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旗下，赤练军。”
  叶清弋还是小看了大将军父亲的威名，赤练军旗号一出，那些个被打怕的乱匪想被招安都得排队，附近自发组建的，递来投名状的义团比比皆是。
  乱局中，想要建立秩序没那么容易，但骁勇善战、军纪严明的赤练军显然有令人信服的能力。
  叶清弋越发忙了，带着人出去，去的地方越来越远，出门的时间也越来越早，不过无论多早，戚栖桐都跟着。
  他默默地跟，不叫叶清弋发觉，但戚栖桐的功夫不到家，很快就被发现。
  叶清弋先是装看不见，后来不行，遇到危险双方要开始缠斗的时候，他会分心，注意着队尾那些月隐的人。
  戚栖桐身边有的是人保护，叶清弋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此一举，但万一真受伤了呢？旁人定要说赤练军也不过如此——万不可让戚栖桐毁了赤练军的声名。
  “你别跟着。”
  天没亮，叶清弋出书房的时候便看见了拐角处的黑影，他有些烦了，戚栖桐听出来了，从拐角处出来，刚迈出一步便被叶清弋斥：“走开。”
  戚栖桐迟疑了一下，接着一步步走了过来。
  叶清弋骂他：“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戚栖桐没说话，站在他面前，逆着天尽头通红的光，他的眼尾也通红，他怕叶清弋不信他说的话，总想着目光再坚定些，可是心口的酸楚太沉，拽着他的眼皮往下落。
  叶清弋没工夫看他软弱，再软弱也骗了他两世，再对上便要吃亏，他抬腿要走。
  戚栖桐声音里的哭腔追上来：“我想跟你说话！”
  【作者有话说】
  有点追夫火葬场了。
  （小叶要是知道皇上有封他爹王的想法：早不说呢！哼哼，不然老婆就不会老说我高攀他了，哼哼！）
  第145章 请自重
  “我想跟你说话！”
  这句话结结实实地惹恼了叶清弋。
  说什么呢？说他名字不叫戚栖桐，叫卓凝吗？说他这么久以来装残装得有多起劲？还是说……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叶清弋猛地转身，想再次让他走，却不想正看见戚栖桐眼睛里的泪水将落未落，他没了那股狠劲，低下头去，几经挣扎，说出的话还算温和：“如果不是躲不过，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我一点也不想瞒你。”戚栖桐匆忙地说着，直直地看着叶清弋，目光贪婪。
  这几日，叶清弋对他很冷漠，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也不愿意见他，戚栖桐不是远远地望着，就是隔着门看个模模糊糊的影，现在见到了，才知叶清弋这几日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不止有连日奔波的疲态，发鬓凌乱，碎发垂在耳畔，胡子冒了头，嘴唇干裂，更有难眠的狼狈，眼里布满红血丝。
  整夜没合眼么？
  “叶清弋……”戚栖桐抬手想要触碰，被叶清弋偏头躲开了，他低声哀求：“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
  “好啊！”
  没等戚栖桐高兴，边听叶清弋冷冷地说：“你可以解释，我不会原谅你。”
  戚栖桐僵在了原地，叶清弋借此机会擦肩而过，大步走了出去，戚栖桐怔了片刻，咬牙跟了上去。
  他吸吸鼻子，心想叶清弋还在气头上，所以才不想见他，不想跟他说话，等叶清弋气消了……总有气消的时候，他要跟着叶清弋，寸步不离。
  天际边光轮大起来，戚栖桐眯了眯眼，觉得那日头似乎有天那么大，那叶清弋对他的喜欢呢？有多少？是不是要耗尽了？
  戚栖桐自知瞒了他许多，身世、月隐、腿疾……好多，似乎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真话，真说了叶清弋恐怕更不愿意喜欢他了。
  戚栖桐伸手抹了把眼睛，转角便撞上了一个人。
  “你要去哪？”符黎扶稳他，很快发现他微红的眼睛，心口闷得厉害，抬声追问：“你都这样了，还要去找叶清弋？”
  “我不是要去找他。”戚栖桐咽了咽，低着头说：“附近的匪寇不镇压，就要流到凉州去。”他退开符黎的搀扶，绕过他离开。
  这里到凉州差着十万八千里，是怎么说得出流到凉州这种疯话的？符黎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吼他：“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再也不用顾忌他，你自由了，月隐需要你！”
  戚栖桐的身形顿了顿，随后继续往前走。
  符黎嗤笑，随后失态地骂：“难道你要为一个叶清弋抛下所有的一切吗？”他到底想为叶清弋做到什么程度呢？赔上所有吗？
  符黎想用责任来留住戚栖桐，可是无端落在肩上的责任实在太重太沉了，戚栖桐已经因为这些责任伤害了他最爱的人，他再也忍不住了，回头崩溃大喊：“我不要月隐！从始至终我都不想要月隐！是你、你们都在逼我，我根本不想骗叶清弋，可是现在他全都知道了，他就要离开我了——”
  符黎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湿润的眼睛，他无措地走上前想安抚，戚栖桐立刻后退，双肩剧烈抖动，他在极力克制，可是连日来被漠视的委屈击溃了他，他轻轻抽泣，头垂落下去，低声呢喃：
  “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也不想像现在这样，可是我没办法了，他生我的气，不理我，我什么都干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