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兴元、周清、吕长河……早就一身冷汗慌忙迎了上去。
  “张书记、蔡副市长！”牛兴元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见了老师，一副乖巧认罚态度。
  周清跟吕长河就不用提了，腿肚子都软成面条了。
  之前夏凡有当着他们的面，跟市委书记张国华通过电话，当时他们还可着劲嘲讽，认为夏凡在胡吹大气，不知道随便打给那个骗子，想唬他们。
  现在看看这阵势：姓夏的，你这么牛你早点说清楚啊！要知道你这么牛，谁他妈闲得蛋疼找你麻烦！
  “夏医生人呢？”
  “张书记，人还关在审讯室里……”
  “牛兴元，你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不成，不是说过，无论如何，不许刁难夏医生分毫，你这县长是不是一天到晚工作太忙，要给你减减负担？嗯？”
  审讯室内，夏凡正闭着眼睛，歪倒在审讯椅上，一副瘫掉的样子。
  他在想，敲打过牛县长几人后，那几位会出去商量个什么章程出来安抚他这受伤的心灵。不管怎样，能让表妹别当他真是偷车贼就好。
  咚！
  审讯室门被推开来！
  只当是牛县长几人商量后又回来，他也没动，依旧保持着瘫掉的姿势。
  “怎么回事？你们把夏医生怎么了？是不是给他上了手段？牛兴元，你这县长，真是要坐到头了！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没睁开眼的夏凡，猛地就听到一阵愤怒咆哮。
  声音很耳熟。
  市委书记张国华？
  听到这声音，夏凡微愣怔了下，还没有等他做出反应，又一个声音跟着响起。
  “你们这些地方上的同志，就知道胡乱揣摩上意，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国华书记，您放心，不管您做出怎样处理意见，我蔡铭权一概双手支持！小明，瞧你干的蠢事，跟夏医生玩笑归玩笑，你搞出这么大乌龙，还不赶紧跪下，向夏医生还有牛县长他们道歉、深刻检讨！”
  嘿！
  蔡铭权居然也来了？你的蠢货儿子也跟着来了？
  跟着就听到噗通一声，像是有重物闷声倒地的巨响。
  “啊呀！蔡副市长，这可使不得，蔡公子，你赶紧起来，跪不起，跪不起啊！”牛兴元夸张地叫着，急忙就去搀蔡小明。
  “蔡公子，事情都是我办砸的，我错会了你的意思，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是我给你帮了倒忙！”周清也赶紧跟着上去搀人。
  “我有罪！我财迷心窍，我是蠢驴！我要不胡乱举报，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吕长河更夸张，干脆利索也跪在了地上，一边跪在了蔡小明对面，一边啪啪啪狠扇起自己耳光。
  “我说你们够了！夏医生还瘫在椅子里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你们在哪儿忙着演什么演！表演给谁看？我张国华实话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不能求得夏医生的谅解，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表哥，表哥你怎么了！”胡杏儿不知道怎么也冲进了门，瞧见瘫在椅子里的夏凡，顿时惊叫起来，推开其他碍事的人便冲到了夏凡面前，一把抱住了夏凡，哇哇大哭。
  夏凡可不忍心见着表妹这么伤心欲绝，赶紧及时醒过来：“哎呀！刚才不小心睡着，杏儿，你哭什么呀！你怎么也到审讯室来啦？他们是不是把你也抓起来审讯了呀！”
  “哥！”
  “夏医生，我是张国华，你受了什么不公待遇，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全力给你解决好！”
  “呀！国华书记来了呀！唉！可惜你来的有点晚，我已经认罪！而且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当着他们的面，给你打过电话，可惜根本不好使，没办法，我只好承认了偷车和非法倒卖中药材的罪名。还有另外一堆待确认的罪名，药监局吕科长还没理顺，真是抱歉啊国华书记，明天的事，您趁早另外找人，我真是没时间赶回去了！”
  蔡小明被他老子踹了一脚，赶紧几步爬到夏凡面前，低声下气道：“夏医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打赌输了车子，心里不服气，背后诬赖你偷车子，我人品有问题，我现在给你当面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好啊！原来是你在背后弄鬼，诬我哥名声，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是是是，我太不要脸了！”
