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酒店后，张尽桉退了微信，把手机还给了小周。唐尚和大堂经理沟通了一下，选定了一个灯光好的位置拍照。
  “大家找找位子，我们拍完就回房间，大家好好休息啊，”唐尚指挥道。
  张尽桉的位子很好找，就是第一排，中间还是旁边他都无所谓，所以他静静站在一旁观望。
  张尽桉四处打量这个待了三个月的酒店，一时有些感慨。
  他演的每一部剧，在杀了青走后都会很留恋。
  张尽桉看了一圈，最后看向门口，正巧这时走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背着一个单肩包，一身纯白色长袖卫衣，湛蓝色牛仔裤，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口罩再一带，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我站这儿……”
  “那我在你旁边吧……”
  人们在嬉笑，在做自己的事，也许有人看到了他，但也只是匆匆一瞥，对他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个路人，可是对张尽桉来说不是。
  以前他特别不明白，那些粉丝是怎么通过一双眼睛就知道这个全身包裹严实的人是自己的偶像的，现在他明白了——因为她们在见过那个人数千次，他的一切她们都太熟悉了。
  人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感觉，叫熟悉感。
  张尽桉看着那个人向他们走过来，便笑着说：“这位兄弟我曾见过。”
  小周眯着眼睛看向那个人，疑惑地问：“他谁啊？你怎么就见过他了？”
  “虽未曾见过，只做久别重逢，未尝不可？”张尽桉说时那个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所以听的清清楚楚。
  那个人先把帽子摘了，再把口罩摘了，露出脸后，小周才惊呼起来：“绝了！我看半天没看出来是你！”
  江似扬笑着说：“哥，恭喜你杀青了。我想你花应该很多，就买了别的东西，待会再给你。”
  “好好好，”张尽桉十分开心，要不是那么多人在，他早抱上去了。
  “你来睡哪儿？”小周问。
  “他已经定好了房间，”张尽桉帮忙回复。
  “哦——”小周点头。
  “还有这个，”江似扬从单肩包里拿出了一个袋子给张尽桉。
  张尽桉接过打开看，是一盒药。
  “我听你打电话鼻塞，八成是感冒了，来的时候顺路买了盒药，”江似扬解释道。
  张尽桉心中十分温暖，和小周说：“看看似扬，多贴心。”
  小周无言以对。
  “还有这个，”江似扬又拿出了一个塑料袋。
  “好家伙，买的够多啊，”小周凑到江似扬包旁，“还有啥？”
  江似扬大方地给小周看：“没了，就手机和雨伞，我衣服在车上，刘姐停完车就来。”
  “这是什么？”张尽桉打开第二个塑料袋，里面是两个柠檬。
  江似扬认真地说：“哦，今天哥不是要直播吃柠檬吗？怕你们没时间，我就买了两个。”
  张尽桉：“……”
  小周怕被张尽桉踹，下一秒就用手遮着嘴偷笑，点起头：“确、实、贴、心。”
  “怎么了？”江似扬是真的不理解小周为什么笑？
  “没事，他就是疯了，”张尽桉平静地说着，把塑料袋扎紧，甩给小周。
  小周接住袋子，他本来快缓和了，看到柠檬又忍不住了，嘀咕道：“草，我真的不行了，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强哥，太他妈好笑了。”
  张尽桉斜睨了小周一眼，刚想再和江似扬说些别的，就被发现江似扬的唐尚给打断了。
  唐尚拉着江似扬：“江似扬你终于来了啊，我们给你留的空位都空好了，来来来，拍照拍照。”
  唐尚没给江似扬一点反驳的机会，带着他到旁边，再找了经理帮大家拍照片。
  拍了照片，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准备回房了，小周去帮忙拿行李箱，张尽桉和江似扬跟着蜂拥的人群走在最后。
  “你这次来才休息三天？”张尽桉问。
  江似扬摇摇头，开心地说：“四天，上周刘姐又帮我要了一天，她觉得有些活动没有必要我去，虽然钱可能少了，但我主要是演员，精力应该花费在演戏上，她说走场子这种水时间，换个人也可以，没什么用，就和公司说了。”
  “确实，按理说应该给你多接剧本，而不是去商演，虽然你也会唱歌，但不是你主要业务，”张尽桉耸耸肩，“不过进了公司，很多身不由己，大家都要吃饭。像这次暗隐，公司本来不想让我来，因为片酬低，好在后面投资商来了，片酬涨了，他们才没再说什么。”
