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衣拿起对讲机。
  “马上安排所有人撤回这里！要快！”
  “萧先生，如果全面后撤，我们会很被动，不留人进行火力掩护吗？”
  “不需要！全部撤回来！”萧天衣接着继续说道：“我刚才接到来自第七炼狱恶魔的指示……这条街很快将会变成恶灵领地！”
  ……
  此时，高更所雇佣的佣兵团和精英赏金猎人，已经全部都涌入了九天街。
  火力变得更迅猛的同时，他们发现，所有人都开始回撤到一座大楼内！
  “那里就是萧天衣所在的建筑！”
  “杀进去！夺取萧天衣人头！”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佣兵们刀口舔血，为的就是金钱。现在，他们都杀红了眼，疯狂地追杀车同轨的死刑犯们。
  高更也是跟随众人杀了进来，但是，看到这群人迅速后撤，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萧天衣的风格，”路静依立即意识到不对劲：“快，离开这条街！”
  “他们安置了地雷或者炸弹？”这是高更的第一反应：“想一举将我们歼灭？还是说那楼里面有陷阱？”
  “不……没那么简单。”路静依一时间也想不到，但是，她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险预感。
  “我们先逃吧！”
  “不行！”高更此时握紧了手上的枪，“这个时候我后撤，士气一定会大大下降。今日，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一定要宰了萧天衣！只要带着他一起上黄泉路，那我也不算孤单！”
  不安的感觉到达了顶点。
  路静依意识到，再不走，也许就来不及了！
  很显然……
  萧天衣的手下不可能全部及时撤进来。
  “可惜……”
  不到万不得已，萧天衣也不想牺牲他们。不过唯有这样做，可以将来犯的敌人全歼。或者说，是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战果。
  “你又……”龙锐靠近了萧天衣，低声说：“你又用了‘那个’了？”
  “嗯。”萧天衣微微点头：“就结果来说，还是不错的。他们一个都逃不出去了。”
  “但这样会牺牲很多我们自己人啊……”
  “继续让他们死守，死的人会更多，毕竟我们已经被全面包围了。我不可能等所有人都撤进来再让恶灵降临九天街。就算这次高更侥幸没亲自进这条街，也能将他的人马折损大半了。如果将他葬送在巴托城寨，那就最好不过了。高家人，就该整整齐齐，集体下地狱去，一个也不留！还有路静依这个叛徒也一样！”
  随后，他拉上了窗帘。
  “龙锐。过了午夜零点，出去打扫战场。”
  “我……知道了。”
  窗帘被拉上后，没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很快……外面开始传来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其中，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不过，萧天衣并不在乎。
  善人和恶人，死的时候，都只是普通的蛋白质，会一样地腐化而已。
  从小他就被教育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会赏善罚恶。但是，善人会和恶人一样死得凄惨。
  就如同他的家人一样。
  杀戮无辜并不会换来报应，能制裁人类的不是神，而是人类自己。
  更何况，楼下那些被屠戮的死刑犯，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为了巩固权势，他也不想和元墨，拉古洛这种人渣败类为伍。
  大概十多分钟后，外面基本上彻底安静了。
  “你们都出去吧，就温言留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萧天衣一声令下，大家都立即离开了房间。
  顾温言看着萧天衣，看得出，他相当疲惫。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精神的疲惫。
  “天衣……”
  “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萧天衣的手不断握紧，而顾温言坐在了他身边，抱住了他。
  “你本来就不该承受这些，如果不是高家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社会记者而已……”
  “这个世界本来也没有如果。”萧天衣的眼神中，除了煞气更多的是内心的挣扎：“我已经杀了太多人，根本回不去了。”
  接着，他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凯文他们那时候居然对你的父母也动手，我是怎么也没想到的。要知道你父母都是反对死刑的人，我本以为他们不可能会那么做。那时候我的威信还不够，无法对所有人令行禁止……”
  “这就别提了……你后来也给了凯文他们假的地图，让他们驻守在恶灵领地。他们已经得到报应了。”
  “但终究你父母的死，我是有责任的。我没能约束好凯文他们。当时，杀到婚礼上的时候，我让他们不要伤人的，我只是想带走你而已……”
  ……
  夏笠看了一眼手机。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周围的黑雾依旧在不断翻涌。看不出有丝毫变化。
  在这种状况下，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此时，忽然间……
  “阿……笠……”
  黑雾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了一个声音。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方向，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阿……笠……”
  那是他的姐姐夏荷的声音！
  “姐姐？”
  他在看漫画的时候，就知道他家人的亡魂，也都出现在了巴托城寨。
  但现在真的听到这声音，他依旧是觉得不可置信。
  而随后，那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这一次……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
  “阿……阿……笠……”
  听到这声音，夏笠的大脑都感觉被炸开了一样。
  因为，这是他母亲的声音！
  多少年了？
  他都快要忘记母亲的声音了。
  这一刻，就算知道她们已经化身为恶灵，他的眼眶依旧无法抑制地涌出泪水了。
  他的理性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挫败。
  如果在这里死去的话……他是否就能和家人彻底团聚了呢？
  能吗？
  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在那黑雾中，他已经可以大致看清两个人影的轮廓了。
  母亲和姐姐……
  她们要来带走自己吗？
  在他的意识陷入一种奇怪的混沌状态的时候，一只手死死拉住了他，然后将他朝着后方拉去。他只能机械化地照做。
  而那两道模糊的影子，只能就这样渐渐在后方消散。
  不知道过去多久，忽然，他发现在黑雾中，又有一道新的身影开始靠近他……
  ……
  “那时候因为受了伤，还不得不整容成现在这个样子……”顾温言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我爸妈还活着，只怕都认不出我是沈唯书了。”
  “当时没有办法……好在找到了最好的黑市……整容医生。我也是没办法，还好你很快克服了整形的后遗症，术后恢复得也极好。接着，就安排你以顾温言的身份，顺理成章地加入到这里。”
  “不过……我都记不清当时的事情了。爸妈死了以后，我就晕了过去。我脸上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以至于要直接整形啊？你又一直不怎么肯告诉我。而且我一直都想问你个问题，顾温言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总感觉名字起得还挺诗意的。不会是你前女友的名字吧？”
  “我发誓，绝对不是。就是想到了，就给你起了这个名字，仅此而已。”
  接着，他沉默了一会后，又说了一句话。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顾温言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我想早一点结束一切带你离开这。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向恶魔奉上了什么祭品，换来了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
  那道黑影追逐在夏笠后面，越来越近。
  到最后，黑雾渐渐在那黑影身边散去。
  终于，夏笠和戴汐颜都看清楚了那正不断接近的黑影的样子。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穿着一身洁白婚纱的女人。
  而她的脸上，满是鲜血，双目甚至没有瞳孔。
  可是，夏笠这一瞬的表情却是极端骇然。
  因为这个女人的长相，赫然是……
  “唯……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