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琪却差点憋不住笑，对小孩纠正道，“不是祖宗，是元婴老祖哦。”
  他跟少爷才没有这么大的孙儿呢。
  沈哲满脸尴尬，又略带歉意的对两位元婴修士说道，“公子年幼，童言无忌，两位老祖莫怪。”
  “无妨。”
  黎天延说完目光看向周围，还能见水怪爬行留下的水渍，跟一摊摊黄色粘液，“这里刚有河妖出没？”
  沈哲躬身回道，“是老祖，河妖确实刚来过，不过这会已经回河中去了。”
  杜衍却跑到沈哲身边，拉他的衣摆满是兴奋的道，“沈哥哥，我父亲呢，两位哥哥说可以帮忙打河妖哦。”
  “当真？”沈哲听了面上一喜，随即又低沉下去。
  “今早河妖突然闯入城里，宗主为了阻止它，让河妖打伤了，此时已经先回宗门。”
  少宗主失踪，宗主与夫人这些时日本就心焦难熬，偏又担心河妖祸乱，不敢离开涣城。
  只是今日河妖出现，似乎又有进境，以前见了宗主，都只能逃回水中，如今却不同。
  “父亲受伤了，我要去找父亲。”杜衍一听不由急道。
  “公子莫急，宗主服了丹药并无大碍，倒是公子突然不见，宗主跟夫人担心得很，等我安排一下即刻就带你回去。”沈哲对他安抚道。
  待将涣城之事交代几个师弟师妹之后，沈哲看向两位元婴修士，斟酌着开口说道，“两位老祖真能帮我们对付河妖，不知需何报酬？”
  涣城数千里外，倒是有一座元婴散修的洞府，宗主也曾上门去求，想请那位老祖出手帮忙，不过对方却提出，要给一大笔灵石作为报酬。
  碧水宗只有一条小矿脉，出产灵石数量有限，宗门已经尽量减少灵石消耗，可数年了也未凑够数目。
  眼下公子遇到贵人，竟请来两位元婴修士，就不知需要多少灵石。
  “随送即可。”黎天延道。
  碧水宗弟子听了，不由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太相信，怎会有如此好说话的元婴老祖。
  沈哲却先反应过来，喜不自胜的道，“有劳两位了，二位一路奔波，不如先随我到碧水宗歇息。”
  “也好。”黎天延倒没拒绝，既然河妖刚来过，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现身了。
  两人跟随姓沈的修士，御剑前往涣城之外的碧水宗，一路所见都是被河妖损毁的木屋，跟受伤的百姓。
  城中大夫已经在替伤者包扎，处理伤处，碧水宗弟子也都忙着善后。
  “我女儿啊，河妖把我女儿抓走了，还我女儿，你把我这条老命拿走吧。”
  “田婶儿节哀吧！”
  “担心身子，你这样小娟也回不来了。”
  “真可怜，才十五就没了。”
  “看这次碧水宗主都拿河妖没辙，今后怕是不好。”
  澄琪听着底下传来的声音，心里有些难受，可惜他们来晚一步，如今下河已经于事无补。
  水里不比陆上，黎天延无法在水中靠气味寻到河妖，只能等它下次出现了。
  沈哲听到那位大婶的哭声，也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引着两位老祖，前往碧水山。
  若是两位老祖真愿意留下，一同对付河妖，这里的百姓也算有救了。
  黎天延两人跟在碧水弟子身后，目光却不禁打量这座城镇。
  “这么好的地方，就被一只河妖破坏了。”澄琪看到底下山明水秀的风光，有些愤懑的道。
  涣城乃是一座山水城，从半空俯视，整座城镇包括城外稻田，正好呈一只葫芦的形状。涣河内流从中间穿过，犹如绑在葫芦腰上的丝绸，景色很是独特。
  碧水宗就建在城外不远的山头上，立于葫芦嘴的位置，黎天延观看一番却觉疑惑，按理这涣城应是一块风水宝地才对。
  …
  “衍儿，真是衍儿回来了。”
  就在几个刚进碧水宗，一个筑基修为的妇人，行色匆忙从内殿跑出来，看到杜衍泪水瞬间决堤，一把抱住孩童，泣不成声。
  “你去哪了，你吓死为娘了，娘亲找了你好久，都没把你找回来。”
  杜衍看到自己的亲娘，连日来的担惊受怕跟委屈也一并爆发了，放声大哭起来。
  “娘，我被大魔头抓走了，大魔头还把我关在笼子里，想要杀掉我，我好怕。”
  宗主夫人一听，更是心疼坏了，母子两人顾不上其他，抱着哭成一片。
  这样的画面，澄琪已经看过不少回，却还是忍不住鼻子发酸。
  不一会又有一个中年男子，脚步轻慢的从里面走出来。
  黎天延扫了一眼，发现来人是个金丹修士，不过气息不稳显然有伤在身，顿时猜到对方的身份。
  “相公你看，咱们珩儿回来了。”妇人抱着孩童，对身后出来的人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杜苍点了点头，眼里也抑制不住的闪着泪光。
  不过杜苍到底是宗主，很快调整心绪，看向进来的几人，虽从刚才便已察觉到，有元婴修士的气息出现，此时见到眼前两人，却还是叫他吃惊不小。
