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之航站在公寓门口的时候，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原本对于这个女人竟然对自己不闻不问，他是很生气的，已经两天都没有见过她了，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莫名其妙地就让司机将自己送到了这里，可是站在门口又有些不敢进去，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但是他还会幻想，她会不会没有睡着，还在想着自己？
  但是也害怕自己打开门，整个屋子里一片黑暗冰冷，也没有那个人。
  这样矛盾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可是此刻他竟然在纠结要不要打开门走进去。
  最终还是走了进去，不过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蜡烛发出的暗黄色的光，忍不住走了过去，可是一瞬间就有些心酸。
  桌子上满满的摆着一整桌的各种各样的菜，不过已经放得太久了，早就已经凉透了，旁边还有一碗完全变冷变硬的面条。旁边是两套摆得好好的餐具，桌上的菜也没有动过。
  很显然，是有人精心准备的，突然一瞬间，赵之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轻轻地打开房门，整个屋子里漆黑一片，赵之航打开床头灯，看到那个女人正蜷缩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她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直接躺在了床上。他都不知道这个傻女人等了自己多久。
  昏暗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侧脸看起来柔和了不少，赵之航觉得就这样盯着她，好像心里都柔软了不少。
  手指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有些留恋，不想放手，可是那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赵之航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轻声说了一声晚安，然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只不过赵之航并没有发现在他关门的一瞬间，躺在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全是悲痛，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消失不见。
  为什么你不能早点回来？为什么总是要我等你？赵之航啊，我累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了。
  赵之航看着桌上已经坨成一团的面，终究还是不忍心，将它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然后一点一点将它咽了下去。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吃的最难吃的一碗面，可是却让他心甘情愿。
  而林昭就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色慢慢变亮，果然一夜难眠，明明就睡不着，可是她却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根本就不想动。
  手机响了，林昭没有看联系人，就直接机械地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顿才说道，“林昭，你起了吗？”
  听到是林迢的声音，林昭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怎么了？”
  “今天九点钟不是要面试吗？你不去吗？可是我昨天晚上给谢老师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你已经答应了？”
  林迢的声音彻底唤回了林昭的理智，她看了看时间，从床上弹了起来，“你在哪？”
  “你家楼下对面的咖啡厅里。”这一次林迢没有选择直接在她楼下等着，毕竟有些不太好。所以他很聪明地选择了对面的咖啡厅。
  “好，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林昭匆匆的洗漱了一番，反正昨晚睡觉也没有脱衣服，直接和衣躺在了床上，如今倒是省了穿衣服的步骤。将头发稍稍绑了起来，毕竟是去面试，还是正式一些比较好。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赵之航从厨房里伸出脑袋，“林昭，吃早餐。”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就是命令的语气，林昭不想理他，“不用了，我有急事，就先走了。”
  赵之航闻言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什么事情这样着急？就连昨天的衣服都没有换。
  他拿着早上买回来的豆浆和鸡蛋，追了上去，可是刚走到楼下，便看到对面的咖啡厅里一个白色衬衣的男生走了出来，将手中的早餐递给了林昭，她竟然对着那个男生笑了。
  这一幕看在赵之航的眼睛里，怎么看都觉得很是碍眼，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身影，赵之航将手里的豆浆和鸡蛋扔进了垃圾桶。
  不过这些林昭和林迢并不知道。
  “看你的样子，不会是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还没起来吧？”林迢笑道。
  对上他的笑，林昭有些窘迫，“这么明显吗？”
  林迢点点头，“是啊，你平时肯定是一个爱漂亮的人，平时不管什么时候看你，都会将自己收拾得很精致，还会画上淡妆，不过今天你看起来脸色并不是很好，而且眼下都是青影，是不是没睡好？”
  对于他的分析，好像一点都没错，林昭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没怎么睡好，所以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林迢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啦，现在我们过去应该还有些时间，我相信以你的实力，只要不发挥失常就一定没问题的。你现在需要的是抓住那点时间让自己平静一下，你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好。”
  每次他一说话，就让林昭觉得很安心，这个人就像是拥有洞察人心的能力，让她有些无处遁形。
  “好。”两人之间有一瞬间的沉默，林昭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说我了，你呢？我看你最开始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愿，为什么现在又答应了？”
  林迢眼睛里有些细碎的光芒，林昭看到了，一瞬间感觉有些晃眼。
  紧接着听到他的声音缓缓响起，“是啊，原本已经做好了决定，因为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奶奶更加重要的了。可是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她一直都在劝说我，让我不要放弃这个机会。原本我还想着如果我真的出去了，可不可以将奶奶带着一起过去，可是奶奶不愿意，她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去了那边，根本就没有办法生活。”
  “是啊，老人家都是这样，念旧，那后来呢？现在如果你面试通过了，奶奶怎么办？”想起那天买红绳的那个婆婆，一脸的慈祥和睿智，林昭也很想再见一下她。想必能够将林迢教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一个很厉害的老人吧。
  “她说她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奶奶今年已经七十多了，虽然身体康健，但是我还是不放心。如果实在是没看法，就只能给她的朋友打电话了。奶奶她一直都古道热肠，所以年轻时有很多朋友，后来为了我，都渐渐走动得少了，前一段时间还有朋友给她打了电。奶奶说如果我实在是不放心，她可以和那些朋友去养老院一起住，还有一个伴。”
  听得出林迢声音里的不舍和自责，林昭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的，这不是还没开始嘛，就算到时候你真的要出国，我们也可以经常回来看看她，奶奶肯定也是希望你好好的。”
  “嗯。”这个早上，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开始互相安慰，相互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