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作者:
陵渡 更新:2024-05-25 10:43 字数:6211
闻言,陆星音在内的四人不由纳闷了,一个会炼丹的人,为何去给凡人看病的药材铺当学徒?而有前世记忆的陆星音,不禁发散思维的猜测难不成那位药材铺的掌柜和扫地僧有一拼,大隐隐于市?
——
“小姐,咱们真抓不到那个犯事的魔教了么?”绿斐听说被怀疑的刀闻望已经出城,有些不甘心,恨不得将人带回来把他的一双眼睛给挖出来。
刀闻望的确出城,凌晨出的,城门的守卫和腰牌登记的记录都能作证,至于去哪,无人得知,祁江蓠和霍疏桐则给宗门发了玉简,希望宗门协助。
陆星音回了陆家,霍疏桐三人谢绝了来陆家的邀请,回了一早就住的客栈,准备待明日大亮,倘若郡内未再发生魔教作祟的案件就一同离开,各自回宗门禀告。
“不一定就是他。”陆星音摇头,面上瞧不出什么情绪,“再说,即使是,人、魔修、魔教都说不准,很可能单单带着魔物。”
目前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刀闻望,即使有玄云宗和千鹤门,寻人时,也不会以魔教等称呼去定义他,或许刀闻望只是那么恰好离城而已,而新守郡,不能松懈。
“嗯。”
陆星音抬眼去看绿斐没消肿的眼睛,极轻的叹了声,“青榕善良温柔,来世会幸福的,不要太担忧。”
“小姐,我都明白的,可忍不住就会想青榕。”绿斐说着说着,又快哭了。
陆星音一见姑娘哭就头疼,骂人她会,安慰人真不会,指了指床上的空地,“太闲了就会忍不住想,快坐下修炼,你得提升自己的修为,往后碰到危险才不会毫无反手之力。”
忍住眼泪的绿斐不由想到了千鹤门死去的弟子,都已经金空境了,却依旧出了事,终于有了点迫切感,不用陆星音继续催促,忙丢了个蒲团坐在床下打坐修炼。
合眼前,竟然有空揶揄陆星音,“小姐的床是留给未来姑爷的,我就不上了,嘿嘿。”
陆星音一怔,目光落到左侧的床柱上,脑海里闪过的不是封无寂不顾形象的哈哈哈大笑,就是他喜怒无常的笑完掐脖子
——神情慢慢木然,希望他一辈子上不来床。
有人在,陆星音便没下寒潭,盘腿坐在寒冰床上,阖上眼耐心的去体悟四周的风元素,和上次一样,各色元素蜂拥而至,但只有白色的风元素钻到了她的体内。
有些不同在,这一次修炼洞外有星月光华流淌进来,裹挟着风元素,让陆星音体内灵力运转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内含丝质的灵根在风元素的洗礼下,慢慢的晶莹澄澈。
但修炼着修炼着,陆星音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钻到自己体内的只有风元素,而她神识外放却见到各色元素全部钻进了绿斐的体内,大概一两个时辰,个别几个颜色的元素会再次从绿斐体内排出。
全部吸收而后排杂?
体会到其中关键后,陆星音再次对轮回星体有了新的认知,直接在元素中选择风元素吸收,免去了排杂的过程,当真会比正常的灵力吸收快上很多。
“所以百年的调息,可以理解成先苦后甜么?”陆星音刚在心里问完,几日里自己都未曾明了的担忧却倏地消失了,整个人轻松下来,如果某个体质得天独厚,什么都无需付出便能坐享其成,她才真的会担心。
可能心态平和了,可能悟到了什么,陆星音只觉得好像一下子进到一种玄乎又玄的境界中,整个人沉浸在修炼中不可自拔。与此同时她和空气中的风元素生出了丁点的联系,就像共情一样,感受到了风元素的喜怒哀乐,以至于当风元素钻到体内筋脉里后,能最快的有效的安抚他们,进而转为己用。
陆星音结束修炼睁开眼时,绿斐已经不在洞内了,她在床上坐了会儿,便去了书架前,伸手准备去拿《承风决》的玉简,然而马上碰到时,目光却被放在玉简旁的一本书吸引住了——《上古禁法——魔教》
从藏书阁出来前拿的几本书,回想昨日种种,陆星音心下微动,手上调转方向,拿下了那本书。
天空湛蓝,云层渐白,偶有御剑的修士匆匆而行,补给完再行上路,而其中一只全身雪白的仙鹤背脊上,站着四位风华正盛的年轻人,俊男美女,各有特色。
仙鹤正是千鹤门的独有坐骑,内门弟子人手一只,而祁江蓠养的这只,自小就聪慧有灵气,飞行的速度丝毫不输给仙级的飞行法宝。
站在仙鹤上的四人正是陆星音等人,他们的目的地为善水森林,以仙鹤的脚程,半个时辰上下,便可抵达。
“活人傀儡术?把活人炼制成傀儡么?” 花清池拧眉问着,傀儡二字他明白,毕竟符阵师经常会制作傀儡,大都纸人、木人,而活人傀儡术却闻所未闻。