  杜苍赶紧整了整衣袍，拱手对二人行礼道，“在下碧水宗主杜苍，见过两位老祖。”
  黎天延抬了抬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
  引着两人进来的沈哲，赶忙上前几步，把事情缘由与宗主说明。
  得知两人不仅救了杜衍，还答应帮他们收服河妖，杜苍立即将两人请入殿内，又让弟子端上茶水灵果招待。
  “这头水妖祸乱已久，扰得涣城百姓不得安宁，在下一直苦无解决之法，两位老祖肯援手相助，杜某实在感激不尽。”杜苍邀人入座后，满眼诚恳的向两人谢过。
  黎天延轻酌一口茶水，也顺势问道，“不知这头河妖长相如何，是何物种？”
  “这河妖身长近一丈，浑身蓝彩光滑无毛，身体似猴四肢却与蛙类相似，入到水中十分迅猛，而且游水速度极快，在河里根本无法看清它的踪影。”杜苍对两人述道。
  “听闻之前河妖见你便逃，今日为何反常？”黎天延不解的看着杜苍问道。
  杜苍脸上有些凝重，“原本那河妖已经有金丹气息，不过离开河水之后实力大减，不敢与我正面交锋。”
  “只是前段时日，河妖突然消失数月，今日重现竟实力大增，如今在水中已经堪比元婴，哪怕是在陆地上，杜某也不是对手了。”
  “进阶了？河妖消失数月，可有什么异象发生？”黎天延暗皱了皱眉。
  杜苍点头道，“有，近两月前，涣河突发洪水，险些将整个涣城淹没。”
  那日洪水来得突然，眼看庄稼城镇不保，整个碧水宗都前去抵抗洪灾，只有杜衍跟几个刚引起的弟子留在宗门。
  这场洪水持续了整整三日，等到水患消退，河上归于平静，他们回到宗门，却已不见儿子踪影。
  黎天延又随口问道，“河妖存在多久了？”
  “有好几年了。”杜苍说道。
  以前的涣城灵气虽不充盈，却也祥和宁静，百姓安逸。自从出了一只河妖，便再无宁日。
  两人说到这里，黎天延端茶的手突然一顿，就见沈哲匆忙跑来，在杜苍耳边说了几句。
  杜苍听完眉头紧蹙，“七玄老祖来了？”
  “是，人已经到宗门口了。”沈哲脸上也很是莫名。
  这位老祖此前如何请都不来，定要凑足灵石才行，今日好不容易有两位老祖出现，七玄老祖却主动上门，说会收服河妖。
  “这……”杜苍一时有些为难。这七玄老祖来便来了，言下之意却是不想让他人插手。
  “何事。”黎天延看两人反应，开口问道。
  杜苍还未来得及解释，已经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
  “涣城河妖有老夫处理即可，就不劳两位小友了。”
  一个身着玄色法袍，蓄着胡须的元婴修士，入到殿内后不由分说的道。
  “你是何人，凭什么管我们。”澄琪听他语气，有些不满的哼了哼。
  七玄身后的金丹修士，却看向杜苍说道，“此事我师尊已经接下，一事不劳二主，杜宗主还不赶紧送客。”
  “七玄老祖，这不好吧。”如果可以，杜苍更想请七玄离开的，只是碍于对方元婴老祖的身份，也只能忍气吞声。
  黎天延抬眼一扫，进来的两人，一个元婴巅峰，一个金丹初期修为，突然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
  “我这人就爱多管闲事，特别是这只河妖，黎某甚感兴趣，定要好好研究一番才可。”
  澄琪也煞有介事的点头，“没错，我们对河妖很感兴趣，就想抓来尝尝味道。”
  其他人一听，他们居然想吃河妖，都面色古怪的盯着两人看。
  “咳！”黎天延略有尴尬的轻咳两声，很想跟澄琪商量，吃河妖的事就算了，深怕他真会把河妖煮了吃。
  就在殿里的气氛陷入僵持时，一个六岁孩童从外面冲了进来，径直朝澄琪两人奔去。
  “哥哥，哥哥，娘亲收拾好院子了，你们跟我来啊。”杜衍拉了拉澄琪的手，一脸开心的道。
  站在七玄身后的修士，看到眼前出现的小童，脸上表情突然僵了一瞬，又迅速低下头去。
  虽然对方反应很快，这一幕却还是叫黎天延看得真切，不禁眼眸微眯，随即起身拍了拍衣袍，对澄琪说道，“走吧，去看看住的地方。”
  第276章
  “两位老祖看这个地方行吗？”孟茴将二人领到山顶的小苑，出言询问道。
  担心门中弟子冲撞，孟茴特地让人把山顶空的小苑收拾出来，给两位老祖歇脚。
  “嗯，有劳了。”黎天延点了点头。
  这位宗主夫人倒是机敏，故意让杜衍这时候闯入，顺便将他们带出来。
  孟茴笑道，“两位肯留下，这话当是我说才对。”
  眼前两位元婴老祖，当真与她从前所见过的不同，涣城这回总算有转机了。
  “刚才来的两人是谁？”澄琪忍不住跟她打听道。
  既然这里有元婴修士，怎么河妖一直没有解决，而且那两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
  “这位七玄老祖是个云游散修，好像十年前来到这里的，不过此人与碧水宗并无来往。”孟茴对他们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