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上街
  这一年的春节档，《云川系列三之青龙诀》所向披靡，口碑与票房双爆棚。急升的人气无疑给光影带来了极高的票房收益，可给寇钧和夏至带来的则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由于他们俩都是纯新人，所以《青龙诀》的地宣工作在电影正式上映之后才逐步推开。年初二，在金陵举办的电影宣传会现场不过来了几百人；三天后，在京城举办的电影宣传会现场人数就已突破了千人大关；到年初七，颇有先见之明的唐驰及时将在花城举办的电影宣传会临时改到了花城大剧院，这才遏制了黄牛的猖狂气焰。
  年初八，寇钧和夏至随剧组马不停蹄地赶到长安。班机抵达长安机场是早上八点，可就在这数九寒冬的早上，机场大厅里居然已经站了不少前来接机的狂热粉丝。好不容易突破粉丝重围在酒店下榻，李志毅便面色凝重地告诫他们：无论有事没事，都不准离开酒店半步。
  鉴于昨晚的宣传会已然耗尽了两个年轻小伙子的大半精力，刚从飞机上下来的两人毫无异议地木然点头，拉开被子倒头就睡。
  寇钧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刚睁开双眼，就看到夏至小狗一样趴在他的床头眼巴巴地望着他。见到寇钧睡醒，他即刻眉眼弯弯满脸笑容就差摇尾巴了。寇钧被夏至笑地眼晕，闭了闭双目才问：“夏至，什么事？”
  夏至举起手机，两眼亮晶晶水汪汪地望着他。“钧哥，吃小吃么？”手机上，是各种长安小吃的图片。
  好吧，没毛病，这很夏至！寇钧暗道。他坐起身问道：“想吃什么？我叫客房服务。”
  “我想出去吃，”夏至一脸热切地望住寇钧，眼底满是向往。“我查过了，酒店附近有好几条小吃街！”
  寇钧顷刻沉默以对，他还没失忆，还能记得几个小时前李志毅的交代。“酒店服务也有小吃……”
  夏至的眼睛扑闪扑闪地发着光。“钧哥，你不是想去看碑林么？我们可以先去碑林，等天黑了再去小吃街。这样就不怕有人认出来了。”
  夏至居然能想到用碑林来诱惑自己，寇钧显然很意外，不由问道：“你不是早醒了么？为什么不自己去？”夏至自幼习武，体能一向比寇钧好。
  “如果我不跟你说一声就走，你肯定会去找李叔叔啊。来嘛，钧哥，一起去啦！反正最少也是知情不报，不如先玩了再说。”显然但凡与吃的有关，夏至的智商总能爆表。
  “换衣服，先叫客房服务送吃的上来！”寇钧从善如流地被夏至拖下了床，“然后就跟李叔他们说，我们要继续休息，让他们晚饭也别来打扰。”寇钧一出手，就是智商上的绝对碾压，比夏至这找同流合污的小伙伴的打算不知高明了多少。至于李志毅的交代……谁是李志毅？
  半个小时后，两人分别裹上一件羽绒服，戴上毛线帽、大墨镜、口罩，遮遮掩掩地溜出了酒店。——这是寇钧和夏至最后一次住同一个房间。
  两人的行程十分顺利，碑林这种冷门景点向来人烟稀少，寇钧在夏至的陪同下足足逛了两个小时又买了不少笔墨字帖，这才满意离去。而等他们赶到小吃街时，天都擦黑了。两人光顾的这条小吃街名为“人民街”，是长安市内最古老的一条小吃街，向来人气火爆。寇钧之所以钦点要来这里，理由很简单：相较长安的其他几条小吃街，人民街的硬件设施最差劲。近千米的小吃街上，路灯只有三五架，还各个光线昏暗要死不活。为此，道路两边各家小吃摊主不得不自带的应急灯照明。这种环境下，寇钧相信，他和夏至被人认出来的概率将会无限趋向于零。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这条灯光昏暗人头攒动的小吃街上，各种西北风味的小吃才是这里的绝对主角，谁会分心去关注两个穿地跟狗熊一样的游客？寇钧和夏至一开始还有点遮掩，帽檐压到与眉毛齐平，羽绒服的拉链拉到脖子下，低着头缩着肩，躲躲闪闪地避开人气太旺的小吃摊。
  但是，这里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小吃街，现在毕竟是欢乐祥和的春节长假期间，而寇钧和夏至也毕竟只是两个20上下的年轻人。他们俩走在这呼喝叫卖声此起彼伏的街头，极目所见尽是红光满面大口饕餮的游客行人，鼻端还有各种小吃的香味勾引着他们的心神……两人的意志力和警惕心很快就动摇地好似80岁老婆婆的牙齿，开始放飞自我。
  “其实我一直都怀疑李叔有给我们买职业粉丝，你看，根本就没人认得我们嘛！”只见夏至叼着羊肉串欢天喜地地走在路上，衣领大敞，帽檐推到了脑后。
  “宣传会和接机的时候来的那些小女生，估计大部分都是林致的粉丝。”寇钧手里拎着不少打包的小吃，满嘴油光地附和。“别忘了，我们上镜的时候还要化妆。就算现在面对面地撞上真粉丝，只怕他们也认不出来。”
  “有道理！”真素颜上街的夏至一指边上的小吃摊，“吃不吃凉皮？”
  同样真素颜上街的寇钧铿锵有力地答：“吃！”
  两人一路从街头吃到街尾，从羊肉串、凉皮、柿饼吃到甑糕、小酥肉、灌汤包，饱嗝连连还不忘去尝牛羊肉泡馍。两人排队的这家“老王家泡馍”是家网红店，不但店面比别人家大了一圈，人气更是比别人家兴旺。别人家的泡馍店才排到十几号，他们家至少得排上二三十号。可就是这样，这排队的人流也是只多不少。