“准确说是活死人。”
陆星音说话间从储物镯中取出早上刚看的禁法书,翻到其中某页,“人死锢魂,在特定的风水宝地,以六阶丹药镇魂丹为主,全阴女子的鲜血为辅,让活死人以傀儡人的身份醒来。”
前日她从藏书阁出来时,一时好奇拿了本禁法,不料竟然在里面看到个和案件可能有关联的禁法,“被害的三个姑娘,生辰八字算下来,都是全阴,而出事当晚,正好满月,符合禁法中的第二个条件。”
传言满月下的全阴女子,体质最为纯净,血自然如此。
“传玉简给你们时,我又去了刀闻望租借的院子,即使他东西都收拢了,但院中地面上留下了推演时间的痕迹。”他们昨日去时未曾想到禁法,于是院内查探的并没有十分详细。
联想到在药材铺内问到的事情,霍疏桐有了个不好的想法,“星音你的意思是很可能刀闻望的未婚妻已经死了,而他为了能让自己的未婚妻复活,选择蛰伏在离满足条件的风水宝地最近的新守郡,直到昨日,天时地利人和?”
祁江蓠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发抖,而后死紧的攥拳,眼眶猩红,“畜生!”
“畜生不如。”陆星音眸色冷寂的补充,“如果真的是刀闻望所做,说畜生都抬举了他,真该让他亲自尝尝几次亲手挖去眼睛的苦痛。”
四个人中,祁江蓠死了师妹,陆星音死了丫鬟,相当于死者家人了,花清池听到陆星音的话,蓦地打了个寒颤,传音于霍疏桐,“师姐,为什么星音明明没做什么,可话听着,让我我有点怕。”
“你胆子得练,星音温柔可亲的,你能被怕星音,屁个胆子。”霍疏桐说完,抬手制出个灵力罩,弄完后,继续二次加固,单独让陆星音前面的罩子结实些,能挡风。
全程围观的花清池:“……”
师姐,你在门派里打人就罢了,结果出门就撩小姑娘?公私分明下行不行?!!
第23章
半个时辰后,仙鹤在善水森林里落下,四个人一跃而下,陆星音指着地图上用毛笔勾出的圆圈,“上次来善水森林偶然碰见个河流湖泊汇集的地方,而且你们看,此处有个环形山,挡住了西面的风,聚水格,环风脉,恰好符合禁法中对风水宝地的要求。”
陆星音说的上次就是她刚掉到云澜大陆的那天,为了躲开封无寂的追杀,阴差阳错的发现了水流汇集的地方,当时只觉得能在森林内碰见挺神奇的,不曾想眼下竟给了他们一个线索。
“刀闻望要么是凡人但拥有高阶魔物,要么就是个魔王级往上的魔教。”霍疏桐说完,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铜钟造型的挂饰,“待见到刀闻望,没有了解到其实力前,咱们不可轻举妄动,他若真的和禁法有牵扯,立即传音于前辈们。”
话落,小小的铜钟倏然散发出莹莹的晕黄色光亮,不一会儿,再次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可在场的四人都能感知到,他们周围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防御结界——妙华钟,可帮队伍挡下一次仙王境层次的攻击。
陆星音和霍疏桐等人出来,压根没有知会陆鄞,现在听到霍疏桐的话,不由心虚的摸了下鼻子,希望晚些被发现吧,毕竟他们证据不全,说服不了高阶修士前来,而新守郡现在危机尚且不能说已经解除,陆鄞理应镇守。
当然,四个人敢只身前往,同样仰仗他们的保命牌。
圆圈的位置位于森林的外围,可有些偏僻,山路崎岖,怪石嶙峋,路上偶尔有几只妖兽袭击,全被打头的祁江蓠给杀了,而他们此刻已经位于地图上红圈的位置,但始终都未能找到刀文望。
“难不成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能摸索的山洞,树洞,落灰的小木屋都看了,根本没见到人影啊。”花清池个子高,轻松抬手就摘下了树枝上垂着的流朱果,囫囵擦完塞进了嘴里。
流朱果在云澜大陆很常见,甘甜清脆,凡人和修士平时都喜欢吃一两个打牙祭。
陆星音怀里已经摘了一小捧了,将有瑕疵的剔出去,剩下的装到了储物镯里,准备回去做糖浆,听到花清池的话,刚想回答,然而有人更快。
“疼疼疼!师姐你谋杀师弟啊?”花清池像只猴子一样跳开,眼疾手快的躲到了陆星音的后面,苦着脸求饶,“在宗内打就打了,出门在外的上来一剑,给点面子啊。”
“你个蠢货。”霍疏桐撇着嘴显然不欲解释。
祁江蓠将花清池给拎了回去,有点无奈,重新对玄云宗的某些弟子的智商进行了一番划分,“你都没发现我们已经原路转四五圈了么?”
