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特助僵硬地转过脖子，偷瞄了傅司言几眼，忽然就从他冰冷的表情当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外人进不去研究所，能利用氰化钾杀人并全身而退的，必然是林医生手下的某个研究员！
  现在，他把研究所归还给他们。真凶自然会放松警惕，有所动作。到时候再调查，结果可就一目了然了！
  想到这一点的叶特助，不由得暗暗心惊。
  自家爷行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击即中。
  “在那之前，”傅司言再度开口，“我想和那几个研究员见一面。”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看便知。
  最后约的地点，十分草率——研究所大门口。
  这一片附近的居民和商户都被清得差不多，所以倒也不用担心有人泄露他们的谈话内容。
  叶特助开车，傅司言坐在后面，远远的看见研究所门口站着几个年轻人，神情或悲痛或不安。
  还有的则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什么。
  “因为是临时通知他们过来，所以都没什么准备。”叶特助交代了一句。
  傅司言下车，缓步走过去。
  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气质不俗的男人，几名研究员都自觉地闭上了嘴。甚至忍不住屏息凝神，就等着眼前的男人做自我介绍。
  “你们好，”傅司言轻描淡写地打了个招呼，“我是你们这个项目的投资人。”
  话音一落，几名研究员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从林医生的口中知道，这一次研发项目有一位总投资人，给团队投资了上百亿的资金，他们才得以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一次次奢侈地试错。
  为首的研究员看起来年龄更大一些，也是唯一一个身上还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他上前两步，在傅司言面前站定，开口询问，“您今天把我们叫过来，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
  傅司言眯了眯眼，视线将这个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
  出乎意料的，傅司言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询问他的名字。
  “陈谦。”他大方回答。
  傅司言点点头，这才回答起他上一个问题——
  “林医生走了，我对此表示深切的同情和痛心。但作为投资方，我希望你们这些人可以尽快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继承林医生的研究事业。”
  傅司言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女研究员哽咽着，怒骂道：“万恶的资本家！林医生刚过世，你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只知道索要研究成果！”
  闻言，陈谦赶紧转过身拦住那名女研究员，小声交待着什么。女研究员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表情都落入傅司言眼中。
  他听着几人一边“师兄”“师姐”的喊，一边分毫不让地争着什么。
  看来，还得再添把柴火。
  “林医生离世，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傅司言再度开口。
  他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几名研究员识趣地同时闭上了嘴。
  原因无他，傅司言往这儿一站，散发的气势就有着很强的压制性。
  更何况，作为投资人，他有权决定研究所内的一切事务。
  “但既然决定要将研究继续下去，在你们之中，需要一个领头人。你们自己推举，还是我来任命？”
  傅司言说完，迅速观察他们的表情。
  “陈谦师兄吧！他资历最老——”
  “我同意！”
  ……
  直到再次安静下来，傅司言才反问，“陈谦，是吗？”
  陈谦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惊讶，但也难怪，他本来就是所有研究员中最具有威信的一个。
  “那好，就这样。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们。”
  傅司言说完，转身上车，没有丝毫犹豫地扬长而去。
  车上，叶特助忍不住偷瞄后视镜，来看傅司言的表情。
  “有什么想问的？”
  这点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傅司言，他倚着车窗，冷声开口。
  “爷，您难道不觉得那个陈谦有很大嫌疑吗？”叶特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林医生一死，整个研究所就都由他来做主了！”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自家爷绝对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的嫌疑最小。”傅司言眯了眯眼，露出鹰一般锐利的目光，“你想想看，他现在拥有众人的信任，说明林越安生前给他的权力也一定不小。”
  他本来就拥有相当大的权力，有什么必要杀了林越安取而代之呢？
  “真正的凶手，看起来或许很不起眼，但在林越安死后，能获得之前得不到的利益。”
  傅司言说完，闭上眼小寐片刻。
  与此同时，姜暖站在席氏集团楼下，停了停脚步，像是在做一个决定。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她走到前台，前台小姐低着头看剧，嘴里说着习惯性的话，“您好，请问您有预约——”
  前台小姐抬起头的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她立即后退一步，向姜暖鞠了一躬，“您是姜暖姜小姐吧？接下来由我带您去总裁办公室。”
  姜暖震惊，甚至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联想到上一次在fj的遭遇，她以为还得和前台扯皮一会儿。没想到席氏的前台不仅叫出了她的名字，态度还如此小心恭敬。
  她点点头，前台小姐引她进了总裁专用电梯，替她按了楼层。
  直到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姜暖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她敲了敲门，半天没有应答，便干脆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看见席遇把腿搭在办公桌上，懒懒的打着哈欠。
  “……”
  “你们公司没倒闭破产，真是本世纪最大的奇迹。”
  姜暖毫不客气地开口，提着一把椅子放在席遇办公桌对面，自顾自的坐下。
  席遇被吓了一跳，慌忙把腿从办公桌上放下来，还因为动作太匆忙着急被磕了一下。
  “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头一回吧？”
  “当然是有事找你帮忙——先不说这个，你们公司的前台为什么会认识我，态度还那么友好？”姜暖眨眨眼，“跟你有关系吗？”
  席遇挑眉，“那当然，我们席氏的员工可不像fj的废物。”
  他讨巧的回答了姜暖的问题，其实当中的确隐藏着真相。
  席氏前台的培训当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对着姜暖的照片认人，并且牢记——如果这位小姐来了，态度一定要恭敬，直接带她去总裁办公室。
  当然，这一切，姜暖是不可能猜到的。
  毕竟这种无聊的培训，大概只有对她用心到了骨子里的席遇，才能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