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作者:
姑苏小桥 更新:2024-05-24 09:27 字数:4223
瑶姬心情好,见他这样说,便也笑道:“好,是我小家子气了。”
宓妃笑道:“你二人也不必互相客气了。说起来这山河社稷图,原为我母后所有,后来她陨落之后,此图便到了我手中,如此也倒省去了一些麻烦。”
山河社稷图是女娲娘娘的法宝,可化生万物,里头藏了这个世界的影子。寻常神族进了山河社稷图里,也会被困个万八千年,是生是死全凭图的主人一句话,唯有神力强悍术法高超者,或有脱困希望。
瑶姬闻言,开心地握住宓妃的手,道:“宓妃姐姐,有你在真好……”
宓妃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我也觉得自己很不错。”玩笑罢,她又提醒瑶姬:“我这里,能帮的尽量帮,句芒那里我也会去说。至于其他人,得靠你自己了。”
瑶姬点了点头。
而到这一刻,她忽然意识过来自己怕是再难让蚩尤明白,前次她去见他,想哄他高兴,是真的只是为了他们两个,同刑天毫无关系。
那一刻她突然感受到了一份彻骨的哀痛,那个误会在她得到重塑神魂方法的那一刻,再难解开。
瑶姬走出文昌殿时,正是日神驾着车自天边归来之时。太阳的光辉都收束起来,只见月亮高悬于东方,天河璀璨一片。
天河里飘着的是凡间的花灯灯魂,灯魂经天河之水一路流向天宫,成群结队隐隐绰绰的光汇聚成一片,十分壮丽。
今天竟然是花灯节。
瑶姬想起在南庭过的花灯节,刑天有一回送了她一盏花灯,待她接过却忽然燃烧了起来,最后她只能放了个燃着的花灯在水里,那年的愿望也成了刑天一生的枷锁。
她望着那些灯魂,想着那些微弱却不肯熄灭的愿望经了天地之遥,如今飘在偌大的天河之中,如同那一直以来的希望,不曾破灭,不曾逃离。
瑶姬顺着天河到了凡间,她看着凡间百姓欢欢喜喜出门放灯,不由自主跟随着人群而去。然而凡间的灯谜于她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便是那些才子佳人的戏码,在这一刻也失了趣味。她为自己买了盏兔子灯,待要放灯时却不舍得放入河水中让其漂泊。
孤身的神女提着兔子灯,护着灯火不灭,却偏偏不肯把灯放入水中。
“发什么呆,怎么不许愿?”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瑶姬转身,便见到了战神一身凡人装束,手上还假模假样拿了把扇子,正摆了个风流倜傥的姿势。
他的身后,人间烟火,红尘滚滚。
瑶姬提着灯,道:“你怎么在这里?”
蚩尤没有回答,反倒上前几步,看了看她手上的灯,道:“既买了灯,怎么又不放?”
瑶姬咬了唇道:“我自己就是神仙,我的愿望,旁的神仙可没有法子帮我实现。”
蚩尤拨了拨兔子灯,眼皮垂着,道:“不若你试试看向我求,兴许我能帮你实现呢。”
瑶姬盯着他,道:“你不生气了?”
