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少爷需要补觉。
  余艳在上面板书，今天是练习课，没带电脑过来投影，非常枯燥，非常无聊，非常乏味。
  粉笔在黑板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像催眠曲。
  顾知远头快垂下去了。
  许衍尘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提醒他别睡。
  结果显而易见，没有半点用。
  顾知远直接嚣张的趴下，手臂越过桌缝，占了许衍尘大半张桌子。
  就在此时，粉笔声停下，余艳板书完毕转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眼就看见了最后一排趴着的人。
  “顾知远！”
  许衍尘皱眉，站起身：“老师他不舒服。”
  好学生出面，效果就是不一样，余艳没说什么，继续讲题。
  顾知远朦朦胧胧听到一些，抬起右手拍了拍许衍尘：“好同桌。”然后又睡过去。
  小少爷时时刻刻需要补觉，像是熬了十天夜一样。
  没多久，余魔头把他从睡梦中拉起来：“许衍尘，你俩赶紧的跟我走。”于是风风火火的把他俩拽到了办公室。
  “听着，你俩，这次市里举办了一个五科联赛，分别考语数英物化这五门，竞赛在下周六，你俩好好复习，别给我丢脸！”
  “什么玩意儿？竞赛？有英语？算了，恕难从命。”顾知远看着余魔王打印出来准备给他俩的试卷，主动放弃。
  “放心，竞赛题目都很难，你写不出来别人也写不出来，况且看重的是单科排名，英语你就随便写写，许衍尘你语文就随便写写吧。”余魔王把卷子递给他俩。
  顾知远接过试卷就像接过烫手山芋似的，英语看的他头晕眼花。
  “你不用紧张，上一次许衍尘数学128还是全市第一，拉了第二名整整18分，竞赛题嘛，本身就难，而且上学期那个题目也超纲了。”余顺试图安慰。
  许衍尘拿着那打试卷：“为什么我也要写？”
  “你能保证你数学满分吗？还是你能保证你英语满分？不是满分就别在这里嫌弃题目多了……”
  许衍尘打断：“能保证。”反正也是写着玩儿，随便写点，这种竞赛题，有点简单，至少对他来说有点简单。
  所以没必要写题。
  当然除了语文以外，语文不是人能写的。
  文言文靠猜，阅读理解靠感觉，选择题就蒙，至于作文，写不写随缘。
  “你保证的啊…行，如果你没有满分，你的竞赛练习试卷翻三倍。”余顺把他手里卷子抽出来。
  顾知远扫了一眼数学题，的确有难度，比起常规的题目，根本就是一个完全变态一个不完全变态。
  至于英语这种东西，那更加是看不懂，文章都看不懂。
  “走吧。”许衍尘看了一眼旁边还在盯着英语卷子看的小少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柔。
  余顺：第一肯定是我们的！胜利属于六中！
  晚上，顾知远抱着卷子敲开505的房门：“我问你题？”一抬眼就看见许衍尘，这人刚洗了头发，还没擦干，湿漉漉的，透露一股冷意，他看着顾知远。
  一滴水顺着发梢滴下，反射出了几道光，然后落在顾知远的试卷上。
  水珠把几个单词放的格外大。
  “进来吧。”许衍尘给他让出一条路，等他进来后把门关上。
  房间里弥漫一股清香的薄荷味，桌上零零散散放着几颗薄荷糖，耳机连着手机，还在放音乐，应该是刚刚去开门摘下的。
  顾知远坐在椅子上，卷子上的题实在看不懂，于是他很难得地放下少爷架子：“要不你帮我补补英语？”话音刚落。
  “嗯。”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人应了声，继而屈指敲了敲桌面，“学费。”
  “操，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顾知远趴着，打了个哈欠，“先欠着。”
  “好。”
  于是许衍尘翻下床，拿出英语书，开始给他魔鬼式的补习。
  “背完这一面单词，十分钟后，我会来查，然后今晚背完第一话题的课文，等会儿背完了来找我，先别急着做题。”
  顾知远：“我能收回刚刚的话吗？”
  许衍尘：“不能，快背。”
  顾知远：“……”于是真的认真背起了单词，期间许衍尘出去过一次，给他到了一杯水，快凉透了他才端起来喝了一口。
  十分钟到了。
  “怎么样？”许衍尘问。
  顾知远困的不行：“应该可以。”然后打了个哈欠，眼睛里蓄满泪水，乖乖把书合上。
  许衍尘开始报：“□□。”
  顾知远一脸懵：“什么？”
  “□□。”
  “……不会，下一个。”
  “经济学的。”
  “……不会。”
  许衍尘：“你记的什么东西？这都能忘？再记。”
  等背课文的时候那就是真正的惨不忍睹。
  顾知远哈欠连天，许衍尘看他这个样子，估计今天也记不得什么，于是：“你睡吧。”
  顾小少爷直接躺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几秒后就陷入熟睡中。
  他躺在许衍尘床上，许衍尘就在他旁边靠着，然后迷迷糊糊把被子扯过来盖着：“关灯……”
  许衍尘放下手机，把灯关上，坐在顾知远旁边，顾知远背对着他，均匀的呼吸着。
  看来不能指望他回去睡了……
  而且他躺在里面位置，去506就会吵醒小少爷。
  于是干脆就躺下睡过去。
  晚上隐隐约约还听到了耳畔传来的呼吸声。
  早晨的阳光很刺眼，透过玻璃偷照下来，顾知远往被子里钻。
