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作者:
春刀寒 更新:2024-05-23 05:04 字数:4153
可惜那邪物杀了人早就逃了,此处一丝阴气都没有,想追都不知从何追起。
戴冠巾的那位老道长跪在贺云身边抱着他肩膀,眼眶血红,布满皱纹的手背青筋都立起来了,突然扔出一道黄符,低喝道:“九天玄音,急招众神,开我天目,以视明净!”
白仙仙知道他是在开天眼想寻找贺云的鬼魂,转头看了陈凛一眼。
陈凛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果然,老道士找了一圈,脸上涌上悲痛的失望。
他们着急上山找人,基本没带什么法器,道门代天兴化布令宣威都需法剑相持,王扬道不得不开口:“罗道长,先带贺云……回去吧。魂魄既不在此,可能是去了阴司,或者回了本家,就算要找,也要回去开坛布法才行。”
罗道长痛哭出声,在一众人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王扬道赶紧带着人收敛贺云的尸体,罗道长突然看向白仙仙:“那邪物说与你白家有一段不解的缘分,还说期待下次与你再见,它认识你,它是不是专程来找你的?”
白仙仙抱歉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心里却在回忆那邪物的语气,好像与她祖辈相识一样,难不成是跟白家祖辈结过仇?
罗道长咬牙切齿:“不找到此邪物为贺云报仇,我决不罢休!”
下山的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谁也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不知是何的邪物居然在太玄观眼皮子底下作恶害人,不管是痛失爱徒的神霄派还是犹如被当面打脸的太玄观都不好受。
而且一想到这邪物修为深不可测,神出鬼没,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目的,下一次会不会故技重施再次害人,所有人心中都是警铃大作,担忧无比。
下山之后,王扬道安排人手陪同神霄派的人将贺云的遗体送去了殡仪馆。
余下的事情还有得太玄观头疼的,还不知道明天的道新会能不能如期举行,但是到这一步白仙仙也帮不上忙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邪物附身在贺云身上时对她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
起先想不明白,现在倒是品出几分意思来。
“你们白家,后继有人了啊”,像是知道白家没落多年,以为白家传承已经断了,惊讶突然出了她这个传人一样。
“我与白家还有一段不解之缘”,无论长老一辈还是她这一辈,都没有过跟它打交道的经历,只能是再往前数的祖辈了,白家世代驱邪除恶,邪物害人,这段缘分只会是生死之仇的孽缘。
“初次见面……我很期待下一次和你碰面……”
它还会来找她。
罗道长说得没错,这只邪物,是专程来见她的。
第61章 一更 偷气运的道士
白仙仙脚步沉重地走回住处。
陈凛一直把她送到门口, 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摩擦着,白仙仙在门口站定, 有些凝重地转头说:“陈凛,我觉得它还会来找我的。”
他眼睛在夜里越显得深, 低声沉沉:“不要怕。”
白仙仙长叹了声气,转而又打起精神冲他笑起来:“有你在我不怕!好啦, 你快回去睡觉吧, 我要去问问长老们。”
陈凛点点头:“好。”他顿了顿, 突然很小声地说:“我有微信了。”
白仙仙:“嗯?”
陈凛微微垂下眼睛:“师兄们让我注册的,是我的电话号码。”
白仙仙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一会儿就加你。”
他点了下头,看着她走进住所, 里头传来长老的声音,才终于转身离开。
贺云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毕竟邪物作恶这么大的事不能瞒着,得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个数。但是两位长老没有道门微信群,在这里也没个熟人, 还在屋内翻看经书。
等白仙仙进去把今晚的事情一说, 两人脸色顿时就变了,三长老如临大敌:“你的意思是, 它是冲着我们白家来的?!”
二长老神情凝重:“极大可能是了, 不然不会附身进去只主动跟仙仙搭了话。”
白仙仙道:“我觉得应该是祖辈跟它结下的仇, 二长老,三长老, 你们记不记得祖辈镇压斩杀过哪些邪物?有没有可能是被它逃出来,现在来报仇了?”
二长老一时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白仙仙被看了个莫名其妙。
三长老着急说:“你问的这不是废话吗!祖辈镇压斩杀过的邪物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们上哪知道去?”
白仙仙:“…………”
白家传承千年, 死在六灵剑下的妖邪不计其数,更别说当初白家门楣兴旺时还有许多旁支旁系,一把法剑走天下,五湖四海都是白家传人的身影。
照这么看,那这上千年的时间,结的仇可就太多了。
白家虽然有家族记事,但并不是每一只邪物都记录在案,这要是一一排查,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看她一筹莫展的样子,三长老拍桌喝道:“怕它作甚!即是以前被我白家人斩杀过的邪物,能杀它一次,就能再杀它第二次!它要够胆就让它再来!”
白仙仙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作为被祖师爷选中的小天才,她并不比祖辈弱。祖辈能做到的事,她有什么做不到的?
虽然怕是怕了点,胆子是小了那么一点点……
不重要!
她依旧是百年来唯一一个能拿起六灵剑的天才!这次是她提前不知道,它下次要还敢再来,就让它尝尝夏姬八砍的威力!
跟长老聊过之后,白仙仙心定了不少。正要回房睡觉,就看到杜清元脚步匆匆地过来了。
两位长老迎出去:“杜道长,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杜清元担忧道:“今日作恶邪物的事想必两位已经听说了吧?贫道怀疑它是冲着你们白家来的,与白家祖辈应当是有些渊源,两位可有什么线索?”
