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后挨去，气定神闲。
  “这是我在虞满满的手里找到的。”
  她眼神犀利。
  白慕承低笑一声：“怎么，你怀疑是我对她做了什么？”
  他接过了那手链看了看，道：“嗯，确实是你送我的那条，前段时间失踪了。”
  他不慌不忙，说辞完美。
  千缈也没有铁证能证明是他。
  但她了解白慕承，越是这样，越意味着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他把手链戴上，手腕上面，那一圈红痕还是那么新鲜刺目。
  “你过来，封弦知道么？”他随口问了句。
  “警察说，利刃是突然飞出来，扎入虞满满的身体的，我记得，你的刀法一向很好。”
  白慕承抬眸，眼睛里蓄着一抹看不透的意味。
  突然，他问：“如果是我呢？你预备怎么做？”
  他仍维持着笑容，像从前一样。
  好像是在谈论着很温馨的事情，而不是伤人案。
  千缈凝视着他，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
  “为什么？”她不解，又痛心。
  白慕承深深地凝视着她，久久无言。
  好久后，他恍惚的眼神微微收回，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忽地起身，道：“你跟我来。”
  他走向了落地窗外投射进来的晚霞里，暖白色的针织毛衣与长裤反衬出一圈淡淡的光晕，让他看起来像个天使。
  千缈像小时候一样，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没有防备。
  因为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乘着电梯进入地下二层，里头更加的私密安静，因为设置了采光天井，也不会阴暗沉闷。
  白慕承打来了轻缓的音乐，浪漫的旋律穿透在地下2层的每一个角落。
  走进了一间展览室内，白慕承手指利落地按下许多的按钮。
  紧接着，千缈就看到墙壁上的画卷齐齐往上卷起，暗格里出现了许多照片。
  她猛地震住。
  那些照片，都是她。
  中间的放映机上，一幕幕地放着她从小到大的照片，像是成长纪录片。
  而有一些，是她几乎忘却的往事。
  照片里，一个穿着一身迷彩服的小女孩，隐藏在一个草垛之后，手里举着一个自制的弹弓，隐约可见头盔里的一双眼睛，锐利如剑。
  白慕承按了暂停，目光悠远，笑道：“还记得吧，这个魔鬼训练基地。”
  千缈愕然：“那两个人，是你和……”
  “阿弦。”他道。
  他缓缓走过去，抚摸着屏幕上那个十岁的她的脸，缓缓道：“其实当时一见到你我就认了出来，看你玩得开心，就没戳破，当时还想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后来你没让我失望，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丫头不简单，挺有趣的。”
  他回头，深情的目光凝望着她。
  千缈意会他眼中的情意，却不知该说什么。
  白慕承像是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说起了那段往事：“联盟的人对我和阿弦期待很高，所以就把我们丢进这个训练营训练身手，这种生活很无聊，我没想到，你会闯进来。”
  第1385章 她是他的小跟班
  他笑了一下，道：“我还记得，你躲在树干后面，对我竖起食指让我别出声，下一秒，就干掉了两头饿狼，
  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小十一真不简单，小小年纪，就能打死两头狼，别的小姑娘都忙着玩布偶，吃蛋糕，而她，却能面不改色地将两头狼打死。”
  千缈忆起了那段过去。
  那是一段她已经忘记许久的往事，发生在距离盛安寺不远的一座山上。
  那座山名曰灵幻山，是一座拥有着神秘传说的高山，不是什么神圣传说，而是黑暗诡异的人间秘闻，所以老一代的人只要教育子女，都会吓唬他们，不听话就送去那座山，给山鬼当祭品。
  她六岁到了盛安寺，从六岁到十岁这几年间，也被盛安寺周围的人家吓唬过几次，只因她那时太顽皮，总是想抓走他们的鸡鸭，于是就被这么吓唬了。
  小孩子好奇心总是很重的，越是被吓唬，反而越是好奇，尤其是她觉得日子无聊，时常都想找点逗趣的乐子，于是在某日，她就偷溜出去，往那座山爬去。
  那座山陡峭难爬，有许多的蛇虫，第一次去的时候她被蛇咬了脚踝，好在无毒，于是立刻决定返程，重新武装后又去了第二次。
  这一次去，却有了新的发现。
  当时，她不慎从山坡滑落，意外发现了一条暗道，顺着暗道往里头，竟然发现了一个无比刺激的围场。它像是猎杀游戏的真人版，拥有着许多刺激又惊险的闯关项目。
  她那时候以为这里是某个正在测试中的游乐场，于是也武装了自己，偷偷溜进去玩儿。
  她把自己武装成小怪的模样，却跟着那些“玩家”转。
  这样，又可以“打怪”，还不用担心被“怪”列为敌人。
  那些玩家头戴着防护面具，身穿铠甲，副武装，十分专业，看得她热血沸腾，于是悄悄尾随着他们一起做任务。
