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烟雨心头一跳，磨牙暗想：又是套路力量再搞鬼！
  只听沈念朗发涩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们一路走来，那时我也以为我爱的人是你，但是……我们究竟逃不脱命运的捉弄，在我以为我能获得幸福的时候，我回忆起我的前几世，我不甘心啊。也是从那时起我明白自己的心，我……”
  “明白自己的心？哈哈……”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漫出沈然的眼眶，泪珠顺着她姣好的面庞惨然滑落，她却还是一脸的坚毅，“沈念朗，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心吗？……你的心就是那个女人！”
  沈然手指指向沈念朗怀中的芸儿，突然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声音更加惨然，一脸恍然的痛苦：“沈念朗在你成为植物人魂魄离体时你就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或许沈然也并没有想要沈念朗的回答，她神情恍惚一瞬，身体颤了颤，喃喃自语：“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哈哈哈……你骗得我好苦！看着我为你那般伤心欲绝，你是不是很骄傲；看着我为你神魂颠倒，状似疯子，你是不是很得意；看着我与你亲密撒娇，你是不是心里感到很厌烦，是不是……”
  “不是！”沈念朗被沈然的“是不是”逼得扬声大喊，稍稍平复自己的心绪，沈念朗神情痛苦，带着浓浓的歉疚继续说道，“我对你都是真的，只是……我更爱芸儿，毕竟我追逐她的脚步已有几世，我忘不了她。”
  沈然的眼眸中水波涟涟，随即倏地转冷，带着浓浓的不相信，偏开头，缓缓走向高台一侧，语调冷漠：“事到如今有有何好说的，你我之间只怕已没有未来。”
  “我……”沈念朗只吐露出一个字，却也是无话可说，山洞内一时又安静下来，陷入僵局。
  迩芷的手蓦地一暖，偏过头看向与魏烟雨交握的手，心下一暖，朝魏烟雨温暖的笑笑，凑近他的耳际，在他耳畔低语：“魏老大现在这是……”
  魏烟雨神情变得严肃，莫名来了一句：“只怕沈然以后的确都看不到沈念朗，沈念朗他……”
  魏烟雨轻叹一声，弄得迩芷满头雾水，顺着魏烟雨的目光看向沈念朗，当目光触及沈念朗时，眸光猛然一动。
  肉眼可见沈念朗身前一圈被黑得能滴出水的烟雾围得水泄不通，这股黑气却因为高台中央的保护罩不得近沈念朗的身，黑气痛苦的嘶吼着，发出尖锐如刺的声调，在场的人不由捂住耳朵，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愤怒无法宣泄的黑烟疯狂涌动，化作一个个黑色骷髅带着无边的戾气扑向沈念朗，同时发出声嘶力竭的刺耳声音，尖锐的声音将泛着金色光芒的透明保护屏找震得“哧啦哧啦”发响，有细微的“咔嚓”声夹杂在其间。
  沈然色拧着眉，默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黑烟迅速壮大，从地下的法阵的四面八方而来，法阵沟渠中鲜血的红逐渐转淡，越来越淡，淡到宛若白水，而高台上的黑烟却是越来越浓稠，黑如浓墨，而百鬼嘶吼声参差不齐——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的手，还我的手……还我的血液……我好痛……”
  “我的囡囡在哪，将她还给我……”
  ……
  无数戾气的声音都在诉说沈念朗的残忍，他的行径，他的……该死。
  迩芷看了一眼漠然的沈然，心下担忧不止，不禁扯了扯与魏烟雨交握的手，小小声问道：“魏老大，沈念朗这是？”
  魏烟雨高深状来了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唉……他的祭祀不成，现在要被反噬了。”
  看迩芷听得不甚明白，魏烟雨简单地解释道。
  迩芷暗暗扫了一眼眸光逐渐暗沉的沈然，继续问道：“会有什么后果？”
  魏烟雨也看了一眼沈然，幽幽说道：“他利用万人鲜血筑成这个祭坛，无数人惨死他手，怨气滔天。现在祭祀失败，这个祭坛已经镇压不住这些厉鬼，厉鬼们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只怕难善了……沈念朗他很可能会死。”
  想了想魏烟雨有加上一句。
  迩芷的目光放在沈然的身上，不禁想要开口安慰：“沈然，你……”
  “我没事。”沈然断然打断迩芷的话，目光幽深地看向黑雾，仿似能看到被黑雾包围的沈念朗。