  “姑娘，都是我教子无方，是我的责任！”
  “你又是谁？”
  “呃，我是副市长蔡铭权！”
  “哼，原来是个昏官！”
  ……
  得嘞！
  最最最最重点的重点问题得到了澄清，面子有了，里子也有了，瞧见表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又溢满了崇拜和骄傲，夏凡一下子就又精神焕发了起来。
  趁着这空档，张国华将夏凡拉过一边，悄声解释了香岛大明星米洋的事。
  却是，蔡小明这条亿万子孙上了头的种猪，凑巧去市局办事，听闻《名流》出事消息跑去看大明星们的稀奇，稀里糊涂就被米洋给勾引上，然后仗着关系钻了个空子，要带米洋保外就医看屁股上的伤。
  这才有了在医院门口巧遇夏凡的一幕。
  因为米洋半道被夏凡劫走，张书记还只当大明星被风流成性的夏凡金屋藏了娇，这才特意将他叫过一边悄声耳语。
  这家伙弄得！
  心里顿时明白过来，那副市长蔡铭权父子二人此来目的，而且表面是来赔礼道歉，骨子里为何，却很有恃无恐，感情是将他当成蔡小明的一丘之貉对待。
  夏凡只好摊牌，说了将人扔到加油站的事。
  张国华听了，狐疑半天叹了声，转头给随行秘书吩咐去了。
  ……
  这边澄清了误会，在书记和副市长的压阵下，陇县县长牛兴元，亦是雷厉风行，对周清和吕长河二人做了处置。
  周清被就地免职，直接贬去了最偏远山区乡级派出所当警员。
  药监局科长吕长河，不仅仅被免职，反贪纪检部门火线介入，很快查清其贪腐、渎职等等一系列违法乱纪事，连夜就被带走调查。
  至于县药监系统，也遭波及，在纪检部门的深入调查下，大量滥权不法事被查处，局长等一杆公职人员，成了陇县近年查出的少见贪腐窝案爆发地。
  而陇县官场作风，经此一回之后，竟也有了相当程度清廉之风刮起。
  当然，这些都是不久后陆续发生的事。
  却说夏凡，跟书记张国华私聊过后，出了县局办公楼，一眼瞧见了停在县局大院的直升飞机，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冲动。
  他想连夜回村里看看。
  出门月余未归，从小到大，这可是头一回，也不知道父母双亲现在身体怎么样，离家之前给留的中药丸，吃了后身体调养恢复的如何。
  当然，他盯上了直升飞机，很想自己开着回村里去。
  想想，那滋味儿，肯定要比开辆奔驰豪车更拉风。
  嗯！
  最主要是，咱现在超级忙，说要回家一直却抽不出空闲来，打飞的会比较方便些。
  不然，这次要直接回了唐安市，天知道下次机会又要多久以后……
  “杏儿，坐过直升飞机吗？”
  “没有！”
  “那你想不想坐着它飞回村里一趟呀？”
  “哥，你没烧糊涂吧！这又不是出租车，你想让去哪就去哪……”
  “就说你乐不乐意吧！”
  “当然！”
  “张书记，我表妹想坐直升机回村一趟，你看能不能给安排下！”
  “哥……”胡杏儿伸手在夏凡腰间拧了把，臭表哥你太无耻了吧，拿表妹做档箭牌。
  胡杏儿第一次坐直升飞机，好奇不得了，坐在座位里左看右看，始终就没见她停下来过，嘴巴更是一刻也没闲下来，叽叽喳喳像只欢快的麻雀，东问西问个不停。
  眼里，对表哥夏凡的崇拜，简直已经到了无以复加地步。
  “哥，快看快看，咱们飞进山里啦！”
  “哥，我怎么瞧不见咱们出山时的公路？”
  “哥，咱们村是不是快要到啦！”
  “哥……”
  夏凡同样心情激荡，离家月余，这终于找到个机会回村子一趟，看看家中父母，看看村里乡亲，看看老黑狗、还有那头老黄牛……
  而且直接坐着直升飞机回村里，这拉风的感觉，说实话，真是让他自己都有种母牛生不出小牛崽的感觉……牛逼坏了！
  目光在大地间竣巡，高空俯视家乡，这和生活于其中明显有不同。
  很快，他辨识到了那条出山的盘山曲折公路，九曲十八弯，环环绕绕，像布条缠绕在山梁上。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六七点，大山之中不似城里，即便夜里也到处灯火通明。
  此时的大山深处，除了偶尔见到的，弱如萤火的人家灯光，剩下到处都是黑黑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山野世界。
  直升机飞行员对这样的环境倒是一片泰然自若，唯一就是地形不熟悉，因为没来过夏凡的出生地牛仁乡山田坳。
  电子飞行导航上也没有这么个小村庄的坐标。
  不过让飞行员松一口气的是，旁边一直有夏凡在给他做人工导航，到也不用担心会跑冤枉路。
  对于夏凡能有这么强悍的地形辨识能力，说实话这很让飞行员吃惊。
  只是飞行员却显然并不知道，夏凡其实能做到的程度可远不只这么点，他本可以将心中早已推算出的村庄坐标告诉飞行员，怕惊坏对方才没这么干。
  夏凡透过窗眩，眺望着脚下既熟悉又陌生的大山，越看越觉像在做梦。
  一个月前，离开那个小山村时，虽然也是满怀报负，想要闯一片事业出来。可是打破脑袋，他也想象不到，一个月后，竟能有“专机”，载着他和胡杏儿回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