  许衍尘被这动静吵的不满的哼了声：“滚。”声音一出来，他脑子里：我旁边这谁？
  顾知远当时就清醒了：“我操！许衍尘？”
  许衍尘也清醒了，两人侧躺着看着对方，许衍尘翻了个身：“你昨晚睡着了，叫不醒。”然后揉了揉眼睛。
  “我要睡觉，你走吧。”许衍尘淡定的摆了摆手，面朝墙壁又睡了。
  这几天许衍尘一直在给他进行惨无人道式英语补课，他晚上大多都是在505睡的觉。
  505时不时传出背书的声音，有时会停顿一下，然后另一名男生提醒一个单词，再接着背。
  有时还有讲题的声音传出，单词发音标准，挑不出什么毛病。
  顾知远的英语成绩还是有所提升的，不过竞赛题是真的难，做不出来也能理解。
  直到真正竞赛那天。
  周六，许衍尘带着顾知远出门，买了豆浆油条吃，学校有专门的校车来接，等着就行。
  “我想睡觉，怎么办？”顾知远手捧着豆浆，有一口没一口的喝，吸管被咬扁了。
  “一会儿上车睡。”许衍尘状态不错，拿着一瓶水，塞进顾知远书包里，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顾知远他爹。
  顾知远笑着上了车后坐在最后一排，靠着车窗睡过去，车上的学生还想跟他打个招呼，沾沾六中双神之一的仙气。
  结果被许总一句话怼回去：“都考得好？没看见有人在睡觉？滚。”车里一片静谧，司机都忍不住感叹，这帮兔崽子刚不聊的挺开心么？
  期间车身颠簸了一下，顾知远脑袋往前，眼看头就要磕到前座，许衍尘总手抵着他的额头，然后用手护着他的头往自己肩膀上靠。
  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
  车里其余学生用诡异的眼神看了一眼他们俩：这是许总？我没看错？
  醒来时，顾知远从许衍尘肩膀上离开，伸了个懒腰：“状态还行，等着我抢你第一吧！”然后飞奔着下了车。
  许衍尘笑着摇摇头，还真有人以为自己背几篇课文就想拿高分？天真：“嗯，你抢，让给你，顾第一。”
  顾知远：……
  考场是在一栋教学楼里，安排了座位，考生按照考号坐着，铃声一响就开考。
  几个其余学校——一中的，九中的，看着他们，都被他俩吸引了。
  第一门考语文，试卷一发下来，所有人开始奋笔疾书，台上坐了一些观众，监考老师来回走动。
  许衍尘跟顾知远中间只隔了一条过道。
  顾知远写完后，百无聊赖，随口问了一句：“能提前交卷吗？”许衍尘看了他一眼。
  “能……”
  就见顾知远拿起自己的答题卡走向前，递给监考老师，然后出去了。
  “这哥们儿牛逼。”
  “今年竞赛题比往年难多了。”
  “啧啧啧，不是人。”
  许衍尘见状，加快了写题速度，在小少爷交卷没有十分钟后他也出去了，把校服脱了放在桌上，只穿了里面那件白色衬衫，今天天气有点热。
  “我去？哪个学校的？”
  “六中年级第一，上次竞赛他也是第一。”
  “安静！不想考的都给我出去！”班上的考生这才安静下来。
  许衍尘刚出去就听见顾知远在打电话。
  “啧，草，烦死了，题目都看不懂，这什么玩意儿竞赛题？考的想当场去世。”小少爷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肩膀。
  容安在对面安慰他：“没事没事，你本来英语也不怎么样……”这第一句话就说错了。
  “行行行我英语是不怎么样，滚。”然后挂了电话，气的他想从电话里把容安拖出来。
  许衍尘给他递了一瓶水：“题目是难，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吧，反正你还有其他四科撑着。”
  顾知远拎着那瓶水，许衍尘比他高了一点，于是他坐到走廊扶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许衍尘：“是么？我无所谓了，你估分多少。”
  许衍尘怕他一个不留神摔下去：“快下来，估分130。”
  顾知远显然被这个估分刺激到了，抓在护栏上的手滑了一下，整个人向后倒，这是第三考场，五楼。
  许衍尘想都没想，直接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下拉，顾知远重心不稳，往前一扑，扑到许衍尘怀里，可能没站稳，许衍尘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躺倒地上，顾知远压在他身上。
  顾知远手上传来少年炙热的体温，还有一股清凉的薄荷味。
  一班的人这会儿基本交卷了，都来找他们俩，走廊上这会儿也有几个人，看到他俩，都惊讶的捂住嘴，然后统一打开自己学校贴吧。
  他们的cp大楼蔓延到其他学校。
  “你…起来…”许衍尘说话有点吃力。
  顾知远撑着翻了个身，躺在旁边空地上：“我操，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许衍尘呼吸这新鲜空气：“没事。”琢磨着让小少爷把校服穿上，刚刚隔着衣服布料都可以感觉小少爷的掌心冰凉。
  今早出门时就让他穿上校服，这货死活不穿，结果冷的发抖。
  顾知远打了个喷嚏。
  许衍尘：……
  “把校服穿上。”
  “我不。”顾知远的倔强。
  “快点。”声音中有几分危险。
  “我没带。”顾知远最后的倔强。
  “……”许衍尘从地上爬起来，麻烦了一下监考老师把自己校服拿出来。
  然后扔给顾知远：“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