蚩尤笑了笑,道:“自然生气。”
瑶姬有些疑惑:“那怎么……”
蚩尤道:“有的人,说是来哄人,却半途而废。我便来为自己讨个公道。”
瑶姬脸红,想辩驳几句,那时候蚩尤对她说的话不是不让她伤心的,然而想到这一刻,他放下面子来到她的身边,说来为她实现愿望,心便软的一塌糊涂。
蚩尤见她只是盈盈看着自己,便摸了摸鼻子道:“当年,你用一盏灯,一个愿望,让刑天至死守护南庭。今日,你便也用一盏灯,一个愿望,还他生命与自由。”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这番因果困住了刑天也困住了蚩尤和瑶姬,唯有一报还一报,才能让彼此都能轻松走下去。
瑶姬笑道:“好。从今往后,唯有你我互相亏欠。”
她说着闭了眼,在心中许了愿望,便把那兔子灯放入了河水之中,看着它顺着河水,慢悠悠向远处飘去。
蚩尤手一扬,那花灯里的灯魂被他从千万灯魂里挑选出来,那羸弱的一团光闪在他的手中,他对瑶姬道:“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信徒了。”
她是他的信徒,他是她的神。
瑶姬笑答:“是。”
第70章
放了灯之后, 他二人如同寻常凡间男女一般并肩走在街头。凡间的花灯节实在是热闹得很,街头卖各色小吃的,就地表演杂耍戏法的, 吹拉弹唱卖艺的, 应有尽有。
他二人就这么走在人群中,肩碰着肩,手拉着手, 随波逐流,迎着扑面而来的烟火红尘, 踏踏实实地在这座小城里走了一遭。
走到戏台下的时候, 人群拥堵在那,他二人也站着看了会儿戏。
因是过节, 台上的戏本也是应的花好月圆的景儿,正唱到才子佳人洞房花烛的紧要关头。却是男女在彼此说着誓词。
瑶姬从前看到这些, 只会觉得牙酸。然而这一刻她自己身处其中,却又觉得满满都是甜。
待看完这一出, 回过头来却见蚩尤正看着她。
“你看着我做什么?”瑶姬不由问道。
蚩尤笑了笑, 道:“没想到你一个能屠龙的壮士, 倒爱看这些。”
瑶姬怒瞪了眼睛道:“谁爱看这些了!”
蚩尤道:“对啊, 也不知道是谁,还看什么《战神艳史》这等不入流的传奇话本。”
瑶姬被他说的脸红,便转了头道:“你这个人太讨厌了, 我不要同你说话。”
蚩尤便道:“哦, 这话你以前就说过。”
然而那时候说这话的瑶姬可是真心实意表达不与之为伍的决心,而今日,却带了些欲说还休的娇羞。
蚩尤见她难得被堵的哑口无言,不由摸了摸鼻子放过她道:“今日这里也逛了一圈, 再没什么新鲜的,我送你回巫山吧。”
瑶姬忙就坡下驴点了点头。
回到巫山之时满山生灵都已沉眠,蚩尤在主人的带领之下绕过哨卡,大大咧咧进了瑶姬闺房。
瑶姬转过身来,看着登堂入室的战神,不由瞪眼道:“你怎么还不走?”
外头响起隆隆的雷声,只一瞬,便有倾盆大雨降了下来。
蚩尤便道:“下雨天可是留客天,天意要我留下来。”
见瑶姬咬唇不语,他复又道:“殿下可是忘了,我现今还生着气,今次本就是找你讨回公道来的。”
瑶姬便抬了头支支吾吾道:“什么公道?”
蚩尤道:“有的人哄人都哄不会,哄了一半便跑了,你说我是不是得来为自己讨个公道?”
瑶姬闻言,色厉内荏道:“你想怎样?”
蚩尤等的便是她这一句,当即笑开道:“先前你哄了一半便跑了,今日我正好得空,便想着看你做完全套,哄人也该哄完全程。”
瑶姬便抬了下巴道:“没有了,都被你骂没了。”
蚩尤执起她的手,道:“说你会玩弄人心,就把你气成这样。然而在我这里,你可不就是惯会玩弄人心嘛。你说我也不知欠了你什么,竟然就这样被你拿捏的牢牢的。”
瑶姬脸红不语。
蚩尤复又道:“本是我该生气的,你一生气,最后反倒还是我放下身段来说软话,公主殿下当真是高高在上得紧。”
他这话说的咬牙切齿,似带了一股恨意,然而字字句句落在瑶姬心头,她只觉得心房被敲的又酥又麻。
瑶姬心中一动,似蝴蝶一般飞过来,亲了他一记。
她原是准备一触即离,然而到了蚩尤手上,战神断然没有让她全身而退的道理。
蚩尤用一只手揽着瑶姬,把她往怀里带,嘴上功夫亦不落下。
瑶姬这回算是主动送上门,蚩尤便十分笑纳,亲的亦十分仔细。起先还带了些和风细雨的怀柔之术,后来便如君主巡视疆土一般,只把她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扫了一遍。
瑶姬便如同入了猎人手的猎物,只在他怀里软成一团,意识也被他带着,迷迷瞪瞪,如坠云雾。
战神抬眼望去,便见神女闭了眼,她挺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如同晨露栖于花枝,将坠未坠之时,心跳为之放缓,连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
瑶姬睁开眼看到了蚩尤的眼神,便觉脸上挂不住。她心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闭了眼睛冲了上去。
公主殿下这回是恼羞成怒了,便意气用事不管不顾豁了出去。这回瑶姬主动,气势汹汹而来,同蚩尤短兵相接,表现的便如同一个好战的将军。外头雷声隆隆,便似那鏖战的鼓点,鼓舞着双方将士的士气。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然而瑶姬虽出奇兵,起头的士气也不错,但蚩尤到底脸皮比她厚一些,谋定而后动,竟是后发制人,只把身娇体弱的公主殿下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是予取予夺,不在话下。雨水哗啦啦落下来,瑶姬头晕的可以,只觉得那雨势便如蚩尤的声势,完完全全把她自己给压下去了。
“快起开,我不同你闹了。”瑶姬脸红道。
蚩尤听了这个“闹”字,眉头一剔,道:“到了这步田地,殿下何以还觉得我是在同你玩闹?”