“啊?有么?”花清池一脸的纳闷,显然没有发现,须臾,又挠了下头,不好意思的承认,“我自小路痴,经常走错路。”因着路痴的问题,宗门内三令五申的不让他独自出门。
陆星音仰头指了指流朱果的果树,“虽然你路痴,但你每次路过这里都会顺手摘个流朱果,你看,上面那根枝桠都秃了。”
一根枝桠上拢共两个到四个流朱果,陆星音第二圈时便察觉出花清池明明对转圈一无所觉,却分毫不差的在同根枝桠上摘流朱果,“根据秃的情况,下一圈你就会发现咱们被困在幻境中了。”
“你们不去找破阵的法子?”花清池反应再慢都看出来了,四个人里只有自己没察觉到已经在幻境中!
闻言,祁江蓠无奈的笑了下,“围杀阵-痴,破阵有二法,一寻到阵眼,二在阵内一条路来回六次,凶兽必现。”
霍疏桐和祁江蓠都未料到陆星音对阵法有钻研,三个人不曾神识传音,在寻阵眼时,却同时择了法二,凶兽出现一刻钟后,阵法会自动破,他们四人皆有保命法宝在身,无需担忧殒命。
何况,即使有殒命的危险,祁江蓠同样不会放弃寻找刀文望,善水森林内有魔教阵法,祁江蓠对陆星音说的活人傀儡术又信了三分,他预感,师妹出事和刀文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围杀阵-痴,传说布阵人必为痴情人,入阵人会在幻境中碰见自己挚爱的“人”,而后死于对方手下,花清池在玄云宗里上的理论课不错,听到祁江蓠的话,神色顿时古怪了。
“咱们原路好几次了,半个外人都没有。”说白了,他们四个人,谁都没有所谓的挚爱人,一堆孤家寡人凑在了一块儿。
陆星音等三人听出了花清池的话中音,对视一眼后,皆笑了。
第六圈即将结束时,陆星音扔掉寻阵眼用的木棍,唤出红枣,望向眼前的平静湖泊,神色冷静平淡,“应该是水里的凶兽。”他们寻阵眼很仔细,目前唯有湖泊里不曾下去查探。
音刚落,平静的湖泊登时波涛汹涌,水面一层一层的拍打,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艰难的从水里往外冒,霍疏桐剑已出,“江蓠和我前攻,师弟、星音防御!”
两息左右的样子,窜天巨物从水中猛然跳出,陆星音先一怔,而后哑然,应该带着垣洄前辈出来瞅瞅,那巨物不就是蛟么。
面容狰狞凶恶,黑色的一双短角,皮肉呈赭色,背脊有粗糙的花纹,全长大概有十二尺,带着坚硬肉刺的尾巴大力挥扫,瞬间将湖水震的半空高。
布置出围杀阵-痴的魔教,境界比四人中的祁江蓠都要高出一个半的大境界,而见到蛟的同时,霍疏桐就很清楚凭借他们的实力,胜算很低。
“铮——!”“吼——!”
湖上,霍疏桐和祁江蓠二人合力,在不借法宝的帮助下,勉强和蛟平分秋色,湖上水涛汹涌,雷、冰、金三种法术层数不穷,但蛟的皮甲防御仅次于龙,次次都难伤及要害。
岸上,陆星音眸色一凛,伸手拉住花清池似风掠过往后一跳,流淌着金光的轻剑在半空中狠狠的向下刺去,噗嗤,寒锐刺到血肉的声音让花清池面色微敛,嗖嗖嗖的扔出一堆攻击类的火系、雷系符篆。
“吼——!”
