没办法似的,赵惟衡伸出了手,右手温柔地捧住了他的脸,有一点粗糙的大拇指轻轻地抚去了林远臣的眼泪。
林远臣觉得自己的整个脸都烧的红红的,他担心自己这样子不好看,于是尽力地想要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一点。赵惟衡不让,他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你要干什么?”
林远臣问他。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赵惟衡坏笑地说。他有一颗虎牙,笑的时候尖尖的虎牙露出来,看上去又坏又可爱的。
“那个女人呢?”
林远臣带着醋意问。
“走啦。”
赵惟衡简短地说。
他们凑的很近,赵惟衡说话的时候,林远臣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赵惟衡喷出的热气。他觉得好悸动,又不可思议。胸腔里的心脏“怦怦怦”的,非常踊跃地在跳动着。
但是林远臣还是接着追问那个女人的下落。
“走到哪里去?”
“就是不回来啦。”
林远臣故作姿态地说:“可惜了,她很漂亮。”
“你也很漂亮。”
“可是我是男的。”
“那有什么关系。我也是男的,你不是也喜欢我吗?”
林远臣如释重负地笑了,他幸福地看着眼前的赵惟衡,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真实,包括眼睛上面眉毛的走向,包括脸颊上面一点点隐约的淡淡的雀斑,包括胡子下面一点点短短的胡茬,都和他画里面的那个人一模一样。赵惟衡灰蓝色的眼睛里面倒影着他的脸,林远臣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心里被幸福的感觉充盈了。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
赵惟衡回答的不假思索。
“那你之前为什么都假装不知道我喜欢你?”
“因为我之前太笨了。”
他们贴的越来越近,鼻尖就那么地碰上了鼻尖,有一点痒痒的感觉,然后赵惟衡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微微侧了侧脑袋,就吻上了他。
云端上面好像有短手短脚,肥肥胖胖的小天使探出头来吹喇叭,一大片一大片粉红色的花围着他们盛开了。天空着的鸟儿“叽叽喳喳”的绕着他们飞来飞去,空气是香甜温暖的,好像在哪里烤着棉花糖。
他们好像在中央花园的湖上泛着小舟,又好像在坐着魔毯在风中遨游。
赵惟衡的嘴唇贴上了他的嘴唇,林远臣的眼角又缓缓地流出了一滴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滑到他的嘴角,渗进去。
是甜的。
林远臣带着他的梦睡着了。
他睡了很久很久,等醒来的时候,脸上的眼泪都干了,皮肤干燥的可怕。因为俯下身子,趴在腿上面睡的久了,背僵直又酸涩,好像快要废掉了。林远臣眨了眨眼睛,四周空无一人,梦还是梦,他还是一个人。
林远臣苦涩地牵出一个笑。
等赵惟衡再回家的时候,林远臣的房间已经空了。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床上面躺着一张很大的布面油画,画上有个青年男子躺在一块靛蓝色的布上。那个男子有一双蓝灰色的忧郁的眼睛,这样的忧郁,赵惟衡在林远臣的眼睛里看到过。
后来赵惟衡再也没有见到过林远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