说着他眼睛一瞄看到一旁瑶姬还未来得及收拾的传奇话本,见了最上面那本《战神艳史》,不由揶揄道:“你不是想知道战神的艳史吗?”
瑶姬观他行事又闻他此言,双颊早已飞红一片,便如那烟霞烈火,团团在她脑中炸开。
战神轻笑一声,覆了下去。
瑶姬是个外强中干的主儿,先前那股子意气早被蚩尤收拾殆尽了,这会儿便只能任其摆布。
蚩尤顾着她的公主脾气,气势上虽压过她,动作上却又十分照顾她,瑶姬先前嘴硬,这会儿软白的身子到了他手上,便完完全全化作一段水,轻拢慢捻,却觉处处柔腻,处处温软。
“殿下掌了水灵,当真便容易泛滥成灾。”这当口,蚩尤倒也有兴致调笑几句。
瑶姬却早已把脸埋下,羞的再不敢看他一眼。
蚩尤却觉得此时的她十分可爱,便又多嘴了一句:“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这巫山的云雨,当真丰沛喜人。”
瑶姬转过脸来,斥道:“你怎么话这么多。”
蚩尤得意道:“我来为自己讨公道,自然该细嚼慢咽慢慢品尝,这说话一道,本就是行此事该有的步骤。”
然而他的眼中,白玉温软,瀑布似的青丝虽遮了一半的风光,但这样的时刻,反倒添了无穷趣致。
正是这影影绰绰,掐好搔到了人心头上那一脉尖尖的痒意。
“你如今是我的信徒,自该侍奉我。”蚩尤拿腔拿调说道。
然而瑶姬装死,他便只能自己找了台阶下:“殿下不惯伺候人,还是让末将来伺候殿下吧。”
战神言语调戏了一番,手上原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动作便勤勉起来,为防止瑶姬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他嘴巴亦是不停歇。
料峭春寒,乱云堆雪,瑶姬如坠迷梦,眼见千树花开,落英缤纷,正沉迷于这靡丽世界,身上与心底便俱是一痛,却是铁骑突出,银瓶乍破。那人声东击西,此时兵马已过了关隘,瑶姬这厢自是守不住,只能任其耀武扬威,高歌猛进。
然而要说长驱直入,却是不能够。层峦叠嶂,精兵难进,蚩尤此时进退两难,额头都出了汗,却见瑶姬咬着牙,编贝似的牙齿在殷红的唇上划下白痕,蚩尤心底便似乎也被划了这么一道,不由放软了声音道:“瑶姬,放松一些。”
瑶姬迷蒙着眼,眼角似乎还挂了泪珠,可怜兮兮道:“好了吗?”热气把她的脸蒸蔚的红彤彤一片,搭着这软话,越发惹人怜惜。
战神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在这情场上虽怀了几分柔,骨子里的霸道却还在,便如他对瑶姬说的,他如今确实还生着气。
让步是一回事,意难平是另一回事。
如今不过起了个头,瑶姬便问好了吗,可不得把他的脾气勾出来。故而听了她这话,他哼笑一声,只重重拍了丰润处一记,瑶姬屏牢的力道一松,蚩尤行兵总算顺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