  寇钧和夏至两人安安稳稳地逛过了大半条街，警惕心早已被吞吃下肚。纵然那“老王家泡馍”门口的两盏千瓦大灯将他们店面前的一大块地方照地犹如白昼，两人也毫无所觉，只管捏着手上的肉夹馍大嚼，神色轻松地排着队。“一碗羊肉泡馍，一碗牛肉泡馍。”
  “十分钟。”负责下单的收银员头也不抬。“一锅正好卖完，下一锅要再等十分钟。”
  寇钧扭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夏至。眼见夏至满脸无所谓地耸肩，他便将钞票递了过去。“可以。”
  “一碗羊肉泡馍、一碗牛肉泡馍。”收银员飞快地摁着收银机，“堂吃还是打包？”
  “堂吃，羊肉泡馍多点羊肉。”这回答话的是夏至。
  “多点羊肉……”收银员撕下小票递给寇钧，喊。“下一位。”
  寇钧捏着小票和夏至走到一旁等位。两人才站了一会，店里的肉汤香味就飘了出来。只见夏至深吸一口气，兴奋地道：“好香啊！”
  寇钧微笑着看着夏至，没有答话。他只是觉得，身边有个吃货朋友的确是件很开心的事。只要有好吃的，吃货们就能浑身洋溢着无比的幸福和快乐。更何况，夏至的颜值又那么高，实是秀色可餐。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针已慢慢地指向了数字“9”。“吃了这个，我们就该回去了。”
  夏至闻言，即刻面露不舍。可他一开口，还没出声就先打了个饱嗝。
  “都吃撑了，见好就收吧！”寇钧窃笑着去摸他的小肚子。哪知单薄的卫衣下，夏至的小腹仍旧平坦如初，八块腹肌轮廓隐约可见。对比自己微凸的小肚子，寇钧不由忿忿地又捏了一把对方的脸颊。“吃那么多，也不见你长肉。”的确，18岁的夏至虽说仍显生涩稚嫩，但身材却绝不含糊。
  “哎……疼！疼啊！”夏至哎哎叫着，两眼泛着水光捂住脸颊。“保持运动啊，钧哥！你老把自己关实验室里怎么行？跟只白斩鸡似的！”自从拍完《青龙诀》回到学校，寇钧大部分的时间都把自己关实验室里，日夜颠倒茶饭不思，拍戏期间紧急练成的六块腹肌也因走火入魔化为一块。要不是他年轻底子好又没有发胖，多半是要被粉丝吐槽的。
  寇钧叹了口气，正要答话，路边却有两名二十岁上下的女生凑了过来，试探着发问：“请问……你们是不是……夏至和寇钧？”
  “谁？”寇钧演技一流，当下两眼放空做茫然无知状。“是谁？”
  “认错人了吧？”夏至目光一闪，也跟着答了一句。
  两个女生好像也有点不能确定，只见两人中穿着红色羽绒服那位摸出手机看了看，又看看面前的两人，再看看手机。“好像有点像……”她举起手机放到夏至的脸旁，那手机的壁纸正是云战的剧照。“又好像不太像……阿宝，你看这轮廓？”云战的剧照脸型轮廓线条分明，但素颜的夏至显然还没完全褪去婴儿肥。
  她身边那个穿着蓝色羽绒服名叫“阿宝”的闺蜜凑上来盯着夏至。“眼睛像，但脸型有出入。”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向夏至的面颊摸去。
  寇钧地将夏至往自己身后一扯，故作不耐烦地道：“小姑娘，我们不认识吧？”
  阿宝姑娘这才醒过神来，当下满面通红，嗫嚅着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对追星这回事从不狂热，可见了夏至就似鬼迷心窍，连女孩子的矜持都给忘了。
  “姐姐，我真不是夏至。”夏至扶正帽檐从寇钧的身后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道。“你认错人了。”
  此处光线虽亮，但这一笑却被帽檐压了大半。可就算两个女生只能隐约看到夏至隐藏在帽檐下的下半张脸，那高挺的鼻梁、微弯的嘴角和圆润的下巴仍然令她们失魂落魄。
  “好萌！”拿手机的女生激动地不住喃喃，“夏至，跟姐姐回家吧！”
  被叫了一声“姐姐”阿宝姑娘更是两眼发光，紧紧抓着同伴的手几乎要跳起来。“声音也好好听啊啊啊！”
  寇钧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只管牵着夏至又往服务台行去。
  许是寇钧的神气骇人，两个女生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也没敢跟上去。她们不敢跟，却有旁人敢上前与她们搭讪。寇钧前脚走，后脚就有两队四人和七人组成的游客团体涌上前来围住那两名女生。
  “姑娘，我刚刚看到你跟他们俩搭讪。”四人团体中说话的是一名妆容精致的小美女，只见她一只寇钧和夏至两人的背影，迫不及待地发问。“他们是不是盛言和云战？”
  “是啊亲，快告诉我们吧！”七人团体中发话的则是个圆圆脸的小姑娘，“我都跟了他们一路了，我觉得是，可我朋友都说认错人。”
  圆脸姑娘话音方落，他们那群人中即刻有个长腿帅哥大声反驳：“明星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芸芸，你肯定认错人了！”
  “我也跟了他们半个小时多了，”四人团中又有个瘦瘦的女生发话，“我觉得是啊！一个人像还能说是巧合，但现在明明两个人都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