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答案吗？”傅司言轻笑，“好，我来告诉你，不选择的后果，就是亲眼看着两条生命在眼前流逝。”
  “故事结束了，你没有做出选择，所以两个孩子都死了。”
  晨晨愣住。
  他浅红的唇瓣挪动几下，最终一个字都说不出。
  傅司言无声地笑了。
  晨晨就算再怎么成熟，有天分，可终究也只是个三岁的孩子。
  也像其他任何一个孩子一样，在偏心的问题上，需要家长的正确对待和引导。
  “那我们来说今天的事。首先，无论暖暖选的是谁，另外一个孩子都会由我救出来，所以并不存在你所谓的‘被放弃’。”
  不知道是不是莫名的心灵感应，曦曦忽然翻了个身，又滚了两圈，用软软的小奶音哼哼两声。
  傅司言轻手轻脚地将曦曦抱到晨晨身边。
  曦曦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舒适的环境，一个劲儿往晨晨怀里钻，迷迷糊糊的喊“哥哥”。
  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在怀里撒娇，做梦还要喊着他，晨晨的心顿时融化得一塌糊涂。
  “第二，回想一下，你刚刚做选择时的心情。我希望你能明白，你们的妈咪之所以很厉害，是因为她至少做出了选择。”
  晨晨抿住唇，心跳空了一拍。
  他也在思考。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无解的，因为选不选择、怎么选择，都不对。那么真的陷入两难的绝境中时，那个敢于做出选择的人，最值得敬佩。
  做出选择，就意味着承担责任，承担后果。
  假如姜暖真的不想让自己背上良心债，她只需要跑慢一点，这样哪怕两个孩子都死了，那也都是杀人凶手的错。
  可她那么决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眼里还含着泪水。
  “最后一点，”傅司言忽然伸手，揉了揉晨晨，“其实你并不在乎她到底选了谁，只是选的那个人不是你，好像她更爱妹妹一点，是吗？”
  若是放在往日，晨晨断然不会乖乖被他揉。可刚刚傅司言的话就像一颗种子，埋在他心里，诱使着他不断深入思考。
  冷不防，就被狠狠揉了一把。
  “曦曦有哮喘，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更加危险，所以她想都没想就选择救曦曦。但这并不代表，她对你们的爱不均等。”
  说到这儿，傅司言低笑两声，“就算真的偏心，你可以跟我说啊，大不了我多偏心你一点？”
  什么？！
  晨晨压抑着自己的表情，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气愤。
  渣爹就是渣爹，把他当小孩子哄呢？
  刚说了没几句正经的，又开始胡扯。
  只是，渣爹的手好像有一点点温暖喔。
  除了姜暖，还没有谁这么理直气壮的揉他的脑袋。
  晨晨吸了吸鼻子，忽的扭过头，“啪”的一声关了灯。
  “我当然不会对妈咪和曦曦有意见了。”
  床头的小橘灯亮着极其微弱柔和的光芒，照出某个故作坚强的小家伙抱着被子发抖的影子。
  对暖暖和曦曦没意见，唯独对他有意见呗？
  臭小子。
  傅司言无奈，藏在被子下的手指敲着手机屏幕，悄悄给姜暖发了个“ok”的表情。
  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样子嘛。
  ……
  海市公安局，二十多岁的小警员叹了口气，看着几乎要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揉了揉额角，“按规定，判决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看在你这么诚心，半夜来一趟也不容易的份上，给你十分钟吧，隔着栏杆说，到点就快走。”
  庄新城眼睛一亮，连声谢过，快步走到关押室，“月月……”
  苏菲抬起头，错愕之间流露出几分惊慌，她拼命往墙角缩，“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月月。”
  为什么庄新城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月月，你别害怕，是我，新城。”
  庄新城还以为自己吓到了她，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我只有十分钟时间，我就想跟你说几句话。”
  苏菲咬咬下唇，不情不愿地挪过去。
  “别叫我月月，我叫苏菲。”
  “好，菲菲。”庄新城从善如流，随后眼神一转，充满痛苦，“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我们明明昨天还在一起，我明明是想带你去见我父母的啊……”
  苏菲终于忍不住，哽咽一声。
  她也不想这样的。
  她真的害怕了。
  自从遇到庄新城以后，当初埋藏在心里的仇恨，其实已经在逐渐减轻了。
  至于做的那些混账事，都是被向繁星推着一步一步走，才陷入深渊而不自知啊！
  如果，如果不是傅司言逼她，如果不是傅司言派人先对她动手，她怎么会下定决心拉着那两个孩子陪葬啊！
  一团糟。
  现在好了，傅司言一定不会让她活着走出监狱的。
  苏菲死死捂着嘴，抽噎着。
  “对不起，新城，这一次是我做错了事，我不可饶恕，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报答你对我的好。”
  她不想死，她明明才刚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她不愿意就这样死去，或是生不如死的一辈子被关在监狱里啊！
  哭得急了，她剧烈地咳嗽几声，捂着胸口干呕几下。
  “行了，到点了，你赶紧走吧。”小警员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庄新城的肩膀。
  庄新城咬咬唇，最终还是没能再开口哀求一遍。
  “菲菲，我等着你，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
  亲眼看着庄新城离开的背影，听着他坚定的声音，苏菲再次泣不成声。
  小警员走回了值班的地方，关押室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苏菲的握紧双拳，猩红的眼中逐渐露出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
  第二天早上，晨晨不到七点就醒了。
  隐约听见楼下有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警惕起来。
  也难怪，昨天刚经历了那么大的危险。
  渣爹和曦曦似乎都还睡着。
  晨晨屏住呼吸，从他们身上绕开，克制着脚步声往楼下走。
  客厅里空无一人。
  声音再次传来，他“唰”的扭过头，是厨房！
  他快步走过去，心里有个未成形的猜测。
  果然，有个人影在厨房里转来转去。
  诶，这个人影怎么如此眼熟？
  这浅紫色的家居服，玲珑曼妙的身材，稍带波浪的栗色卷发……
  “妈咪！”
  晨晨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迈着两条小短腿飞快的跑过去，“这么早。”
  吓死他了。
  姜暖想起傅司言昨晚发的表情，眼珠一转，弯腰抱起了晨晨，“是呀，这不是看你们昨晚胃口都不太好，今天特意早起，给你们熬了特别好喝的排骨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