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作者:袁诺      更新:2024-05-14 06:43      字数:6051
  不就是个跑么?
  能参军的人多多少少在身体素质上来说还是很可以的,起码在学校里也是参加过什么运动会的吧.所以没有多少人把这事放在心上,再说我们也挺冷的,所以也觉得活动一下也好.但跑了几步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以前跑步怎么说都是两手空空的吧.而现在身上还背着个大背襄,就是那种91式的大背包襄,什么被子啊,吃饭的家当啊,牙刷啊,茶缸啊都在里面,然后身上还挎着个水壶,一条皮带扎得松松垮垮的,脚上穿着一双还没有完全习惯的作训鞋.
  大约五百米时,有人开始在喘气了,但是领头的老兵还是没有慢下来的意思.那时队伍中开始有人想骂人了,操,没必要一开始把爷们儿这样弄吧.
  那时我出洋相了.在学校里我并是那种爱好运动的类型,在参军体检时,体重刚好在下限,如果再差那么0.1公斤的话,就不行了.那时什么校运会不说吧,有时早上跑操能把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有时甚至跑着跑着就会找机会躲在一边了.你说这样的体质能被这样折腾么?
  大约一公里时,我有点想晕的感觉了,脚步根本根不上队伍,如果不边上一个比较结实的新兵帮我的话,估计我早已当了尾巴了.这哥们儿是我在车上认识的,叫务二实,来自革命老区的,当时在车上我看到他的嘴唇干了,就在那里舔啊舔的,于是我马上止住了,然后把唇膏递给他说道:
  “不能舔,不然嘴唇会开裂出血的,擦点唇膏会好一点.”
  擦完后,他向我笑了笑道:
  “嘿嘿,谢谢啊.”
  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让他感激在心,以至于在后来的时间里,在一些方面没有少到帮我.但是当时有点恨他了.我说二实你能跑就跑吧,干嘛要把我拉上呢?要知道,老子可真的不行了.
  差不多二千米后,这可是超了我以往历史记录,当然也算是连拖带爬的那种。我放开二实,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行了,哥们儿,你自已跑吧,我可跑不动了.我得休息一下了.”
  二实还要来拉我.
  我马上向后跳了跳道:
  “你再过来,我就躺在地方,不信你试试.”
  说完就要做着要往地上一躺的样子.
  “那你休息一下,就跟上来啊.”他看了一眼我,再看了一眼后面掉队的新兵说道.
  我向他甩了甩手.
  然而事实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老兵们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们,一些班长开始回来找掉队的兵了,这时李八一跑过来了.
  “怎么,不行了,就这点路就不行了.加把劲,在战场上要死也要死回自已的国界里去.跟上.”
  虽然李八一没有大吼什么,但那低沉的嗓门让我心里阵压抑,不得不小跑起来.差不多三千多米的时候,一些新兵们彻底地烂菜了.连长在一边看到我们这样子,也知道再跑就要跑坏了,也就算了.
  那天我们就被来了下马威,虽说是几千米的跑步,但是也让我们领教一下什么叫累,集合个个努力做出一副还算有点精神的样子.
  饿,渴,累,充满了我们的身体.再没有心高的想法了.
  第一天我们就被这样给整治了.用老兵们的话说,先让我们尝点苦,让我们这些流子见识一下什么叫世面.
  的确,三千多米的距离让我们这些见过世面的小伙儿尝了一下什么叫部队的生活的一分子,以前我们是多么多么的不行。
  好不容易才放过我们后便进宿舍了,宿舍不大,里面就十个土炕,说它是土炕但并不是真的像北方那样下面有碳可火烧着,只是用土做了一个睡觉的台子而已,窗户不是很大只能够采光和通风而已,屋子里的两头有暖气片,屋子里还算很干凈.
  李八一指挥着我们把东西放好,在这里除了自已的一些私人物品要装在指定的箱子里外,什么脸盆啊,毛巾啊,牙刷茶缸都得摆放在指定的位置,而且那模式是固定死的,这被子不用说也得要求得整个像豆腐块一样的工程.这些还好了,在大学军训时我们就被操练过.只是那天下午倒是没有要求整个行.
