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困守神盾(1)
作者:
述纲 更新:2024-05-23 01:13 字数:4099
29.4.1
中国南海 052c型导弹驱逐舰
10:00
特种作战室里的气氛浓缩成了一颗淡绿色的vc,随着它被丢进玻璃杯中的一刹那,全部的紧张和压抑便跟着腾起的气泡一道消散掉了。现在,这间不算宽敞的船舱内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都融合在那粒泡腾片的溶解声中了,人们的目光全部汇集在了那只普通的玻璃杯上,似乎它就是能够勘破未来的圣杯一样。
一只大手稳稳的端起了那只杯子,将气泡连同水一道一口喝干了,然后,杯子被重重的丢在桌案上,厚厚的杯底在铺了绿色军毯的桌面上蹦了几下,然后才算安静下来,但它立即就被那只大手胡噜到一边去了,跟着,那只大手收拢成五指变成了拳头重重的砸在桌案上,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沉稳的说道:
“泅水接近岛礁,跟高远说,现在就是考验他们小队的毅力和体力的时候。”
此人话一出口,舱内的气氛顿时由压抑转为亢奋,士气随之变得高昂起来,人们脸上的紧张神情霎时间一扫而光,求战的热切从他们的目光当中迸发出来,仿佛胜利的曙光已经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此刻,就算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他们,打赢这场战斗变成他们存在下去的唯一理由。
其实,这就是领袖的作用,他的神态和言行影响着一支队伍,而他的意志和决心甚至决定着战斗的胜负。作为“蛙人”部队的领军者,封疆平犹如一只定海神针一样,有他在则军心安稳,有他指挥则无坚不摧。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也不得不顶着巨大的压力,冒着未知的风险。全只因,现代战争单靠意志绝难取胜,还要有技术实力做后盾,而z-8刚刚起飞便遭折翼,封疆平的心里如何没有压力?
“镇海侯”封疆平的习惯有些特殊,这个生就了一副铁塔般身材的壮汉,既不吸烟也不饮酒,可每当紧张或是轻松的时刻,他总是喜欢喝上一杯溶解了vc泡腾片的水,似乎维生素对他有着特殊功效似的。就在刚才,高远发来了z-8坠落的讯息,令舱内的空气变得紧张起来,人们不由自主的齐望着他,等待着“镇海侯”做出决断。
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三支“蛙人”小队,封疆平有着绝对的信心,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命令一下达,他们就会确保目标的达成,从来不惧危险更是不计代价。全只因,这都是“镇海候”平日里铁腕带兵从严训练出来的结果。
因此,对于中途坠机给高远小队造成的麻烦,封疆平认为完全可以靠着高远小队的过硬本领克服掉。他相信,依靠滑翔伞的飞行能力,足以飞完余下航程中的三分之一,而后两成的距离单靠“蛙人”的泅水能力也是毫无问题的,因此,他这才果断的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可是封疆平心里明白,命令归命令,如何才能帮助高远小队夺取胜利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虽然争取时间是他目前必须考虑的问题,而稳定军心更是他不得不做的决断,因此,就算他下达命令的时候有些勉为其难,但此刻却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可选,无奈“镇海候”的兜里没揣着什么锦囊妙算,怎么摆脱这一开始就面临的窘境,他还得靠着自己的脑壳做出研判。
此刻,封疆平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人十指连弹,舱内立时响起了有节奏的键盘敲击声。原来,通过“北斗”通讯系统的即时传输功能,这道命令能够同步显示在高远的手执通讯器上,这是“北斗”天网特有的独门绝技,相互定位和传输信息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现在,所有中尉以上的军官手里都有这套系统,而未来它们将会配发到每个士兵。
果然,键盘声刚息,一行小字便显示在了屏幕上,高远的回复坚决而且自信。
“保证完成任务。”
众人看了稍稍松了口气,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粗壮的人突然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如果攻击受阻,我们将无力派出后援,这一点,我们应该提早考虑。”
说话的是虎鲨”萧飒,他总能在紧要关头保持一份冷静,并且,他还敢于力排众议直言进谏,在这一点上,他继承了哥哥“苍鹭”萧啸的性格特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封疆平总是非常看重他的建议,二人虽是上下级的关系,但私下里却是彼此敬重惺惺相惜。
现在,萧飒的这番话提早点破了“蛙人”部队面临的一道难题,船舱内的空气再一次变得紧张起来。大家知道,由于052c上仅能搭载一架反潜直升机,因此,它无力承担起远距离的投送任务,一旦高远小队攻礁失利,那么“蛙人”部队难以派出后援,这就意味着高远小队的命运只能靠他们自己掌握了,而整个行动的成败也就全系于高远一人的身上了,这种安排未免显得艺高人胆大了。
封疆平紧闭着双唇微微的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立即回应萧飒的提问,但他已经表示了赞同。其实,封疆平的心里非常清楚,萧飒此刻提醒得虽然不是时候,但却点中了“蛙人”的软肋。其实,这也是目前中国海军所面临的窘境,正在快速成长中的中国的确缺少一支蓝水海军。
