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鹰司狩两道细细的眉头全都蹙到了一起，不知道该怎么跟语轻解释，仔细斟酌好几次用词，最终也只能吐出一句，“他刚才在审讯的时候有些不舒服，医生过来给他喂了点药，让他先休息一会儿。我先带你去吃东西，晚点再过来接他。”
  “不行，我不去。你们骗我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扭头鬼知道小十一就被搞到哪儿去了。他这个人又蠢又不会说话，要是被他们骗着乱七八糟的签了一堆不该签的东西可怎么办。”语轻也不怕受凉，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跟你们讲，不把小十一放出来，我就哪儿也不去。”
  “陈小姐，人我们肯定会放的，不会拖太久，只是这边要等他身体恢复以后再核实一些事情。”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队长还是决定自己今晚回去一定要连夜去庙里请调转运珠回来戴着，“这样好了，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跟律师。”
  他出个警抓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是墨家的少奶奶，老公就已经够难缠了，居然还跟全亚洲都赫赫有名的大状鹰司狩是师兄妹。
  另一个，抱着询问他的刑警哭得稀里哗啦，一会儿说他没名字，一会儿说他是孤儿，卖起惨来比谁都厉害，简直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原本自己都快信了，结果上边儿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问他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墨十一的，然后三令五申此人极度危险，除了上面特许的对象以外，不管谁过来提人都不能放。
  对于这种处在城乡结合部的分局而言，这个级别的电话他们是从来没有接到过的。
  根据电话里的紧张程度，这个叫墨十一的，就算没有抢过银行，那起码身上也背了好几条人命，绝对是个十恶不赦的惯犯。
  “老大，你不是早就饿了吗？有功夫在这儿干坐着，还不如吃火锅去呢。”郑哥确定了自己不会再被抓回去审讯，赶紧腾地一下从担架上跳了起来，“反正十一还晕着，你真要接他就等吃完火锅再来呗，顺便还能给他打包份冒菜。”
  语轻嫌弃地瞥了他一眼：“火锅店里哪来的冒菜。”
  “把肉往红汤里一丢，在连汤带肉往打包盒里一装，配份米饭它不就是冒菜了嘛。”郑哥拽着语轻的胳膊就往前拖，“好啦好啦，走了走了，一直在这儿待着不肯走，你是准备待会儿饿出低血糖来好讹诈人家警局吗?”
  出门的时候，语轻一脸羞红地说要去趟洗手间，这正好给了郑哥单独问话的机会：“鹰司先生，十一到底怎么了?”
  “十一情绪波动有些大，所以警方给他注射了镇定剂。”鹰司狩说得一本正经，“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可能。”郑哥冷笑了一声，笃定道，“刚才老大说要带十一走的时候，你和那个队长的脸色都变了。以我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那小子绝对惹什么祸了，而且是连你和墨总都保不出来的那种弥天大祸。”
  鹰司狩的眼神忽明忽暗，充满了纠结和羞愧，内心几番天人交战之后，他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挤出了一句：“伯爵可真够不要脸的。”
  “咋了，又是李爱国干的啊？”郑哥一路上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竟然是李爱国干的，“他俩不是在处对象吗？处得好好的，怎么又折腾上那小屁孩儿了？”
  “唉……”鹰司狩长长地叹了口气，还能为什么，不就是知道十一害怕警察局，所以想让他在里边儿多待一段时间，吓到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再去英雄救美呗。
  可是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啊。
  真是整个菲尔工会的脸都被路易菲尔那家伙给丢光了。
  郑哥见他一言不发地快步往前走，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喂，鹰司先生，别光顾着叹气呀，你倒是好好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啊？要不然回头我老大闹起来，她真能干出放火烧警局的事儿你信不信！”
  “墨轩钧让我给你带的，先填填肚子吧。”语轻刚上车，鹰司狩就给她递了一个非常卡哇伊的黄色炸鸡盒子，“今晚发生的事有点儿多，他忙不过来，所以只好委托我这个闲人了。”
  “不是都说了不用他给我带晚餐吗，怎么还记着。”语轻扫了眼包装，的确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家炸鸡，原本绷得紧紧的神经瞬间就轻松了不少，“我们几个接二连三的进警局，应该挺让他头疼的吧。不过师兄你是怎么把我们捞出来的？郑哥侮辱尸体倒是小事儿，但我和十一身上背的可是杀人案啊。”
  “这样也行。”语轻简直如同在听天方夜谭，“可是像这种受害者明显已经死透透的情况，警方一般都不会打120吧，我看刑侦剧上都是直接由法院来接管现场的。按你的说法，那岂不是全国警察都在违规?”
