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处卖油糕的摊贩，林轻扬隐约记得，以前这里有一辆卖油糕的小推车，没想到现在还在，只不过从小推车变成了一间不大的店面，连炸油糕的人都换了一个。
  不过幸好，油糕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咬在嘴里脆脆的，略微有点油腻但不明显，金黄的表皮卷着颗粒，还有一丝猪肉的味道。
  林轻扬三两口啃掉一个油糕，见路易站在原地，差点笑出声来：“路易？”
  管家手里也拿着林轻扬同款油糕，但着实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直接咬下去，直到吃完一个的小少爷从前边转过来，才往嘴边递去。
  林轻扬憋着笑，伸手把路易手里那个拽下来，重新套回塑料袋里头，勾在小拇指上晃荡晃荡。
  “路易肯定吃不惯这种油腻腻的东西啦，”他笑眯眯地就要往垃圾桶里丢去，“尝过味道就好，又不用你全部吃完……”
  话还没说完，小拇指上的塑料袋突然不见了踪影，被路易握在手里，皱着眉头吃了几口，最后全部咽下，眉头也舒展开。
  他轻描淡写说道：“其实味道还不错。”
  林轻扬一把捂住脸，差点笑出声。
  他等路易把塑料袋塞进垃圾桶，才主动上前，抓住路易的衣角晃了晃，笑眯眯地不说话，路易瞥过眼来，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忍不住自己也笑了一下。
  “都是很便宜的东西，路易没吃过，不习惯很正常，”林轻扬数着小时候的东西，“我刚才买的响炮就很便宜，五分一盒，还有粽子糖两分一颗，宝塔糖似乎也是差不多的价钱……”
  路易显然有些讶异：“有这么便宜的东西？”
  “当然有啦，多得是，我妈妈给的两元，我就掰成两百个一分来用，每天就买一颗糖，可以吃好久好久。”
  他很自然地称呼已经想不起面容的女人为妈妈，“上学的时候，爷爷悄悄给我买颗糖含着，我们才不会让妈妈知道呢。”小少爷得意洋洋的。
  “他们对少爷很好。”路易突然说道。
  林轻扬轻笑一声，带着些许的怀念：“他们是我的家人，教会我启蒙的所有东西，世界上的光和色彩，人和人的沟通和礼仪。”
  “我也很爱我的母亲，”他指的是最后收养他的女人，“她把我从孤儿院里领出来，也会烧好吃的食物给我……不过说来也真奇怪，我还是更喜欢吃我妈妈做的东方菜式，明明一直生活在这边城市，我也从来没去过东方。”
  他们没有摸清这点，路易心想，只看见了乔表面上的倾向。
  可以叫庄园的人记录一下，或者改天找个东方来的厨子。
  “少爷想去吗？”
  “哪儿？”
  “东方的国度。”
  “当然想去啦，毕竟那也是我的另一个祖国——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
  “八月份的时候，费兹百货有在华国的展览会，”路易停顿片刻，声音慢慢轻下来，“如果少爷想去的话，我可以带少爷一起去。”
  “八月份？”
  林轻扬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下巴：“还是不了，太麻烦了。”太麻烦你了。
  路易有些无奈地微笑：“乘个飞机，很快的事情。不过少爷要是不想去就算了。”路程是很长，的确有些麻烦。
  他们鸡同鸭讲了片刻，路过冒着香气的火红府邸，林轻扬傻愣愣地站在这家店门口，鼻尖嗅到了令他挪不开腿的香气，伴随着无处不在的，浓郁却又爆裂的味道。
  像酒一样烈——不不不，并不是酒的味道，而是辣椒，干瘪火红的辣椒在热气下疯狂地滋生辣意，还有别的不同的香料，一起在锅里水里翻滚着，与众食材一同沉浮。
  林轻扬瞬间心生向往，他转过头期待地看着路易：“我们去吃这家吧？好吗路易。”
  年轻的管家有些无奈地理了理少爷的头发，半揽着他往店里走去：“我想少爷并没有打算征求我的意见。”
  “我知道你会答应的。”林轻扬笑眯眯道。
  店里人满为患，所有的食客或站或坐，手里杯中，无不存在可以入口的食物，笑骂嬉闹声无处不在，在门外根本听不见这些，当林轻扬走上二楼，被所见景象一震。
  “……我还是头次见这么多人。”他干巴巴地说。
  路易打趣道：“我记得车站的人也很多。”
  “不不不，不是那种感觉，车站就算人再多，起码还是能跑的，这里就……”感觉连脚站的地方都没有！太可怕了！
  他们穿梭在食客之间，热情的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一张桌子前，有些歉意地告诉他们今天客人很多，有些招呼不过来，然后拿来两条围裙，告诉他们可以系在身上，防止油弄脏衣服。
  林轻扬头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一头雾水，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吃个饭还需要围裙，以及桌子中间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