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扶额：“希望你们都能保持风度。”
  叶炀说：“我可以，他不一定。”
  姜妩想说你小瞧顾覃川的忍耐性了，但这话在嘴里转了一遭，没说出口。
  姜妩不敢确定。
  在公众场合，顾覃川的表情管理一向到位，即便心里不爽，脸上仍是波澜不惊。
  顾覃川走到姜妩身旁，趁放酒杯的动作，将姜妩护在身后。
  顾覃川转头对叶炀说：“新朋友初来乍到，叶总接过手就把人晾在一边，不太好。”
  叶炀看了蓝茵所在的方向一眼，说：“她有易董照顾，我只是个外人。”
  顾覃川：“叶总亲和力好，又自来熟，新朋友对你印象深刻，不要唐突佳人。”
  “感谢顾总费心，我这儿的事还没解决完呢。”叶炀歪头问姜妩，“是吧，小妩妹妹。”
  顾覃川沉下眉，侧身挡住叶炀的视线：“叶总怎么还攀亲了？”
  “证明我和小妩妹妹的关系更近了一层啊。”叶炀表情戏谑，“听说你在追我妹，认真的吗？”
  顾覃川没答，暗沉的目光紧盯着叶炀，不知叶炀在玩什么把戏。
  “不回答？那我带我妹走了。”叶炀作势去拉姜妩。
  叶炀戏多，姜妩表情复杂。
  顾覃川一把握住叶炀的手，皮笑肉不笑道：“叶总，开玩笑要适可而止。”
  顾覃川的手劲很大，叶炀吃痛，并不示弱。两个男人暗中较量，双方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姜妩不得不出面调解：“都是朋友，有话好说。”
  “谁跟他是朋友。”两人异口同声。
  “……”姜妩难得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从桌子上端起香槟，闷头抿着。不再管男人之间的较量。
  叶炀冲顾覃川咧嘴道：“你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战术用的很妙啊，顾总。”
  顾覃川面不改色道：“我不信你今天才知道我和姜妩的关系。你扮猪吃虎也做的很好嘛，叶总。”
  “顾总高看我了，我不会暗中调查朋友。”
  “你真是个正人君子。”
  “这点我承认。”叶炀跨前一步，伸脖靠在顾覃川耳边说，“你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脸，做的尽是暗算之事。我公司的股票跌停，是你搞的吧？”
  顾覃川偏头，睨着叶炀的侧脸，说：“我否认，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叶炀咬紧后槽牙说，“我科技公司的几个项目被易勋半路拦截，这本是内部消息，没几天就传到市场上，你敢说你不知情？”
  顾覃川好整以暇道：“我要搞你，直接端你的大本营，搞小公司，我没那精力。而且你是姜妩的投资方，我搞你，等于搞她，我会作这死？”
  “那这笔账我找易勋算。”叶炀使劲从顾覃川掌中抽出手，甩了甩说，“公事说完，我们聊聊私事。姜妩是我带到你面前的，你过河就拆桥，做法不厚道。”
  “我和姜妩十指交缠的时候，真没你什么事。”顾覃川说，“你只是我和她关系修复过程中的一个过路人，懂？”
  “但我付出了金钱和情感。”叶炀不是个付出不求回报的人，“我拿她当朋友，她拿我当铺路石。”
  “你可以拒绝，你不投资，她会来找我。”言下之意，你别委屈，你挡了我的路，我还没抱怨。“而且，你从她那里得到了快乐。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同进同出，我没爆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顾覃川几句话就把理掌握在自己手机，叶炀这个半路进入剧本的角色不像顾覃川那样总览全局，很多细节不知道，被迫落下风。
  “既然从你这里捞不到好处，我只有找小妩妹妹聊了。”叶炀毕是姜妩的投资商，掌控着天玺娱乐公司两个项目的投资决策权，“你放心，我不会撤资，但在审核剧本方面可能会特别认真仔细，我不怕花时间。”
  顾覃川对娱乐圈不太了解，但投资一部剧后，他知道剧组一切运转都依赖投资方的决定，资金一天不到位，剧组便寸步难行。不撤资的拖延时间会给项目增加很大的压力。
  这下轮到顾覃川咬牙了。
  顾覃川说：“我和姜妩互不干涉工作。”
  叶炀敏锐得察觉到顾覃川有情绪波动，勾唇道：“哦？你不帮她？那姜妩和你在一起有什么好处？男人靠不住，不如单身逍遥自在。”
  叶炀一句话插在顾覃川的死穴上。顾覃川一直想成为姜妩的靠山和精神支柱，即便赴汤蹈火也不会皱下眉头，可姜妩从来不给他机会。
  顾覃川微微阖眼，调整气息，缓缓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帮她？”
  “很简单啊，让我爽。”叶炀嘿嘿笑道，“我爽了，万事好商量。”
  “你是爽点是？”
  叶炀眼神示意顾覃川靠近。顾覃川微微倾身，叶炀在耳边，轻声说：“叫我一声叶炀哥。”
  我去你……顾覃川瞬间挺直脊背，看叶炀一副调笑的表情，差点忍不住一拳把叶炀抡到墙上去。
  顾覃川从不轻易叫人哥，除非那人的能力在他之上。但他越是端着，越有人想打破他的固执。易勋如此，叶炀亦如此。
  顾覃川的脸色极度不佳，叶炀也不勉强，摆手道：“不情愿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说着，叶炀便朝姜妩走去。
