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咱们不聊案子，聊你的病情。”同样都是吃炸鸡，语轻吃得满手满嘴都是油，人家春日局却显得既优雅又得体，除了指尖浑身都很干净，“医院方在你体内检测出了一种处于沉睡期的病毒，经过初步送检，已确认该病毒具有高致死性。以市人民医院目前的医疗水平，没有办法为你提供最好的保障，所以他们建议将你转到更高一级的医院。”
  “更高一级的医院，所以这是打算把我转到省人民医院去吗？”语轻眼底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和怒气，“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呀，每天不是在警局就是在医院，一点可以自由活动的私人空间都没有。”
  “就你身上这个病毒，估计省人民医院也没办法。”春日默默地冲她使了个眼色，“在a市范围内能够达到收治标准的，只有路易家族的y国研究所，毕竟人家是专门搞病毒出身的。”
  “李爱国那个死奸商的地盘儿啊。”语轻脸上瞬间流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嘿嘿，这还差不多。”
  以那个死奸商和十一的不正当关系，自己进了她的研究所，那简直就跟鱼儿回到了大海。
  有心肝宝贝小十一在，她还敢欺负自己不成。
  “不过在确定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否符合病外保释条例规定之前，专家组那边还会派人对你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春日局不放心的叮嘱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按部就班的来就好。不过有一点必须得记住，那就是在接受检查和谈话的过程中，你都要有意识的撇开你和路易家族的关系。免得被抓住把柄，要求路易家族避嫌。”
  “这有什么好有意识撇开的，我和路易家族本来就没有关系啊！”语轻睁大了自己水汪汪的眼睛，“人家是开医院搞制药的，我是卖房子卖衣服的，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呢。真要说有关系，那可能也是我读小学的时候她来我们学校演讲，大家远远地对视过一眼。”
  春日局笑着摇了摇头：“陈小姐，你倒真是够聪明。”
  “没办法，还不是一路吃亏吃出来的。”陈语轻伸手揉了揉自己红彤彤的鼻头，“春日先生，你以后找女朋友的时候，记得千万要找一个没谈过恋爱的，这样比较保险。不然她那些前任里面但凡有一个神经病偏执狂，你就得被天天搞到头疼，连觉都睡不着。”
  就在这时候床头的紧急电话突然响了，语轻拿起听筒随意的喂了一声：“哪位呀？”
  “陈小姐，你的心理医生来了，请问现在有时间接受心理辅导吗？”
  语轻微微皱了下眉头，才想起春日局好像是跟自己说过法院那边特批的休整时间只有两个星期，也就是说她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用来治疗伤口和控制体内的病毒，而且在这段时间内必须定期接受心理辅导，在两个星期的休养时间用完之后，语轻需要接受一次全面的心理咨询，相关部门会根据心理咨询的结果判定她是否应该回到审讯一线。
  “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的话，可以先让他等一段时间。”春日局压低了声音提点语轻，“你大可没必要那么乖巧听话，也没必要这么配合，在这种时候我们才是形势的有利方。”
  “算了，天气这么冷，医院里就全是消毒水的味道，人家孤零零的等在外边儿多可怜啊。”语轻像头饿久了的狼崽子一样狼吞虎咽的把面前的薯饼跟鸡翅根一扫而空，“春日先生我吃好啦，让他们进来吧。”
  “你跟我以前服务过的那些客人不太一样。”春日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难相信这样温柔而又体贴的话语竟然是从一个二十出头就已经锋芒毕露，背后关系网随便拉一条出来都能吓死人的最强关系户嘴里说出来的，“他们喜欢先发制人，尤其是在自己占据有利条件的情况下。对对手也很决绝，绝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
  “我知道，趁他病，要他命嘛。”语轻双腿交叠在床上翘了个二郎腿，右腿叠在左腿上，跟随身体的频率漫不经心的抖着，“道理我都懂，不过害我进来的人是谭心芮，又不是人家心理医生，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看。枪响之后没有赢家，在这个局里大家都不过只是棋子和受害人罢了。”
  “不得不说，我从现在开始有点喜欢你了。”春日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她又重新笑了起来，嗯，不愧是让鹰司狩那棵老铁树开花的主儿，果然跟自己平时接触的女孩子不太一样，“你是我遇到过最讲道理的客人。”
  语轻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富有同情心和亲和力，所以很喜欢我呀？”