  “这条法律本身就存在很大的瑕疵，而且近期就会被废除或者修改，所以正常情况下这个流程是不需要走的。”鹰司狩对其他人都冷冰冰的，颇有一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架子，唯独在面对语轻的时候会表现出十足十的耐心，不仅有问必答，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要是换别的律师来，这种无足轻重的条款拿出来根本吓唬不了警方，就算想找地方起诉，洲际法庭也不会受理。”
  语轻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像两只在花丛间起舞的蝴蝶：“那为什么你就可以，是因为你比较出名吗？”
  鹰司狩的语气平淡如水，完全听不出任何装逼的味道，但是字里行间却又透着一股老子天下最牛逼的霸气：“因为这条法律是我写的，同是我还是洲际法庭的常务理事长。”
  “对不起，打扰了。”语轻默默地把脖子缩了回去，整个人团成一团球球瑟瑟发抖，“大佬你好，大佬求个大腿抱抱好不好?”
  鹰司狩脸上难得有了两分笑意：“你一个电话就能把我从日本叫到a国，还不够给你抱大腿的？”
  “师兄，我问你个事儿，你一定要很诚实客观地回答我，千万不要怕伤我的自尊心。”语轻把手伸过去，悄眯眯地扯了两下鹰司狩的衣袖，“我是不是咱们工会里最蠢，最没用，混得最差还什么都不会的?”
  “其实也没有啦。”虽然鹰司狩在很努力地想当一个暖男，但是面对语轻这种答案完全已经呼之欲出的问题，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协会以后还要进新人的，总会有一个比你差的。”
  自告奋勇主动跑去前排当司机的郑哥听得心头一乐，直接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这不是变相承认老大目前就是协会里最弱鸡的吗？
  “我觉得没有以后了。”语轻气呼呼地鼓了两下嘴，“会长每天不好好醉心于设计，就知道泡正太，做奸商，看来这个协会离倒闭已经不远了。”
  “你还有脸说伯爵，身为一个设计师，你已经多久没有出新品了？之前亚洲那几个王室发出的邀请函你为什么没有接。”鹰司狩屈起手指，在语轻圆乎乎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我这次来可不是白帮你的，京都夜话准备出一套深冬系列作为新年篇章的先导，我打算跟你们墨染合作。当然，合作的前提是这个系列必须由你主刀。”
  “行行行，没问题，师兄你放心，我就是每天不吃不喝，头悬梁，锥刺骨，渴了喝露水，饿了啃树根，也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抱一次京都夜话这个风靡全亚洲贵妇圈的百年老牌大腿，简直比对外砸几千万广告费还有用，面对这打从天上掉下来，还直勾勾砸在自己脑袋上的馅饼，语轻简直感动到低血糖都好了。
  透着湿漉漉的眼帘看过去，今天的鹰司狩怎么这么帅呀，怎么这么可爱呀，怎么这么乐于助人呀，简直就是上帝派来拯救人间的天使呀！
  “听迈克说你还接了个单子，是墨轩钧的朋友?”鹰司狩为了拔高自己在语轻心里的形象又添了一把猛火，“刚好我们旗下新出了一个主打中高端童装的副牌，”
  “师兄。”语轻听得连老泪都快出来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天使，你知道吗？我都已经可以看见你背后的翅膀了，一对，两对，三对……刚好六对，还是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