  顾覃川一把拽住他，沉声喊了句“叶炀哥”。
  姜妩拿了一盘水果过来，刚好听到。
  叶炀低头摸着鼻子隐笑。终于压了顾覃川一头，叶炀爽得不要不要的。
  “小妩，我把你交给顾总了。”叶炀满面春风，得意地离开。
  姜妩见叶炀走了，走到顾覃川面前，叹道：“你不必憋屈自己。”
  顾覃川看着叶炀的背影，说：“不憋屈，做我哥是要付出代价的。”
  姜妩：“你们总是争强好胜。”
  顾覃川：“我没有争强好胜。不瞒你说，为了你，我管两个人叫过哥。”
  姜妩诧异：“除了叶炀还有谁？”
  “易勋。”
  “……”姜妩没忘记大雪天易董事长给自己当车夫。
  顾覃川露出算计的微笑：“叶炀哥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
  第70章
  那一夜， 顾覃川通宵未眠，把收集到的有关姜妩公司商业竞争的资料仔细顺了一遍。
  翌日六点，叶炀还在睡觉， 一通电话扰了他的清梦。
  叶炀闭眼接听， 不耐烦地“喂”了声。
  一句“叶炀哥”惊得叶炀从被子里弹了起来。
  叶炀见鬼般抹了一把脸， 稍微清醒后， 问顾覃川：“才几点，顾总就打骚扰电话？”
  顾覃川说：“我昨天认了你这个哥， 激动得一晚上没睡。”
  叶炀靠在床头，揉鼻梁：“我有什么值得顾总这么激动？”
  顾覃川语气恭敬道：“叶炀哥是商界出了名的高端玩家，有个游乐项目不知你愿不愿参与。”
  顾覃川一口一个哥，叫得叶炀有些膨胀：“说说看。”
  “昨天的酒会上，有几个老板很忧伤， 他们和你一样，付出金钱和感情却被女人骗了。”
  叶炀打着哈欠说：“骗就骗了呗， 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覃川：“和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们对我颇有微词，怪我没提醒。我不擅长处理这种事，你是我哥， 得帮忙。”
  叶炀正在重启的大脑运转比较慢， 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是姜妩的男朋友吗？怎么和小老板的女人扯上关系？”
  “我是被迫的，那女人你该认识。”
  “谁啊？”
  “颜妍。”
  叶炀乍一听，觉得这个名字很不熟。细一想，这不是向顾覃川自荐枕席， 在拍卖会上和姜妩叫板的那个娱乐圈女星吗。
  叶炀摸到烟盒和火机， 点燃一支烟，语气很大哥：“我说顾老弟啊， 天没亮，你为了一个看不眼的女人吵醒我，着实让我难以理解。”
  好顺口的一句老弟。顾覃川沉着脸，调整呼吸：“女人不是重点，我给你说点有意思的。颜妍是天岳娱乐的艺人，红了以后和天岳上层关系密切。我虽然看不上她，但她借助我的投资自我炒作，在商界左右逢源。”
  “顾总面子大。”叶炀插嘴道。
  “我面子再大，还不是管你叫哥。”
  这句话，叶炀无比受用。
  顾覃川继续说：“颜妍想在商界立足，拼命扩大交际圈。那几位小老板说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实则暗藏野心。天岳娱乐的董事长刘莽也不安分，他抓住科技创新的风口假他人之名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他在娱乐圈和姜妩明争暗斗，深谙商业丛林法则，又有颜妍这个挖掘机在前帮他窃取商业机密，你的子公司与他同业，须小心。”
  叶炀的瞌睡彻底醒了。先不说顾覃川一番好意提醒的目的是什么，近来自己的子公司接连出问题，就很不正常。
  叶炀叫下面的管理层好好排查，一查查到易勋在暗中使绊子。叶炀甚少与易迅来往，两家公司之间也没有解不开的商业矛盾。易勋无故挑事叶炀不解，但某天无意间听说易勋冒雪驱车一百多公里送姜妩去影视基地，叶炀这才发现风平浪静的表象下，有一张自己不曾留意的关系网。
  易勋和顾覃川关系很铁，易勋和姜妩不熟，顾覃川和姜妩表面不熟，却异常合拍。顾覃川也去过影视城，那一夜，他和姜妩在一起。
  叶炀对姜妩没有特别的非分之想，但他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他看来顾覃川半路杀出，背着自己和姜妩往来有不尊重自己的意思。他不会让顾覃川轻易过自己这关，私事私了，便有了酒会较劲的那场戏。
  叶炀向来表面装懵，心里敞亮。易勋干商业排挤的事，那他就跟易勋斗，如果顾覃川插手再另想办法。可现在顾覃川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他是想把易勋摘出来，还是想借自己的手帮姜妩剪除商敌？
  叶炀一番头脑风暴后，捻灭烟蒂，说：“我收到的信息和顾总说的不符啊，明明是易勋在搞我。”
  顾覃川说：“易勋觉得你有意思，想引起你的注意，所以小玩了一下。他没用力。你真正该提防的是‘空眼科技公司’。”
  叶炀：“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顾覃川：“因为我是你弟啊。”
  叶炀：“……”
  叶炀翻白眼：“易勋和你关系好，你帮他说话在情理之中。”
  顾覃川淡而缓道：“易勋玩你，你到现在还没缓过来，用的着我帮他？”
  叶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