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中年警官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还敢要手磨咖啡？”
  现在这些犯罪嫌疑人脾气都这么大的吗，竟然敢对警察吆五喝六?
  “你们这儿的咖啡难喝死了，跟猫屎一样，我额外点杯手磨咖啡怎么了？”语轻实在是被这个一本正经的坐姿搞到腰酸背痛，整个人颇有些不满的用力摇动了两xia身子，“反正你们不给我喝咖啡，我就不好好配合调查，你问东我说西，你问西我说南。大不了回头再让检方加诉我一条妨碍执行公务好了，反正我身上现在的罪名一抓一大把，也不在乎多一条少一条。”
  那个中年警官人被语轻气到吹胡子瞪眼，只好把火气全都发泄到探头探脑，把门拉开一条缝钻进来的小警察身上：“你，去帮她买杯咖啡。”
  对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懵逼：“我?”
  中年警官声如洪钟，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废话，不是你还是我啊。”
  “好，我这就去。”胳膊拧不过大腿，小警察最终还是只能一脸委屈的看向语轻，“陈小姐，你想喝什么？”
  “要一杯卡布奇诺。”语轻活动了一下自己刚刚才被从审讯座椅上放下来的双手，笑面如靥，“然后我不太习惯空腹喝咖啡，所以记得帮我带一块抹茶蛋糕，谢谢。”
  小警察把语轻提的要求全都一五一十地记了下来，然后又颇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对那个中年警察说：“对了，李队，隔壁审讯室那边出了点状况，让我把陈小姐带过去处理一下。”
  被唤做李队的中年警察斜着眼瞥了下他：“出了什么状况？”
  小警察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他们审的那个嫌疑人有点不是太配合，刚刚抓住机会又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钻到桌子底下去，那就再抓出来拷到椅子上，有什么大不了的？”李队深深地剜了他一眼，表情十分不悦，“现在审讯工作才刚刚开始，你就让他们两个嫌疑人互相见面，难道就不怕他们私底下互相串口供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不是啊李队，对方指名道姓非要见陈小姐，我们要是不把人带去，他就不从桌子底下出来。而且他身上有很重的伤，伤口一碰就崩，我们可不敢动手乱扯。”小警察往前走了几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音量悄声说，“隔壁关的是菲尔伯爵他未婚夫，人要是真在我们这儿出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你们对我家心肝宝贝小十一干什么了？怎么能把人吓成这个样子！”语轻一听见十一被吓得躲到桌子底下，整个人心头就疼得不行，也不管前边儿到底拦了多少人，直接抬腿就想往外冲，“滚开，别挡我，放我出去，不然你们这次咬不死我，我就一定要告到你们牢底坐穿。”
  “让她去吧。”李队紧锁着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对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察点了点头，让他们把语轻押送到了隔壁，“看紧点儿，不要让他们有私下交流的机会。”
  看着语轻急匆匆奔过去的背影，李队不由得蹙了下眉头：路易菲尔的男人居然和陈语轻关系这么好，而且还一同出现在凶杀案现场，而陈语轻频频犯案用的正是只有路易家族才能拿到的路易十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关键点，在之前的卷宗和文件里都没有提过，那就是墨家唯一的一支路易十六药剂竟然被语轻自己给用了。可是按照专案组在启程前往a市之前所做出的假设，墨家应该是以手里这支路易十六作为母本，重新仿造了十几只相似的药剂专门用来下毒杀人。可要是陈语轻已经用掉了原版，那墨家又是通过什么途径拿到的剩余药剂呢？
  这么看，似乎陈语轻刚才随口说的提议也没什么不对，这件事情的确和路易菲尔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这位的身份实在是有些特殊，就算专案组想请她回来协助调查，也得起码提前48个小时进行备案。
  “施教授，你怎么看。”李队收起自己锐利的冷光，将视线投射到施教授身上，“像陈语轻这种人，是变tai杀手的可能性到底会有多高？”
