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舟怀里的丧丧半梦半醒往外挣了挣。
  什么玩意那么厉害，喵也想试试。
  许小舟把它的头按下去，“老实睡觉吧你，也不怕中毒。”
  “喵——”
  何沈然从镜子里看见了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下，“小舟和丧丧来了啊。”
  许小舟嗯了一声。
  “诶，有化助吗？要不等我这边忙完了顺便帮你化了吧，今天媒体挺多的。”
  许小舟正想说不用，旁边的门一开，汤汤从里面露了脑袋出来，“小舟你怎么才来，锋哥正想猫呢。”
  许小舟唔了一声，“丧丧也想前辈。”
  汤汤咧嘴笑，“你当我瞎啊，快进来吧。”
  丧丧哼唧两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脖子一扭跟镜中的何沈然对视，也不管自己的双下巴堆成什么样子，非常男主角地眯了眯眼，轻蔑。
  许小舟不得已把大胖团子往回拽了拽，“老实点，掉下去屁股摔成八瓣。”
  小猫喵了一声，乖巧地扭回了头。
  某大佬已经在自己的VIP化妆间里准备好了，许小舟一进去就见他倒在沙发上玩手机，腿太长了只能从扶手上搭出来，小吴在旁边撇着嘴嘀咕衬衫皱了皱了，某位大爷就像听不见似的。
  许小舟忍不住说道：“衬衫躺皱了没关系吗？”
  陈景锋撇了下嘴，“就是个杀青仪式，才几家媒体过来啊。”
  汤汤门还没来得及关，隔着门缝，何沈然镜中的表情很难看。他的化助刚要说什么，他就抬眼看了她一眼，那个女生讪讪地住了口。
  汤经纪人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随手把门推上，“小舟坐吧，年底之前你的服化我们组包了，不用感到压力。”
  许小舟闻言微怔，“年底之前……年底是什么梗？”
  “跳槽梗啊。”陈景锋说着长腿一伸坐了起来，混不在意地拉了拉衬衫下摆，成功拉出了更多褶子。男人眯眯眼睛，“新员工还没有答应入伙，我这个准老板只好提前献殷勤，就当爱猫工作室给你的入伙福利了。”
  丧丧闻言叽里咕噜喉咙里发出一阵语焉不详的声音，陈景锋问道：“它什么意思？”
  “它在吐槽这个名字。”许小舟无奈地把猫放在沙发上，听话地坐在了化妆镜前。
  最近以来，他似乎越来越听得懂丧丧讲话了。以前更多的是默契神会，现在不一样，他仿佛能听懂猫语。
  也不知道当年救的那只母猫究竟给他下了什么降头，虽然就连陈景锋都觉得运势爆发是丧丧带来的，但许小舟却清楚地感到不是——他总感觉自己身体里仿佛埋了一颗沉睡多年的种子，正在渐渐发芽。
  陈景锋的助理给许小舟化了个见贤黑化妆。深邃的眼眶，凤眸修长隐含风情，微微一低眼，若有若无的邪气便在眉眼间流淌。许小舟看着这个妆面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表达自己深觉不妥，只能说道：“沈然好像很希望做到镜头前无痕。”
  化助妹子闻言很温柔地笑了，说话却很不留情面，“二流的化助二流的套路，这都什么年代了，杀青仪式上还在追求清水出芙蓉的清秀少年感吗？”
  她看着镜中的许小舟，笑道：“再说了，少年感是内在流露，也不是靠什么心机素颜妆就能撑起来的。小舟我觉得你的粉丝说的对，你要再自信一点。”
  许小舟哑口无言。
  再被陈景锋看不起，五十多家媒体对于许小舟而言依旧是个大排场。参加杀青仪式的男演员刚好卡到他这个男四，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孙杰旁边，刚一走出前台，这个世界就被各大媒体扛的炮筒的咔嚓咔嚓声填满了。
  许小舟看着那一排排黑压压的长长的镜头，想到自己的妆面，内心绝望以至于表情麻木。
  “见贤出来了！快看！”
  “见贤大人！”
  许小舟听到声音的来源，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闪光灯太足，根本看不清是哪家媒体，黑衣少年有些无奈的神情落入镜头，配上黑化见贤的妆容，非常有情境，快门声顿时又起了一波高/潮。
  许小舟还没反应过来是自己招惹来的这波炮轰，闪光灯太刺眼了，他知道镜头前不能皱眉，于是只好挪开视线往下看。坐在前排下面的是一群粉丝，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张应援手幅。
  许小舟，做你的小幸运。
  许小舟怔了一瞬，完全下意识地流露出笑意。
  “见贤大人笑了！”
  “我的天要了老母亲的命了……”
  “这就是我儿子啊！！！”
  他忍不住心中诧异，昨天超话里不都是女友粉吗，怎么今天就来了个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姑娘，张口闭口就叫儿子。
  主持人笑道：“见贤大人来这边坐了哦。”
  许小舟猛一回神，连忙加快脚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心里默默冏了一下。
  杀青仪式的主角是王毅池跟陈景锋，媒体的问题多半是冲着他们两个去的。许小舟默默坐在自己座位上，眼神放空，耳朵听着陈景锋应付媒体。
  前辈的油条指数爆棚，无论多么涉及私人的问题，他都会谈笑风生两句话拽到《百妖出行》上来，怪不得那么多导演把他当自己人。
  许小舟偷偷一瞟，王毅池笑得见牙不见眼，秃顶好像都没那么严重了。
  “景锋提到了太子齐这个人物感情的层次很丰富，可是从先导来看我们似乎并没有看到配对的女主角呢，反而是见贤大人与太子齐颇多羁绊，许小舟怎么看呢？”
  许小舟一个激灵，坐在他正前方的媒体人正笑着看着他。
  陈景锋也看了过来，把了下麦，微微前倾身子，视线穿过隔在中间的何沈然跟孙杰，“见贤，你怎么看？”
  许小舟心里疯狂翻白眼，恨不得劈个叉舔舔肚皮缓解焦虑。他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说道：“《百妖出行》虽然是一部商业奇幻电影，但是诚意满满。摒弃儿女情长的老套路，这个剧本本身展现的是残酷而真实的人性，也有肝胆之忠与相护之善。太子齐是剧本倾力去打造的一个有血有肉的形象，而见贤的设定完美还原了一个妖。妖是游走在神与魔之间的存在，天真或是嗜血都是一念之间，大家可以期待之后上映的电影。”
  那个记者频频点头，说了声谢谢之后坐下了，下一个记者很快又把问题抛向了别人。许小舟低头往右边一看，瞟见某人在桌子底下对他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