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峰急忙问：“张老师你的意思是……”
  “既然现在全校都知道，昨天晚自习出勤率不合格，以后必定会高度重视晚自习。”叹了一口气，张晓峰提出：“既然临检已经起到了一定作用，那么就没必要继续深入追究了，对缺勤的同学不要予以处理了。”
  “这怎么能行？”高秀峰悲愤的道：“如果就这么算了，学校纪律何在？要我们学生会还有什么用？”
  张晓峰主持学会会工作这么多年，对很多事情看得比高晓峰更透彻，直截了当的指出：“执行纪律也需要考虑客观实际情况，如果下一次临检仍然发现有严重缺勤率，我同意严格处理。但这一次最好还是网开一面，否则容易引发院系和学生会之间的矛盾，我们处理工作必须考虑方方面面，不能只抓住其中一个点。如果你执意要求处理，首先我就不同意。”
  既然张晓峰已经拍板了，高秀峰无从反对，最终只有非常无奈的点了点头：“张老师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张晓峰摆了摆手，吩咐高秀峰：“我还有事要跟曹越同学说。”
  “哦。”高秀峰站起身，不太情愿的离开了，出门之前往曹越那里张望了一眼，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老歌：“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这首歌很能表达高秀峰的心情，此时非常想留下来，听一听张晓峰会跟曹越说些什么。张晓峰跟曹越单独谈话，还特意要求自己不在场，这根本是曹越得宠的节奏，而自己则是失宠了。
  尽管高秀峰赖赖唧唧不愿意出门，可张晓峰的态度是如此坚决，目光坚定地看着高秀峰。只要高秀峰不走人，张晓峰就不开口说话，那意思简直是“我已经背着你爱别人了”。
  最后，高秀峰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张晓峰等到办公室的门关好，立即对曹越说道：“这一次纪检部临检是针对你的。”
  “我知道。”曹越泰然自若的点了点头：“我刚上任班联部部长，结果带头不遵守学校纪律，这对我的声望有很大影响。”
  “你知道就好。”
  “张老师你这么说的意思是……”
  “我是不赞同高秀峰这么搞的。”张晓峰直截了当的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最好私下里解决，不能拿工作开玩笑。这一次事情影响面太大，我希望能够尽快压下去，所以我赞同你的提议。“
  曹越点了点头：“明白了。”
  “我就说这些，你可以回去了。”张晓峰吩咐道：“有事及时保持联络。”
  “还有一件事，缺勤问题已经通报院系，中文系给我们班导员定为二级教学事故。”
  张晓峰一摊双手：“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既然事情因学生会而起，学生会能不能想办法平息？”
  “恐怕不能。”张晓峰狡黠的一笑：“学生会只负责通报情况，没有权力管理教职员工，怎么处理门诗洛完全是中文系自主决定。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你不希望本班导员被处分，还是应该想办法从本系着手。”
  “也就是说你打算什么都不做？”
  “这一次缺勤事件其实很严重，刚才我们的谈话已经达成共识，免除对相关学生的处罚。至于你们班的导员吗……”张晓峰装作非常无奈的样子说了一句：“爱莫能助。”
  张晓峰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这一番话站不住脚，中文系决定处分门诗洛是因为学生会的通报。既然学生会已经免除对学生的处罚，完全可以跟中文系那边打个招呼，撤销对门诗洛的二级教学事故认定。
  可张晓峰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管这事儿，曹越算是明白了，一个个全是甩锅高手。
  曹越也不跟张晓峰继续废话，说了一声“再见”就离开学生会，直接去了中文系系主任办公室。
  沈道邻自从就任系主任之后，工作上兢兢业业，按说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可沈道邻还在办公室处理资料。
  曹越对沈道邻有些无语，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者，但好人未必能够当好官。尽管沈道邻在学术上的诸多造诣，并不等于能在系主任位子上干出成绩。
  沈道邻是老学究，脑筋死板不懂得变通，好人往往都容易犯这样的毛病，所以好人往往容易吃亏。他在自己的岗位上辛勤耕耘多年，如果不是曹越暗中助力，只怕直到退休也当不上系主任。这其中固然有背景因素，其他人来头比沈道邻更大，但沈道邻自身也不是一点问题没有。
  曹越敲了敲门，然后直接进了办公室，沈道邻看到曹越就猜到来意了：“你是不是想为你们班导员求情？”
  曹越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是在给任何人求情，而是要保住你屁股下面的位子。”
  “我的位子？”沈道邻愣住了：“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曹越反问：“你还想不想继续当这个系主任？”
  “当然了。”沈道邻推了一下眼镜，很认真的说道：“我搞了一辈子学术，能够做中文系的系主任，统合全系资源在学术上搞出更大的成就，这是我的终极追求。沈某人不是官迷，为的不是当官本身，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学问。”
  “不管你到底是为了学问还是为了其他什么，至少你眼下不想丢掉系主任这个位子，那么我有点必要给你讲点为官的哲学。”
  沈道邻听到这话傻住了：“你……给我讲为官的哲学？”
  “没错。”曹越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想要当好一个官儿要有三个条件，一是上面有人罩着，二是旁边有盟友帮着，三是下面有帮嫡系撑着。可能你会说能力也很重要，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个人能力固然非常重要，但比起我提到的这几条，却又是最不重要的东西。这三个条件并非缺一不可，但至少要具备其中两条，否则屁股下面的位子就是无根之萍，请问沈教授你具备哪一个？”
  沈道邻哪里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立时又傻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可以告诉你，你一个条件都不具备，但于信红全部具备。这也就是于信红请了长假没人跟你争，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才让你上位，否则系主任轮不到你……”曹越说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然而等她休假归来，设法把你从系主任位子上弄下去，然后自己取而代之，并非很难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