  如此过了一周后，她才发现，那里并不是什么游乐场，而是一个魔鬼训练营。
  某些大人为了训练他们的后代，设置了这些特别的关卡，增强他们的战斗能力，还会定时给他们派古武老师，教授武艺。
  发现这个后，她并没有急着逃离，而是偷偷潜伏，跟着那两个大哥哥一起学了一阵子。
  后来，还在一次特别困难的训练中救了他们。
  可以说，他们能部通关，还是拖她的福。
  是她在暗中偷偷给他们清除了许多障碍，给他们当间谍，提供信息。
  当时她只觉得好玩极了，根本没顾那么多。
  她也不记得，自己跟他们有过什么深入的交流，更没有见过对方的样子。
  玩了两个多月后，她终于被松崖师父发现，再也不准过去，好久好久之后，她再去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白慕承静静凝视着她，知道她已经想起了那段过去。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些年萦绕在他身边，挥之不去的记忆。
  十岁的小女孩儿，把十六岁的封弦当做了可以信任的大哥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跟班。
  第1386章 师兄，你不要让我失望
  那是十多年前，在大山里发生的一幕往事。
  雨大得可以伤人，他们三人躲在一处山洞里避雨。
  入夜后，雨势不消。
  哗啦啦的雨声在耳边不停响起，他无法入睡，掀眸瞧去，却见小十一举着一张很大的芭蕉叶，轻轻为封弦撑着。
  那时，她以为他们都睡着了，便摘下了头盔透气，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很可爱，她浑然不在意这些，双手坚定地给封弦撑着一把芭蕉伞，眼睛好奇又喜爱地看着封弦的防护面具，一张小脸笑得很甜。
  这个画面，从此印在了他的心里，偶尔会出现折磨他一次。
  他贴在屏幕上的手徐徐垂落，看向千缈：“十一，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跟你相认吗？”
  千缈目色一顿，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却无法开口。
  白慕承缓缓道：“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说了，你一定会问我，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孩是谁，一定会问我怎么样才能见到他，十一，你当时很崇拜他，这点让我很不开心。”
  他的笑有些苦涩：“我有私心，我想把你藏起来。”
  千缈眸色微微一震，脸庞侧过去：“别说了。”
  白慕承却步步靠近：“可是你们的缘分只深不浅，不管我把你们分开多少次，你们始终都会相遇，后来我想了想，其实是我，亲手把你送到他的面前的。”
  千缈看到了他眼中的悔恨，似乎是早已隐藏多年，今日才一一掀开，真实的暴露在她面前。
  他的笑容愈发苦涩：“他十九岁去盛安寺养伤，是因为被封薇弄伤了眼睛，而封薇弄伤他眼睛的原因，是我。”
  千缈眼神蓦地发紧：“为什么？”
  白慕承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又说：“你十六岁进入暗盟，也是因为我派人追赶你，你误打误撞才躲进暗盟，因此，又与他遇到了一起，后来我得知，就立刻去暗盟找你，你却说想留下，当时我就知道，你留下的原因是因为他，那时候，我觉得或许什么都晚了，可是我还不肯认输。”
  “后来，当我以为你们再无交集的时候，你却去了他家住下，很快，你就告诉我你不一定会考乌大，为了他，你把跟我的约定慢慢都抛弃了。
  新生晚会那副画里，你用我教你的方法在画里给他藏了两句话……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我这才知道，晚了，什么都晚了。”
  “可是，你会去封家，其实跟我也脱不了关系，追根究底，是我把你送到他身边的……”他低低地笑着，眼角溢出近似发疯的笑意。
  千缈心底涤荡着不安的感觉，望着他，声音漂浮不稳：“封薇为什么因为你伤他？你为什么派人追赶我？我又是为什么因为你才去的封家？”
  白慕承深情地凝视着她，不答，只说：“十一，我喜欢你，我想娶你，我不想把你给他，也不能把你给他，否则，我会彻底疯了。”
  “师兄，你不要让我失望。”她往后退了两步。
  第1387章 一个是你认识的我，一个是你从未见过的我
  这么些年来，一直在她心里胜似家人的师兄，如今却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她感觉浑身寒凉。
  她问他：“追杀我的那些人，一直在搞实验体研究的那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慕承笑得无奈：“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那些人……都是我。”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