二长老叹气道:“现在确实不知道,只有等我回去查一查族记。”
杜清元默了默,看了眼旁边的白仙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二长老看出来,开口道:“有什么话杜道长但说无妨。”
杜清元长叹一声,这才道:“其实之前贫道一直觉得,白家的没落是没有道理的。一个传承千年的天师世家,世代斩妖除邪,六灵传道,哪怕后世人丁不再兴旺,也不至于百年时间都出不了一个拿得起六灵剑的传人。”
他这话说得不算客气,等同于当着白家人的面揭他们的伤疤。但两位长老并不生气,等着他的下文。
杜清元继续道:“直到后来听师兄说起一件事,我才隐隐有了猜测,但只是猜测,并不准确。”他凝声道:“不知白家的族记上有没有记录百年之前道门联手诛杀妖道樊来净的事?”
两位长老还没想起来,白仙仙在旁边说:“是提过一笔,但是笔墨很少,只有一句话。”她想了想:“民国五年初,应白云观之邀,携众诛杀樊来净于昆仑之北,阵成,死伤无数。”
当时她也只是一翻而过,这件事情对比族记上其他惊心动魄杀鬼诛邪的事件简直不值一提。
白仙仙也没注意,但是现在听杜清元提起,她才恍然惊觉,似乎就是从那次之后,族记往后的记录就再没什么大事情了。
不知道是没遇到,还是因为白家衰弱,再也解决不了能上族记的大事。
杜清元沉声说:“白家就是从那之后,逐渐衰弱的吧?”
两位长老神情已经格外沉重,二长老开口问:“杜道长的意思,是诛杀樊来净那一战伤了我白家的根基元气,才导致家族衰弱没落?”
杜清元说:“只是贫道的猜测而已,但今日我听说那邪物与白小居士的对话。它话语之中有知道白家没落的意思,但在诛杀樊来净之前,白家声望仍然鼎盛,所以贫道才联想至此。”
白仙仙忍不住问:“樊来净是谁啊?他做了什么需要整个道门联手去对付他?”
这个人连两位长老都不曾听说过,倒是杜清元了解一二,沉声说:“是百年之前长春观的一个道士,窃取了国家气运用于自身修炼。”
白仙仙着实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胆子这么大:“偷国家的气运?!他怎么敢的啊?气运这种东西没人守吗?怎么会被他偷走?”
杜清元叹了声气:“那个年代家国动荡,国能不能保得住都成问题,哪还顾得上别的。道门当时也进入了低落期,散乱分裂,樊来净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偷动了镇物,利用镇物窃取镇在下面的气运,道法突飞猛进。”
白仙仙听着都生气:“当时我们国家本来就很动荡了,他居然还偷气运,也太坏了!”
杜清元说:“好在后来还是被道门察觉了,但是他当时的道法几乎已经算是道门之首,想要诛杀他并不容易。当时是整个道门和所有民间法派联手才将他困在昆仑之北的山上诛杀了,这其中,就有你们白家。”
族记中简单的一句并不能形容当时情形的险恶,现在听杜清元说起,白仙仙才知道这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二长老突然问:“诛杀之后,魂魄去了哪?”
杜清元说:“气运可增不可减,否则有损国家根基,他窃取的气运都需全部还回来,但这又是一件难事。后来阴司和道门便想出一个办法,就是让他重新投胎,十八年为一个轮回,通过轮回的方式偿还气运,直至还清为止。”
白仙仙算了算:“那他每一世都活不过十八岁,到现在也经历了五六次轮回了吧?”
杜清元点点头:“正是。”
三长老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开口:“照这么说,今晚作恶的那个邪物不可能是樊来净,有阴司看管,他怎么逃得出来?就算逃出来了,也不可能有瞒天过海附身出入太玄观的本事。”
白仙仙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抓到其中的关键:“如果是樊来净的话,他没必要针对我和白家吧?当年诛杀他全道门都出力了,今天要真是他。为什么只来跟我搭话呢?”
杜清元连叹好几声气:“所以现在贫道也没有头绪,这件事太玄观会立刻去查,三位也请务必当心。”
两位长老点点头。
等杜清元离开,房中一时静默,半晌,白仙仙突然说:“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跟樊来净有关,召阴差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三长老看傻子一样看她:“你以为阴差跟人民警察一样,是你报警打个电话就来了的?说是阴差,也属神灵,不应人间召唤,只循阴司规定,这些还需要我教你啊?”
白仙仙理直气壮:“可是我在下面有关系啊!”
二长老:“?”
三长老:“……什么关系?”
白仙仙:“我太太太太太太太奶奶的关系!”
第62章 二更 您来就来,还带什么鬼……
两位长老被这一长串“太”给绕晕了, 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到底是祖祠供的哪位祖辈。
白仙仙把之前在医院遇到黑白无常的事情说了一遍,肯定道:“白无常说了,他跟太太太太太太太奶奶关系好着呢, 他俩是把酒言欢月下对饮的关系,肯定会应我召的!”
两位长老着实没想到祖辈居然跟阴司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跟那白无常……
算了,不能妄议祖辈!
三长老一言难尽憋了半天, 憋出一句:“那你试试吧……”
白仙仙就欢快地去试试了。
从装满法器的双肩包里找出黄符朱砂, 趴在桌边画了一道应召符。三长老看她那随意的画符姿势又想教育她, 但想到不管怎么画反正最后符都成了,又把话憋了回去。
白仙仙双手合掌,将应召符贴于掌心, 低念道:“天师敕令,鬼神应召,恭请无常,来应符命。”
垂在床边的白色床幔突然无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