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福最后的感觉就是自己的身体随着水流在不断旋转。
  他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后背传来冰冷的感觉。
  冰冷从后背向全身延伸，像是要把自己都冻成碎末一般。
  沈福不知自己身处哪里，这种未知成了他恐怖的源泉，要逐渐把他吞噬。
  所幸，一丝温暖慢慢出现。
  从他的手上，他的额头，他的胸口上滋生，向全身一点点散播。
  温暖驱散了冰冷，沈福的触觉听觉嗅觉再次回到了他的体内。
  一只温暖的手掌在抚摸自己，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钻入鼻端。
  一个飘摇却又像就在身边的声音传来，里面包含着锥心的疼痛和最热切的期待，“公子，你醒醒！”
  是灵儿！
  沈福顿时觉得自己心底里有一股暖流，灵儿在自己身边。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重的像是两座大山，怎么用力都岿然不动。
  他只能沮丧地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目标。
  不过心底的暖流越来越是凶猛，初时还像眼小小的温泉淡淡地流淌，现在已像一团熊熊的烈火越烧越旺。
  全身都要融化掉了。
  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律动，贪婪地吸收着火苗散出的热量，变得越来越强壮。
  一阵清凉忽然传来，暴雨倾盆而至。
  沈福在暴雨中游走，最终又沉沉睡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又一次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让他很踏实很安稳。
  他呼了口气，将眼睛睁开，却只见到一片黑暗。
  灵儿呢？
  他的心剧烈跳动起来，赶紧将手向旁边摸去，先是几条布条一般冰凉的东西，然后是带有暖意的光滑。
  他仔细地分辨着，心也平静下来。
  灵儿就在自己身边，沉沉地睡着。
  确定了灵儿没有什么事情，沈福的心完全活络过来，躺在黑暗中将左手又抬起来捏住了下颌。
  这是在哪里？
  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应该是被河中的那个漩涡卷走，难道是顺着漩涡……
  他猛然跳起来，口中惊呼“我擦”，莫非这是在黄泉路上？
  前世的沈福是绝对的无神论者，对于什么传说之类的都是嗤之以鼻，不过自从来到凤鸣大陆，他对这些事情的看法早已改观，就是现在真的来到黄泉路上，他也不会再觉得奇怪。
  沈福的动静将灵儿惊醒，她开口有些慵懒地喊道：“公子。”
  “灵儿醒来啦。”
  沈福顿时忘了刚才要想什么，急忙蹲下身去，摸索着抓住了灵儿的手，有些急迫。
  “灵儿，没受伤吧？”
  灵儿声音细如蚊呐：“没……没有。”
  “哈哈，没受伤就好，咱们这是在哪里啊？”
  他刚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时平静下来，听到边上传来水流的哗哗声以及水滴滴落的声音，就随口问起，也没想着灵儿回答。
  “公子，我们进了河中那个漩涡里面，被冲到一个大洞中，再后来水流翻翻滚滚的，我就不知道在哪了。”
  沈福听说是被水冲进来，心中有些安定，嘿嘿笑了起来，冲灵儿道：“只要不是黄泉路就行，咱们想办法出去就是。”
  “公子那么厉害，我们一定出得去。”
  “哎呀，你看我这脑袋。”
  沈福猛然一声惊呼，把灵儿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公子，脑袋伤了？”
  说着就抬起小手向沈福脑门摸去。
  沈福哈哈大笑，抓住灵儿的手道：“刚才迷糊了，眼睛看不到周围情形，还可以用神识嘛。”
  “哦。”灵儿放下心来，轻轻应了一声。
  沈福坐下来，将神识向四周释放过去。
  这里应是一处河道，湍急的河水在旁边流过……
  哎呀，沈福暗叫一声，由戒指中取出两套新的衣衫，一套偷偷塞给灵儿，一套自己起身穿了，这才继续坐下向四周探查。
  他盘坐之处是水流拐了一个大弯的地方，想来应该是水流将他们两人冲到这里，抛上岸来，这才没有继续向前飘走。
  他将神识放得再远，觉得这里像前世曾经去过的那些溶洞，顶部有十几丈高，上面倒吊着无数的钟乳，有的根部粗逾丈余，下面的尖顶几乎与地面接在一起，还有的仅有拇指粗细，长不过三尺，吊在最高处如同挂着一条软塌塌的白蛇。
  两边的洞壁高低起伏参差错落，上有无数或大或小或深或浅的洞。
  高处的洞中空空如也，低处的洞中生满了苔藓。
  沈福心中暗道，看来这河中的水位会经常变化，水丰之时比现在高出去很多，否则洞中生不出苔藓。
  河边地面光滑得很，也就盘坐的这附近估计经常被水流冲击，能看到露出岩石的地面，稍远处都被厚厚的苔藓覆盖，像在地上铺了张毛茸茸的毯子一样。
  水流在地面最中间的低矮处流动，上游还算平直，假如有光线的话，能看出老远。
  但是下游过去几十丈就被洞壁遮挡，河水在这里向右侧拐去，也不知后面还有多长，更不知通到哪里。
  这时灵儿换好了衣衫，说话流畅了许多，声音也高了不少，问沈福道：“公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沈福对河的下游有些好奇，见灵儿收拾停当，笑着开口：“都已经来到这里，当然得去里面看看，到底这条河会通到哪里，有没有出口。”
  “好，灵儿陪着公子。”
  两人站起身来，沈福拉住灵儿的右手，顺着水流的边缘慢慢向前。
  拐弯之后的景象跟刚才差不多，就是水流平缓了一些，水面也变得比刚才要开阔。
  灵儿对洞顶上方的钟乳很是好奇，不时伸手去接上面落下的水滴，发出阵阵惬意的笑声，在洞中不断回响。
  两人不知走了多远，沈福忽然意识到洞道的两壁间距变得大了不少，洞顶也高了许多。
  就像地上放了一个唢呐，沈福两人从杆的地方走到了碗的这里。
  沈福站定，用神识向前探查，前面水面变得宽阔，水面离岸边的距离也很高，水流轻轻拍打着岸边，哗啦哗啦的水声听着清脆悦耳。
  不对，里面似乎夹杂着阵阵淅淅索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