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发声，你们进行下一步吧。”
  小乔无奈，在小本子上写了一行字，举到了那个胖男人的面前。她不敢到胡中医的面前，只能跟这个人说。
  “不能发声怎么闻诊？”胖男人用手拨开小乔，执著地反问了一声。他白而胖的脸上浮起淡淡的轻蔑态度。小乔跺了跺脚，鼓着两腮坐回了椅子上。
  田泽想了想，说道，“刚才你们不是给我们小姐看过了吗？做了那么多检查，还不能确定病情吗……”
  胖男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位先生，您真是不懂医学啊！这‘望、闻、问、切’岂是儿戏？”
  田泽被他说得没了道理，他别过头看小乔，小乔紧张又纠结的样子，也让他担心。
  “不如，我们多交些诊金……”
  “先生，你把我们医生当什么了？我们是拜金主义者吗？我们是在治病救人，我们让你们配合，是对你们负责，这你懂吗？”
  “我……懂。可是，我们小姐自从嗓子坏了之后，没有发过声。一直在用纸和笔和我们交流。现在她这样，你让她说话，不是难为她吗？”
  田泽左看看医生，右看看小乔，真是左右为难。
  他受命于季铭琛，一心想着给小乔治好嗓子，可是现在出了问题，还是他处理不好的问题，真是急死人了！
  胖男人站在原地，将两手交握，然后用极高声的嗓音说道，“田先生，今天因为你们的不配合，我们的初诊中断了。由于时间关系，我们要叫下一名患者了。您请回吧！”
  “可是，你们并没有对我们的病做结论，也没有开药，我们岂不是白白来了一趟？”田泽来福州之前，季铭琛特意嘱咐他，让他要尊重胡中医，不能以权势压人。
  田泽想，自己现在在医生面前的形象，就像一个毛糙的小伙子，越急越不能处理好当前的局面。
  “另外，因为是你们单方面出了问题，你们的诊费不退。而且，初诊没有完成，下次过来，初诊还要再从头过一遍。”
  什么？
  诊费不退？
  小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没有多想，拿起笔就写——“诊费为什么不退？你们治病的过程有问题，还怪病人不配合，这是你们的问题，怎么就是我们的问题了？你们的诊费这样高，简直是漫天要价！你们有物价局的文件吗？你们……”
  田泽挡在小乔面前，看着她越写越多，他这心里就越紧张。
  “季小姐，我看您是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下次再来。”田泽请小乔离开，小乔哪里肯走，她写了几行字，准备拿给胡中医看，不想，田泽手臂抬起，示意她不要再问了。小乔想推开田泽，可是，田泽人很魁梧，而且身体强健，再说他是男人，她怎么好和他在外人面前闹呢？
  小乔负气地将小本子丢人田泽，自己直接戴上口罩和帽子就朝外面走。
  田泽看了，一边跟胡中医等人道别，一边追上了小乔。
  “季小姐，我们不能和他们闹僵了。总归为着你的病，我们还有求于他们……”等到了车上，不管田泽说得如何苦口婆心，小乔也不说话，还用手抓着帽沿将自己的整个脸盖住，不再和田泽沟通。
  田泽坐在副驾的位置，看小乔这样，只好别过了头，看向了前方。他的眼神仍然是愁苦的。
  今天的事闹成这样，可怎么跟季铭琛交待呢？
  *
  叭！
  小乔回到家，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她随手将披肩丢在椅子上，自己直接趴在床.上，眼窝里汩汩地淌出泪来。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就不能出声，为什么要强迫她？那么贵的诊费，还不给退回，这是什么道理？
  要怪就怪自己，为什么好好地就不能说话了？
  ——“季铭琛，我好难过。那两个医生说是我的原因，说我不配合。可这明明就是他们的问题，他们的检查方法根本不对。”
  ——“季铭琛，不是我想浪费那十万块钱的诊费，而我是有原因的，我不能说话，就是不能说话！”
  小乔的头脑很乱，一会儿想这个，一会想那个。
  她原来是趴在床.上，后来又翻了身。这样反复地折腾了很长时间。一阵困意袭来，小乔撑不住劲，睡着了。
  小乔心里有事，睡不宁贴。人躺着，迷懵不醒，总是做梦。一个接一个地做梦。梦中，她正在放风筝。牵着一只大大的红色风筝，在原野里奔跑。没想到，她突然摔倒了，手里的线轴松开落在了一旁，那风筝因此失去了控制，慢慢地飞升上了天。小乔想追，可是，自己倒在地上，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那风筝……
  小乔从胡中医那回来是九点多钟，她一直睡到午后才真正地醒过来。
  室内很明亮。
  小乔怔怔地坐起来，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之后，她站到了自己的窗前。
  这栋楼有两个侧楼，小乔因为脸部受伤，不能见太阳，所以，田泽只好让她住在西侧楼里。此刻，小乔纤细的手指推开窗，从窗户里向外望过去，看到方整的小院，也能看到对面东侧楼的房间。小乔想，这家里总共才几个人，东侧楼的窗户紧闭着，自然是没有人住。
  吱呀。
  距离大约有十几米远的东侧楼的窗户突然开了。小乔紧张地站直了身体，仔细一看，窗户里嵌着的那个身影，不是季铭琛吗？
  季铭琛双目如炬，望着小乔，眼波涌动，像无边无际的海水朝着小乔这边涌。这样的见面实在太让人激动了，小乔忘记了所有，忘乎了所以。
  她忘情地用两手围成喇叭状，直接朝着季铭琛喊。——“季铭琛，你怎么来了？”
  咕噜。咕噜。
  一阵古怪的声音从小乔的嗓子里发出来。那声音像极了人肚子饿时发出的响声。根本听不出任何字的拼音。
  小乔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不敢看季铭琛。
  “小乔，我听到你说话了，你说，我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我告诉你，我是过来看你的，因为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