  一切收拾停当时,正准备备下来是不是要休息一下时,外面吹号了.当时我们还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倒是李八一叫道:
  “快,快,出去集合,准备吃饭了.”
  兵们被集合在一起时,本来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却要搞得仪式其是的,集合正立稍息后就是拉歌了.虽然以前知道在部队里有这么一回事,但是事实上和我们想象中不是那么一回事.下午我们被拉练了一下,然后又是收拾宿舍,是人都被整个没有什么力气,但是还得喊歌.唱什么呢?当然是那些老歌.第一首就是.这歌对于我们来说不算陌生,打在小学时不知唱了多少遍了.再以后就是天天哼流行歌曲,没想到今天还要重温一下儿童时代的回忆啊.于是我们就唱起来了.确切一点说是哼起来了.
  “炊事班,今天新兵们嗓子上火了,把红烧肉给端掉,换成绿豆汤.”高连长向饭堂里喊道.
  第六章:新兵(二)(求收藏)
  事实证明这句话极为管用,放之哪个部队的新兵连都是管用的,以至于后来当我变成一个老鸟时,也曾用过这句话去唬人,当然了,这也不是唬人的,因为说出来后,那帮炊事爷们儿一定会办到的.
  果然,我们的嗓子一下子大了起来,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意思.
  吃过晚饭后,班长们就去开会了,我们就在宿舍里交谈起来,七嘴八舌地除了自报家门外,无一不是后悔来当兵了,看到这条件这土炕,心里都是凉凉的,我也开始想来当这个鸟的兵是不是太冲动了,好了,现在,来了个冲动的惩罚了吧.
  这时我们发现一个新兵很有意思了,怎么说个有意思了,这丫这会儿正在双手抱在一起在那里念念有词的,我们一下子静了一下,想想这家伙在念什么玩意儿?很多年后我还能记得当时他在那里自个儿唠啊唠的。
  “万能的主啊,你带我走过死亡的峡谷,请赐于我战胜苦难的力量,面对艰苦不在害怕与畏惧,你带着我们走过那苦难的山谷,那尽头就是阳光的草原.主啊,你是多么的仁慈.......”
  得了,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回事,敢情不会来了个传教的吧,一听就知是个什么基督教徒?我们没有说话,一半天他的仪式才完.
  “基督教?”我问道.
  “不,天主教.”
  “哦.”在我的映象中天主教和基督教差不多少,反正都是上帝耶和华的信徒,都是念阿门的.
  “你们信教么?”这丫问道.
  我们无语,我想在中国大多数的人都不太信教,特别是我们这一辈的更不要说了,即使我老爸他们那一辈的要信也是信佛教的,关于上帝的光辉我想他们也许是玉皇大帝座下的什么呢?.
  “你是哪里人啊?”
  我们还是觉得有转移话题的必要,我们可见识到电视里那些传教士的唠叨了.
  “阿拉是上海滴.”
  我们只听到上海两个字,但是阿拉是什么意思就不知了.也许这丫觉得自个说的话我们不是太懂,于是用普通话再说了一遍.
  “我是上海的.”
  哦,从那以后他的这句名话让我们传唱了很久,和别的班的新兵们一介绍便道,阿拉是山西滴,阿拉是四川滴,于是乎这丫的外号有了两个一个是阿拉,一个是教士.当然后来我们叫他教士的机会是比较多.
  听到教士这么一说的话,我脑中就映了一副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那种在上海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那些阔太太,富家小姐之类的没事就到教堂里去祈告,然后胸前再挂个十字架.所以我觉得教士信什么天主教之类的也很正常了.
  “你也带了十字架么?”我问道.
  “有啊,你们看.”
  教士说完就掏出个十字架,放在手心还有点沉甸甸的感觉,我一看就知道是银制的,看来这丫还信得真的很厉害啊.这时教士这丫开始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宣传起上帝的光辉起来,我们只是笑着不想发表什么意见.我们越是这样,这家伙倒越说得起劲.不在乎就是上帝是这世间的唯一的真神,别的神就是伪神,如果信他可以保佑平安,在他的光辉下人间充满了大爱.我们都怀疑这丫今天被这样给一阵操行后不累么?