  “咔嚓……咔嚓……”
  仿似玻璃破碎的声音越发清晰，魏烟雨心下一突，沉声道：“要开始了。”
  “噼里啪啦。”像是玻璃碎裂在地板上的声音，而浓重的黑烟发出疯狂的嚎叫，一窝蜂拥向前再无任何阻碍，那金色的保护光圈彻底消散。
  “嗯……”闷哼声自黑雾中传来，带着咬牙的忍痛声。
  无法看透黑色的浓烟中到底发生何事，只有间或细碎含痛的声音响起，却无任何求饶声。
  迩芷看到沈然冰冷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忍，正待再仔细看，却发现原地没有她的踪迹，她已然朝如同瘴气的黑雾走去，缓缓地步入黑雾中，举止优雅，仿似女王巡视。
  迩芷不由心惊，连忙喊道：“沈然……”
  “静观其变吧。她终究还是舍不得。”魏烟雨拉住想要追上沈然的迩芷，无奈地说道。
  魏烟雨、迩芷与魏濛濛默默地关注着黑雾中的发展。一片浓重的黑雾中，一袭白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白影仿似走到沈念朗的身边，沈念朗错愕地抬眸看了一眼沈然，沈然定眸凝望他，他讲自己作为肉盾护住芸儿，他身上的黑衣早已经东破一块西破一块，整身衣裳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晕染出深色，想来早就被染红。
  沈然幽幽一瞥，却在下一瞬，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扯住沈念朗怀中的芸儿，紧接着朝外一抛：“魏濛濛，接住！”
  “沈然！”沈念朗惊呼出声，睚眦欲裂地盯着沈然。
  而黑烟外的魏濛濛后知后觉焦急地喊道：“啊？啊！”
  “噗”的一声，一股压力传到双臂上，魏濛濛牢牢地接住芸儿，芸儿早已经昏迷。
  “沈然，你没事吧？赶紧出来啊！”迩芷喊道。
  黑烟中传来沈然含笑的声音：“魏烟雨、迩芷、魏濛濛，认识你们……真好！”
  仿似临别前的“发好人卡”，迩芷心下猛地一跳，有股不好的预感传来，她不由喊道：“沈然，你别……”
  “谢谢你们！但我有我的选择。”坚定的女生阻住迩芷未完的话语。
  迩芷一时语塞，只焦灼地握着魏烟雨的手，一个劲地朝黑雾中瞧。
  魏烟雨了然地看了一眼迩芷，心下轻叹：唉……只怕迩芷要失望了。
  “然然，你这是何苦？”沈念朗看到芸儿无事，不由苦涩说道，“这是我自己种下的因果，与你无关。”
  “这一切的确是与我无关，但是……你却是与我有关！”沈然冷凝的声线中带着一丝笑意，她幽幽地在沈念朗的身侧坐下，自然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沈念朗，从来还没有哪个人在欺骗我之后还能够全身而退的，你想好要怎么死了吗？”
  “嗯……”沈念朗闷哼声传来，此时他的另一侧肩膀正被厉鬼撕咬，生生的将一块肉从他的肩头扯下，鲜血飞溅，红了沈然的眼睛，她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痛意。
  沈念朗随即像是无事人一般，惨白着脸回应道：“呵呵。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是我的幸运。”
  沈然粲然一笑，抬头深情地看向沈念朗，纤纤玉手摩挲着他黑气纠缠的脸庞，声音中饱含柔情蜜意：“若有来生你还要追逐那个芸儿吗？还是你愿意将下辈子许给我？”
  沈念朗缓缓覆上沈然的手背，唇畔一勾，带着脉脉情谊的笑容缓缓摇头：“只怕不能了。”
  沈然的眸光一凝：“什么意思？”
  “我是一个没有下辈子的人，所以……”沈然的食指抵在他的唇瓣上，她笑得极美，“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你不准再同你的前世纠缠不清！”
  沈念朗望向浓雾外，仿似能看到芸儿，沉吟片刻，随即望向执着的沈然，带着笑容轻轻点头：“好！下辈子我陪你。”
  “一言为定。”沈然笑道。
  “一言为定。”誓言已成。
  山洞内蓦地一片死寂，而黑烟正在逐渐消散，越来越稀薄，逐渐露出高台正中央的沈念朗与沈然，只是——
  一朵朵血色的红花在沈然的周遭绽开，旖旎妖艳一地，她绝美的脸庞上有飞溅的热血滴落，开出妖异的悲痛之花。
  她神情木然地看着靠在她肩头已然合上双眼的沈念朗，而她的手中还捏着一柄匕首，滴滴滚烫的鲜血沿着刀身缓缓往下滴落，一滴、两滴、三滴……汇成一小摊红艳。
  “啪嗒。”匕首掉落于地。
  迩芷亲眼看着沈然含笑，轻柔地为沈念朗拂去额上的碎发，笑容灿烂地对着她轻启红唇：“我不能让念郎一人孤独，我要去陪他……”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