中国海军因为还没有建成航母编队,因此无法解决远距离攻击的问题,即使像近海防御这样的立体攻势,也缺乏像两栖攻击舰这样的大型投送平台,就连小股的特战分队也不能快速投送。所以,无论规模大小,只要离开了陆地的支援,就都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捉襟见肘。
早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难题的封疆平不想在部下面前露出窘态,所以他才硬撑住门面没有显现出来,其实,他暗地里一直都在绞尽脑汁找寻着防患于未然的解决方案。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就算“镇海侯”心比天高却也难近天庭一步,萧飒的这个友情提醒着实令封疆平颇感难堪。
被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的“蛙人”们重新回到了现实中来,他们深刻的感受到,一次为远航测试担当的简单护航任务,怎么竟然变得如此艰难,他们也开始懂得了,什么叫做从理论到实践,如何才能够让训练贴近实战。封疆平的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衣兜,他准备把第二粒vc片丢进水杯里…
“如果请求舰长调整航向,我们就能找到一条驰援高远的捷径。”
一个干涩却很连贯的声音从舱室的一角传来,他立时吸引了全体人员的目光,这个人的发言语速和缓语气平淡,但他讲话的内容却实出大家所料,因此更加的令人期待。封疆平的手停在了衣兜前,他同样没有立即做出回应,甚至连看也没朝那个角落看一眼,然而他的动作却已经表明了他的兴趣所在。
受到了大家的鼓励,这个人缓缓站起身,平静的走到封疆平的面前娓娓道来:
“我们只需把航线往西稍稍调整15度,再以20节的航速航行14分25秒,神盾就能抵达距离目标最近的拐点,如果从那里离舰再朝着目标方向进发,大约只要25分钟左右,我们就能找到一处浅水落脚,那里距离目标所在地最多不会超过五公里,既隐蔽又便利,我请求以我的小队外加四艘冲锋舟做为第二梯队,可以在侧翼为高远小队提供强有力的支援,假使时间来不及也没关系,只要高远小队得手的话,我们就作为接应,而一旦他们受阻,我保证,我的小队能够担当起第二波的攻击,并能获取全胜。”
这个人的语速如同慢三的节奏,给人的感觉却像涓涓细流,他不危言耸听也不慷慨激昂,却能解人心中的疑惑。封疆平的手缓缓移向腰间,他感觉腰杆儿有了支撑,肩膀上也一阵轻松。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转过身去看着那个人说道:
“想法不错,可是,你怎么知道那里就有一处浅滩可以给你落脚呢?”
“在加入蛙人部队之前,我在那儿的高脚屋里守海戍边,整整住过三年,所以,我熟悉那里每一片海域的深浅。”
“哈!难怪叫你死结韩松,不到啃节你就死不开口,可只要一开口,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
萧飒大声的开起了玩笑,他为战友的良策真心叫好。众人跟着轰的一声笑了,舱内的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封疆平矜持的点了点头,继而称赞道:“此计甚妙,你和你的小队即刻开始准备吧,我这就去向舰长提出请求。”
说完话,封疆平转身便朝舱外走去,他知道一旦确定了方案,时间便不能拖延,否则,错过了时间节点,机会就不再重现。知人善任听言纳谏是封疆平的带兵特点,他的宽广的胸怀和果敢的承担由此造就了英勇善战的“蛙人”部队。
出了舱门封疆平大步朝着舰长室走去,他的脚步虽快但是走得却并不轻松,全只因他的心理压力并未减轻。从表面上看似乎难题已经得到解决,但实际上并没有完全卸去他的负担。他想:任务还未全面展开,自己手下的力量就已经被分去了三分之二,而在接下来的航程中,无疑还将遇到重重困难,如果…
封疆平心里想着,愈发的感到了肩上担子的沉重,他不由得回想起临出发时,总参首长曾拍着他的肩膀,用几乎耳语般的声音叮嘱他的情景。那些个语重心长的话句句都含义深远,乍听起来,任何人都会不寒而栗,而他直到现在想来,仍会感到噤若寒蝉,如果不是“镇海侯”的定力深厚,只怕是早就带出相来了。
“这次出海,你的任务可非比一般呐!不仅要防范来自海上的威胁,而且还要盯紧舰上的安防,情况比你想象的可要复杂得多啊!”
“老帅”难得一见的显现出亲切的神情来,从她眼中流露出来的关切,让封疆平感受到了难以承受的负重,他欲言又止的点了点头,把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老帅”看懂了封疆平的心,收回手臂拢了拢额前飘散的白发,说道:
“我没有再多的资讯能够提供给你了,出了海,着一切就全靠你了,总之,只要把人、舰、设备,全都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我就给你请功。”
封疆平清楚的记得,他当时心里的确是颤了一下的,因为“老帅”的话外之意讲的是:如果,一旦人舰设备无论哪一方面出现了问题,封疆平,你这个“蛙人”部队的主官也就别干啦!“
镇海侯”想到这儿的时候,冷汗不觉粘住了衣衫。他禁不住想道:哦,这一趟任务出的…可是真不轻松啊!封疆平一面抑制住心里的急躁,一面在压住了脚下的步伐,他保持着标准的行军姿态不慌不乱的来到了舰长室的舱门前,所经之处传递出的都=只有信心、勇气和稳健。
然而,他的脚步声还是被一个有心人听出了破绽,这个人如影子一般的游荡在这艘052c型神盾舰的船舱通道里,听着声儿闻着味儿的四处撒么着,寄希望于能在寻常之中窥出不寻常来。封疆平的出现刚好给了这个人一个机会,他敏锐的觉察出,在已定的方案执行中出现了意外。
他躲在舱门拐角的阴影里,听着封疆平敲击舱门的声音,他隐隐的没有动,心里推敲着何时才是现身的最佳时机。他想,如果太早现身恐怕会阻止他们切入主题,但如果出现得太迟,只怕会错过了正题。哦,倒不如…宜早不宜迟!这个想到这里便不再犹豫,恰在这时他听见舱门打开的声音,于是,他一转身便大步的朝着舰长室的门前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