  “我觉得她的嫌疑很大。根据目前心理学方面的权威研究我们可以判定，变tai连环杀手一般有三个特征。第一是冷静到近乎无情，不仅在犯案的时候手法充满调理，丝毫没有混乱，而且反侦查能力也很强，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无法在她脸上找到任何惊慌的表情。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从刚才进来到现在，陈语轻总是保持着一贯的客观和理性，无论面对多么不利于自己的证据都依然底气十足。”施博士推了下架在脸上的金丝边框眼镜，表情有些凝重，“想要长期维持这种状态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她的确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连，心里充满底气，所以表现轻松自然。要么就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对情绪的把控能力超乎常人，我们看到的喜怒哀乐都是经过精心计算再恰如其分表现出来的，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异样。”
  “老师说的这一点我深表赞同。”此刻搭话的是施博士的一个嫡传弟子，“在这次在接到上面的抽调任命之后，我专程驾车拜访了一位十年前曾经来过市的前辈，对方告诉我墨氏集团的董事长墨轩钧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演员，他能够敏锐地观察现场气氛，并且实时调控自己的表情。当时专案组曾经耗费了整整两天时间反复观看他的审讯视频，想要从里边儿找出他在面对某些问题的时候是否出现过异样的神色。但可怕的是他的表情竟然和周围的人一模一样，仿佛生长在脑袋上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副随时可以根据大脑指令而变化的面具。虽然当时的测谎仪并没有任何异动，可是整个专案组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他是无辜的，因为他的表现实在是太完美，太无懈可击了，简直就像是精心彩排过的一样。陈语轻是墨轩钧他太太，人以群分，说不定就跟她老公一样那么会演戏。”
  “别急，一切只不过是刚开始。”施教授深深地看了一眼门口，“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那么会演戏，待会儿等她回来就知道了。”
  语轻一进审讯室，就看到十一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藏身在桌子底下，整个人心里顿时心痛到不行。
  明明帮这家伙把逃避审讯的借口都给想好了，为了让他不至于被强行带走还特意将人丢到了李爱国的地盘上，结果他怎么还是这么不争气，非要来自投罗网，让自己操心：“小十一，我来了我来了，别躲这么里边儿，我够不着你。”
  十一像是故意要跟语轻唱反调似的，越是不让他往里边儿躲，他就越是把自己缩得更小团，躲得更深处。
  “小十一。”语轻没办法，也只好学着他的样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往桌子底下钻。
  “唉，陈小姐，你们两个不能单独相处。”那两个负责押语轻过来的警察赶紧蹲xia身子想伸手把她掏出来，“快出来，要不然我们可要采取强硬措施了。”
  “夫人。”桌子下的空间十分有限，语轻和十一紧紧的贴在一块儿，却丝毫也感受不到对方浑身肌肉的紧绷与战栗，“他们有没有问到什么你答不上来的问题?”
  “小十一，你不怕啦。”语轻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竟然一点儿也不烫，“你以前不是最怕来警局的吗?上次在这儿还被吓炸毛了，你记得不？”
  “那是因为我以前进了警局就没人认领，总要被关好几天才能出去。”借着微弱的灯光，语轻居然在十一脸上看见了一丝孩童般纯真的微笑，“现在不一样了，等四十八小时一到李爱国就来接我。”
  语轻突然觉得心头有些酸酸的，自己辛辛苦苦种了这么久的小白菜，好不容易从嫩芽长成了又甜又脆的成株，竟然就被李爱国那头死奸猪给拱了，真是血亏。
  “夫人，待会儿要是他们有问什么你答不上来的，千万不要正面作答，专家组这次派来的成员里面有一个叫施教授的，那个人很厉害，非常善于抓人的逻辑漏洞，你跟他说得越多，被他看出破绽的概率也就越大。”旁边的几个警察眼见着他俩不出来，已经急到打算把桌子给挪开的地步了，十一见状赶紧一股脑地把李爱国和墨轩钧吩咐的话都抖了出来，“少爷让你避开他们的逻辑长项，发挥自己的特长。”
  “特长?我能有什么特长？”语轻呆萌的眨了眨眼，还没想清楚呢，桌子就被人给移开了，她跟十一瞬间就成了暴露在灯光下的小鸡，被人一边一个拖得远远的。
  十一边被人往外边儿拖边不忘手舞足蹈的接着叮嘱语轻：“夫人，少爷让你不要怕，刚到底，出事有他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