  “不，我是觉得像你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在亲眼目睹我为你东奔西走所付出的努力之后，律师费方面应该会更好商量。”春日局目光炙热地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光，“而且就算官司输了应该也不会耍赖，故意拖欠我的律师费。”
  “这可不一定哦。”语轻一听见钱，整个人瞬间就警觉了起来，“管他官司输还是赢，反正我都不会给你律师费，我师兄找的你，你得问他要钱去。”
  “哈哈哈。”春日局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难怪鹰司狩那么喜欢你，你这丫头真是太有趣了。”
  病房门外，施教授和程队正在接受院方的最后一道核对程序。
  漂亮的护士小姐姐守在病房外，手边还放了一个过安检的时候会用到的储物篮：“你好，请出示一下你们的相关证件，然后把所有与本次会面无关的用品全部放进篮子里。”
  “我办了这么多起案子，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嫌疑人有这种待遇的。”程队边把身上的配枪和手机从兜里搜出来，边不忘马着脸逼逼叨，“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时候干得好还真不如嫁得好。”
  “好啦，陈语轻的律师可在里边儿，你这些话要是被他听见，回头估计又要告你一个诽谤当事人。”施教授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专家组现在已经够乱了，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哼，靠男人上位还不让人说了怎么的？”程队气得两边腮帮子都鼓鼓的，“墨轩钧那家伙就等着吧，我非得亲手把他老婆给送进监狱里去不可。”
  “嗨，施教授，是你啊。”病房里，语轻手里捧着一大杯热牛奶，正“咕噜咕噜”地喝得兴起，“真没想到专家组找来的心理医生居然会是你，一点儿也不懂避嫌，估计回头又得被我师兄上法院狠狠地告一状咯。”
  “我又不是专家组的正式成员，特聘的而已。”施教授耸了下肩，“在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局里也就只能推我出来接点私活了。”
  “我们a市有这么惨吗？居然连个拿得出手的心理医生都没有。”语轻感觉施教授的话狠狠地刺痛了自己的自尊心。
  “墨轩钧和路易菲尔，有这两个人在的地方，哪个学心理学的敢来作死?”施教授说得连自己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毕竟无论是墨轩钧还是李爱国，那可都是分分钟就能把人骗到怀疑人生的大反派。
  “嗯，这样听起来我老公似乎很厉害的样子。”语轻嘴上在跟施教授说话，眼神却从来没离开过程队的脖子。
  自己之前用针头在他身上划出来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粉色痕迹，如果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太出来。
  变色龙二号噬菌体拥有病毒的结构和传染方式，主要存在于人体血液之中，可以通过体液相互交换的方式交叉感染。自己之前划伤程队那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气，也能明显确定是见了红的，怎么会一连好几天过去了，对方却连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呢？
  难道是这款该死的噬菌体长期潜伏在自己这具聪明绝顶的身体里潜移默化，所以悄眯眯地发生了变异，自动延长了潜伏期，并且减轻了发病外征?以便于更好的隐藏在人体体内，创造更多的宿主和传播源?
  “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程队被语轻看得浑身不自在，“是不是又想在我身上打什么坏主意?”
  “程队长，我的当事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你就先入为主地对她产生了敌对情绪，这应该不太利于你继续留下来协助施教授完成心理辅导工作吧?”春日局似乎跟程队长有仇，时时刻刻都在挑对方的小辫子，小马脚，然后再进行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嘲讽，“为保证我当事人的利益，我们请求更换为她进行辅导的心理医生和助手。”
  “春日先生，没关系。”语轻倒是装得一脸纯良，“程队长之前和我有些不愉快，说话难听些也很正常。而且他也不是专门针对我，只要是个活人，在他眼里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应该叫被迫害妄想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