  直到李八一开完会回来以后,才把我们从上帝的使者那里解脱起来.
  “同志们,还习惯么?”
  我们从心里白他一眼,习惯?习惯个什么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有很多人会马上跑回家,再不会在这个鸟地方当这个所谓当兵后悔二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的兵了.当然了,即来之,也只能则安之了.毕竟我们还是知道当了逃兵的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还行.”
  “没事,还可以.”
  ......
  我们各自发表着自已的意见.
  “好吧,我们开始我们班的第一次班务会.大家都坐下,首先我们来个自我介绍吧.”
  这事我们早就做了,李八一叫我们再做时,也就轻车熟路了.我以为那天我们的第一次班务会议上会讲一些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或者什么军队操守,保密条件之类的.但是没有.李八一在那里居然给我们讲起了地理气候学之类的.
  “同志们,也许你们看到我们的集训营的条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是吧?”
  我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老实说,我刚才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心里就犯嘀咕了,怎么这里的环境还比我们东北小院的还差呢?这些小房子又小又难看的,再说这些炕还比我家的还要难看,而且又不能烧碳.所以,我当时心里那个凉啊.哈哈......”
  见到班长之前也和我们心里这样想的,我们不由地跟着笑出声了.
  “其实,你们刚来也体会到了吧,这里的气候很干燥,学过物理都知道,一个物体的面积越大,它的蒸发量就会大.而且保温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们宿舍为什么修成这样都是有原因的,不然修得又高又大的,冬天一下雪,零下十几度的时候,房间里不冷才怪,那时暖气都不够烧的.你们在电视里看到过,越是冷的地方,那里房子越小,也都是这样原因.”
  一席话下来,我们马上对我们的小宿舍有了观念上的看法了,原来敢情是这么回事啊.
  “我也知道,你们现在一定想家了是吧?”
  其实对我来说,想家倒是没有什么了,就是想学校倒是真的,就那么几天时候,和学校就得说再见了,怎么说前几天我还是一个天天向上的学生吧?一下子就到了边疆来当兵了,差异真大啊.
  “不管你们以前在家还是在社会上,还是在学校.刚开始就到了和自已想象中不是对称的地方,在心里上多多少少都会想念以前.是不是有一种,黄昏落日寂寞身影长的感觉啊?”李八一笑道说.
  “嘿嘿.....”
  “哈哈.....”
  “呵呵.....”
  我们都笑了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意思.这家伙看外表一个粗犷汉子,没想到还会咬文嚼字的,和我们医学院的那个教导员有得一比了.
  “同志们.”李八一正了正身子说道.
  “现在你们是一个士兵,半个军人了.也许你们会问为什么是一个士兵半个军人呢?可以这样说吧,士兵与军人的区别是一种精神意义的区别.也许我们在军事技能上通达到合格,但是如果没有那种舍身为国,服从命只,顽强不拔的精神的话,那么他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军人.真正的军人,是无敌的......”
  李八一和我们聊了两个多钟后,我们的一些低落想家人情绪多多少少得到了缓解.而对于他说所说的士兵和军人区别我们还是没有明白,在我们那时的观念中士兵和军人都差不多.但是从他的话中只认同了我们是一个士兵的事实,而不是军人.越是这样,我们从心里开始想到把自已从一个士兵脱变成一个军人的转变,只是我们不知道的是那过程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最后他咛嘱明天第一天集合时跟在他的后面就行了,以后就得按班按高矮顺序排队了.然后每人发了一本日记本,绿色的外壳,正中央的上面印着一个红色的五星,在五星中间用黄字写着八一两个字,然后下就是一行中国人民解放军几个字,这是给我们写士兵日记用的,当然用不着上缴.
