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通话，初夏又拨通段春光的号码。
  此时的段春光一路跟着包艳艳的车来到市中心的一个写字楼下，就见一个男人从跑车上走下来。
  他的身材很壮,平头，穿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
  段春光瞳孔一缩,这个男人不就是微博图里在机场下跪的人吗？
  他立即就懂了，这是包艳艳做的局。
  几天前，他找初夏的事情被包艳艳知道后，他们曾大吵了一架,当时包艳艳翻看了他的手机，还质问过他记录的航班信息是什么意思。
  当时他一气之下就说了这是初夏父母的回程航班，没想到包艳艳不但记住了，还弄了这么一出戏。
  他刚用手机拍下这一幕,初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初夏？”段春光急于表达自己，“你还好吗？我看到热搜了，你放心……”
  初夏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明天早上十点,我们见个面吧。”
  段春光一顿，他觉得这时候见初夏很冒险。
  初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明天段春光必须在。
  “怎么，不敢见我？”
  “没有没有。”段春光立即答应：“没问题，明天见。
  “好，万宇城的艳阳包子铺，十点见。”
  夜幕低垂，初夏见父母情绪稳定，这才从皇冠酒店离开。
  林引不懂她为什么非要回碧水湾，初夏有口难言，现在她每天醒来就被钱砸，阿拉丁又消失了，她怎么敢留宿在父母这里呢？
  心里惦记着父母，又怕父母担心，她是笑着离开的。
  但是当车驶入霓虹铺成的城市道路上，初夏吐出一口气，心里空得很。
  也很难受。
  叮——电梯到达11楼。
  初夏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思考着明天要面对的事情。
  甚至连电梯门关上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不下来吗？”
  谁在说话？
  初夏神游的思绪回了神，目光重新对焦，竟然看到寒食站在电梯外。
  他们面对面。
  初夏下意识觉得自己按错楼层了：“啊，走错了。”
  寒食挑眉：“这次没走错，是11楼。”
  初夏放在按键上的手一滞，寒食已经迈进电梯，他穿着白色的卫衣，牛仔裤，让人猜不透的表情。
  此时是夜晚十一点，他应该才下播，初夏在心里这样盘算。
  “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他伸出手，手指间夹着个纸片。
  初夏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名片。
  一张名片？
  她接过，不明所以。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猜到你应该关机了，想着还是当面把名片给你。”寒食眸光微暗，“这位律师是专门做名誉维权的，很有名，也许你用得上。”
  他说完，等着初夏说话。
  初夏：“谢谢……”
  电梯到了12层，寒食走出去，再次和她面对面。
  电梯门渐渐合上，初夏急忙按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正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想独自呆着。
  “那个……”
  “那么……”
  两人同时张口，又同时收声。
  寒食头一撇：“虎子炖了锅乌鸡粥，你想不想……”
  来尝尝……
  话还没说完，初夏已经一脚迈出了电梯。
  “嗯，是挺饿的，那就蹭顿饭吧。”
  寒食见状，嘴边浮起几丝浅笑。
  厨房里正在忙的虎子听到门响动，大声问：“回来了啊？见到初夏了吗？她没事吧？”
  寒食换了鞋，径直往厨房走去，虎子没等到寒食的回答，探出头来，一愣。
  “初夏，你回来啦。”
  初夏点点头：“嗯，回来了。”
  虎子咧嘴笑：“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要吃宵夜呢。”
  初夏洗了手，热腾腾的粥和虾饺已经摆在了桌上，虎子捧着个瓦坛，捞出一大勺泡菜，酸味夹着一点辛辣一点点散开，初夏的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
  虎子眯起眼睛：“怎么样，吃饱了心情都好了吧？”
  初夏摸摸肚子，确实如此：“谢谢款待。”
  “哎呀，客气啥。”他眼睛瞄到桌上的名片，用手指戳了戳，“寒食给你的？”
  初夏点头，虎子摆摆手：“这人没用。”
  “哎？”
  “当年寒食被网暴那会，就是找的这个律师出面的，啥也没做成，还倒给人赔了钱。”
  竟有这种事，初夏还是第一次听闻。
  寒食好心提醒：“我的事情没办成，不代表人家能力不行，这可是北城最有名的名誉权律师。”
  虎子继续拆台：“大概他那点能力都用在吹牛上了。”
  寒食没理会虎子，转而对初夏说：“别听他地，这就是最好的律师，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你要是想找他，直接说你是谁就行，如果你不想找，也没关系，看你。”
  初夏眨眨眼睛，问：“你们就不问问我真相是什么吗？”
  虎子：“那不重要，我们相信你。”
  “哎？”
  “我们了解你，自然不会去相信网上的事情，这是朋友最基本的信任，不是么？”
  初夏必须承认，虎子这番话让她心情一亮，她看向寒食。
  寒食低声说：“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嗯……
  有被暖到。
  早上八点半，城市早高峰，赵栋梁的车堵在了万宇城前的路口，已经有二十多分钟了。
  包艳艳许久没这么早起来过，哈欠连天：“我觉得这个房东就是吃饱撑的，都说房租一分不差，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栋梁盯着前面的车：“可是我们一周没开业，已经违反合同了，商场要是非让我们走，我们就必须走，到时候你爸那边可就瞒不住了。”
  “知道就知道呗，不就是赔钱没经营好吗，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如果你没拿店里的钱，是不能怎么样，关键是你拿了钱，为了让账面好看，我可是做了假账的，到时候总部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这是偷税漏税，不是小事情。”
  包艳艳不以为然：“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关店嘛。”
  赵栋梁一百个无奈：“店里生意不好，前期资金用完后，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开不出来了，是你说通融个十天就能把钱还上，我才把店铺关了的。”
  车终于挪动了一步，眼看着万宇城就到了，赵栋梁便问：“言言，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店里的钱还上？”
  还，她拿什么还？那些钱早就被她挥霍一空了。
  见包艳艳不说话，赵栋梁就知道她根本没钱，于是好声劝道：“还是回家和你爸坦白吧，让他帮你把钱填上，这事情只要没捅到公司层面，就没事。”
  包艳艳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赵栋梁停好车，见她臭着脸，忙提醒：“所以你一会见到房东一定要好好说，让她宽限我们半个月，一定不能赶我们走，要知道撤店是直接上报公司的，到时候你爸都帮不了你。”
  包艳艳对着镜子擦了擦口红，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物业的办公室在配套的写字楼，包艳艳到的时候，经理也才到不久，见了包艳艳后态度不算好。
  赵栋梁总觉得这房东来者不善，于是找经理套话，经理见他说话中听，这才提点了几句。
  “房东是个有身份的人，很讲原则，你们店铺那一整排都是她的，所以不差钱，一会别拿房租照付说事。”
  经理给他们安排了接待室，然后便去忙了。
  包艳艳等得无聊，刷起了关于伯爵小姐事件的微博。
  经过一整夜的发酵，初大恒和林引的身份信息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据说初夏现在四平街的那个家，被人送了花圈，烧了蜡烛，门上贴满了骂他们的话。
  就连初大恒以前工作的单位，都被“热心网友”攻占，在楼下用大喇叭宣传这一家的卑劣事迹。
  包艳艳读了几条评论，喜不自胜。
  九点整，接待室外脚步声骤，大家都在往门口挤，经理巡视一圈，督促所有人回到工作岗位。
  包艳艳和赵栋梁对视，看来这个房东还真是个人物，这么大动静。
  不一会，细碎的脚步由远而近，赵栋梁拉着包艳艳站起来，再次嘱咐：“收收你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