土地翻滚,一个和前者一模一样的蛟头从下面翻了出来,唯一的不同在于它的左眼被陆星音刺穿,血和浆液混合,看上去很怖人。
“艹!双头蛟!”花清池恨恨的呸了声,骂完就往前一冲挡在了陆星音面前,“星音,我皮糙肉厚顶上去,不怕。”
四人眼前的双头蛟和一般的双头蛟有不小的差异,具体表现在它不仅有两个头,甚至有两只尾巴,唯有尾巴上两尺的地方连在了一块,很像没生好的双胞胎。
未待陆星音说什么,花清池已然发挥了宗门里剑疯子的本质,持剑攻了上去,陆星音在后面同样不安生,毕竟刚刺了兽眼,被记恨上,二蛟一头打花清池,一尾打陆星音。
陆星音只有虚空境的修为,虽然有“红枣”在倒是可以保证在战斗中不受伤,但若想尽快斩杀二蛟却存在不小的困难,至于《仙祭》带来的技能,大半属辅助技能。
其中【林籁泉韵】有点用,但陆星音对刀文望持有的魔物很担忧,希望【林籁泉韵】能派上用处,在四人暂时无虞的情况下,不会任意使用【林籁泉韵】,毕竟一个月三次的限定,实在太狗了。
“清池,攻它左侧!”陆星音注意到二蛟在损了只左眼后,左侧的防御相当的迟缓,躲闪不及全靠硬抗,二人主攻右侧,他们倒有机会争取个一刻钟的时间。
陆星音和花清池俱属单系风灵根,二人剑法贯彻灵活飘逸,虽然打斗上无法给蛟带来太大的伤害,但可以把蛟给耍的团团转,却死活追不上两个人。
“放心!”花清池平时跳脱糊涂,但战斗时很靠谱,绕的二蛟根本无暇再顾忌陆星音,“星音,你小心点,保护好自己。”
玄云宗内的数千弟子典型的阳盛阴衰,平时再剑疯子,弟子们也会率先保护师姐师妹们,像宗主说的,宗门内的花朵们可不能被外人给欺负了。
陆星音一面关注着花清池的状况,一面寻着双头蛟的薄弱点,打蛇打七寸,蛟的弱点不在七寸,但原理应该不差。倏地,她目光落在两条尾巴的连合处,会不会在那?
可陆星音没料到自己刚出神了两秒,花清池就出了变故,原来他一剑终于破开了二蛟的皮甲,正准备一击必中,居然拼着被二蛟给咬的风险去攻其左侧的脖颈。
“师弟小心!”霍疏桐原本见陆星音、花清池二人能和二蛟周旋,微微放心,只待一刻钟后,四人全身而退,却不想再看登时大惊失色,不管不顾的就往岸上飞。
至于双头蛟,虽说及不上魔王级,但肉体强悍,几番下来早就锤破了妙华钟的防御,霍疏桐可谓将自己后面的薄弱完全展现在双头蛟眼前。
蛟的两只硕大的眼睛里闪过人性化的凶狠,张着血盆大口对着霍疏桐就冲了上去,恨不能将人整个都拦腰咬断,吞下腹中。
陆星音正和二蛟的巨尾缠斗,本欲上去帮花清池,但没料到霍疏桐会突然回来,面色一变,抬手挥出星伞,“红枣,困!”
枣红色的伞面在空中猛地变大,拦天蔽日,绸缎似的“布”顿时将一蛟给层层叠叠的围住,只双头蛟可比在玉简中被困了上千年,魂力快散干净的垣洄强上不少,红枣能将其困上十几息就不错了,但已然足够。
陆星音脚上不自觉的用出《承风决》中学到的步法,在霍疏桐救下花清池的下一秒,抬剑攻向二蛟狂甩的尾巴,同时,空出的手挥出大团熊熊燃烧的黑焰喷向双头蛟尾巴的结合处。
“吼——!!!”
两个头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一般的火焰,对他们的弱点根本不会有效,但黑焰打上去的当下,原本强悍的皮甲竟在众目睽睽下被腐蚀、灼烧,黑色的骨架极快的显露于四人眼前。
而后,不给众人回味的机会,被黑焰灼烧的很斑驳的骨架又慢慢的一点点的长出了血肉,皮甲再次覆盖在骨架上,可双头蛟显然不喜欢长肉的过程,庞大的身躯扭曲颤抖,甚至交缠到了一块,扭成麻花在湖里面上下翻滚,震的岸上一动三动。
紧接着,刚长好的皮肉再次被腐蚀,重复着第一轮的削肉剥骨,喷洒的血将一整个湖都给染红了,掉落的血肉模糊不堪,让人无法直视。
“吼——!”,嘶吼声开始有气无力,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双头蛟剩下的三只眼睛,依旧凶狠残暴,但掩不住其中的灰败和空洞。
花清池咽了咽,很明显被双头蛟的惨状被惊到了,他们不仅拖上了一刻钟,还把双头蛟给打死了?不光花清池,霍疏桐和祁江蓠同样呆住,动作一致的偏头看向陆星音,和黑焰相比,困住了蛟十几息的星伞反而被忽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