  很多年后的某一天,我没事从那个绿色的箱子里抄出这本日记时,我好奇的看看当年我倒写了些什么时,当打开第一页时,那上面写着一行字:真正的军人是无敌的.我的心一下子被什么刺痛了.记得那时写上这行字时,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呆瓜兵,还记得我们那几个新兵坐在板凳上都在日记本上的第一页写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用尽所能理解的知识尝着去想这句话的意义时,结果我们都不懂.有一天,当我变成一个大拖位子的某部精锐鸟毛时,才理解那么一点真正的军人的意义.
  呵呵,我还记得么?还记得。
  班会完的时候,就是我们准备睡觉的时候.那时差不多是十月份了,一般的冬季兵都是在十二月走的,但是在那一年我们这批进疆的大头兵们却早了二个月,因为那个地方一到下雪的时候冷啊,所以我们那批起就开始很早就到了那里,后来我再也没有看到提前两个月进疆的新兵,所以还是觉得我们那一届的有福气.
  但是天气还是冷啊,我们上洗手间时,不,那时我们都还习惯说是去上厕所,洗手间还是我近段学会习惯用的词儿.我们去上厕所的时候开始想骂人了.为什么呢?宿舍到厕所大约有二百米的距离,我想这是为了不让那里气味飘到营舍这边来吧.但那时并没有什么贴瓷砖,一行蹲坑就那样一字排开的,拉屎拉尿就那样将就着吧.其实这不是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当你把裤子一脱蹲下时,那下面的冷风就开始往你屁股上吹,在那冬天里那滋味啊,你可以想象得到的,当你搞定后,屁股就成了个像猴子的屁股一样的红了.后来,那里曾闹出个不少的笑话,当我们新兵生涯要结束时,那里的温度差不多有零下二十度了,有时你大便的时候,不快一点的话,就会被冻住,然后,呵呵,你就可以想象一下了.
  所以说,我们能不骂那个把厕所设计成这个样子的人么?
  睡觉的时候,教士那家伙开始在那里祈告了,我们倒是习惯了,该轮到李八一了.
  “江明啊,你在那里说什么呢?”
  “报告班长,我在做睡觉前的祈告.”
  我们都忍住没有发笑.李八一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上午的事情就是学习内务.对于内务这点,当时李八一是这么对我们说的.
  “同志们,我相信,一个良好的内务能体现一个军人素质,一个支军队的作风.在这里我们是一体的,一个团体的,所以我们一切都是以一个标准看齐的......”
  对于这些方面我的理解就是,如果军队是一家工厂的话,我们就是原料,我们就是被那样一遍又一遍的捶练,一遍又一遍地加工,最后成品出厂,这些成品称之为士兵或军人。
  我想大多当过兵的哥们儿一定能有体会,其实内务刚开始最麻烦也最消时间的就是垒被子,起床五分钟穿衣穿鞋倒是要不了多少时间,最多一分多钟的事而已,而叠被子要求要搞个四四方方,什么尺寸的都要达标,所以说不消时间才怪.那天中午我们大半的时间就在垒被子,一次又一次的折着垒着,直到李八一觉得满意为止.搞了下上午的内务,人都有点那么懒洋洋的意思.
  那时也许是因为在大学时受过军训的原因吧,所以和方面我都很能快的跟上,班长们教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只是重新温习一下以前的事儿而已.所以渐渐的在方面就有点标兵的意思了.
  很多人也认为不就是走几步正步么?有那么难的么?是么?中国军队的正步是有尺寸要求的,抬脚要多高,跨步要多大,抬肩有多少度,挺胸收腹,你以为不累啊?见过大阅兵的那些哥们儿么?你去问问那些整齐划一步调是怎么练出来的.背十字架,沙袋,踢铁板都是每天的功课,,不管风吹雨打,天晴日晒的,都会做同一件事,所以说,练习正步军姿容易么?
  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很生硬,也很机械,对于美感与阳刚之气那是谈不上的.李八一不停地在一边说道:
  “放松,放松.”
  李八一看着我们说道.
  “不要太生硬了,这样会容易累的.”
  见到几遍后,兵们的步子还是不太流畅时便说道.
  “唉,那个脚踢出去时要用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