  “嗯，”江似扬点头。
  电梯将人群分成了四拨，他们作为最后的，得等一会电梯。
  “你看了顾老师直播了吗？”张尽桉拿出手机。
  “还没，但看群消息了，”江似扬说。
  “她和苏志阳互怼，比小品还逗，”张尽桉打开了顾一柔直播。
  顾一柔已经化完了妆，正在和观众唠嗑，她穿着一件白色睡衣，眼影涂了个彩虹色，美瞳在光下还真有点七彩。
  得亏顾一柔颜值高，这个妆全靠她的脸撑着，观众都在说妆是精神小妹的妆，人是阿佛洛狄忒的人。
  江似扬吞咽了一下口水，说的很委婉：“顾姐这个妆……很厉害。”
  直播间礼物刷到飞起，张尽桉注意到送礼物榜第一名是一个叫“@humphrey”的。
  张尽桉自然知道这是谁，不由笑了一下：“何永温那小子，也真是为了窈窕淑女，一掷千金了。”
  江似扬没想到从张尽桉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何永温？”
  “这是他微博，”张尽桉还特别热情地给江似扬指出来，“humphrey。”
  “哥你认识？”江似扬问。
  张尽桉立马听出来其中意思：“你也认识他？”
  “在商场里认识的，”江似扬说。
  “哦，我和他认识是因为他父亲和我爸有生意往来，去他家吃过几次饭，”“他这人看着凶，但实际特别怂，追人套路特别老套，就是给她花钱，但顾哥是谁，又不缺钱……”
  张尽桉刚说完，画面里的顾一柔就说：“我瞅着大家一直在送礼物，我先说一哈，我后面会把收到的钱统计出来发微博，你们打赏的钱我全都捐给在山区造小学的工程。”
  “呶，看看，”张尽桉笑着摇头，“何永温难搞哦。”
  “你也知道他喜欢顾姐？”江似扬问。
  “猜出来的，他和我讲话三句不离顾哥，一听就听出来他什么个想法了。”张尽桉觉得好笑，“他这人在我面前有多能，到顾哥跟前就有多怂，我赌五毛，顾哥绝对没看出何永温喜欢她。”
  张尽桉脑筋一转，悄声和江似扬说：“你打开微信，发个话给顾一柔。”
  江似扬听话地拿出手机，准备好了：“写什么？”
  “就说虽然捐给希望工程了，但榜一还是得夸一夸。”
  江似扬按照张尽桉说的发了过去，二人再看张尽桉的手机。
  顾一柔端起手机读起来：“江似扬说，虽然捐给希望工程了，但榜一还是得夸一夸。”
  ——是似扬！！
  ——四羊登场了！！！
  ——羊羊羊羊羊羊
  ——似扬已经学会榜一这么专业的词了？
  ——啊啊啊啊我男友出来了！！！
  ——羊啊！你快上微博吧！
  “我看看榜一是谁……”顾一柔凑近了看，“hum……”
  顾一柔停了下来，笑着说：“何永温？”
  观众纷纷问何永温是谁，有些点进了何永温微博后回来告诉大家是个财阀大帅哥。
  “要来了要来了，”张尽桉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我准备好笑了。”
  江似扬不懂，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下一秒，顾一柔就对着镜头用拳头锤了两下胸口：“何永温，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张尽桉趁自己还没笑断气，赶忙和江似扬讲，“似扬，你把你手机给我，我发个消息过去。”
  江似扬嗯了一声，把手机给了张尽桉，又有种莫名的佩服感。
  这种事都能猜到，不愧是张尽桉。
  “好了，”张尽桉说完把手机还江似扬。
  正巧电梯到了，他们都走了进去，张尽桉和江似扬站最外头，把手机声音调轻了一同看。
  “啊？江似扬发了个语音，”顾一柔点了下手机，手机里却传来了张尽桉的声音：“何永温，这事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顾哥永远是你顾哥。”
  顾一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又再听了一遍，还是不懂：“啥意思？”
  弹幕却都在诧异张尽桉怎么从那儿出来了。
  ——等等？这不是大哥的声音？
  ——不是说是江似扬发的吗？怎么是张尽桉？
  ——？？？
  ——大哥你怎么出现在那？
  ——张尽桉？
  顾一柔看着弹幕才反应过来：“对啊，这不是江似扬吗，张尽桉你怎么在那？”
  “我是来探班的，他们今天杀青了，”江似扬马上回道。
  电梯到了楼层，二人都下了电梯，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回房了，楼道空荡荡，留着张尽桉和江似扬两个人。
  他们到了张尽桉房门口。
  “那哥你今天做直播吗？”江似扬问。
  “当然，”张尽桉笑着说，“你柠檬都买了，我放着也会坏。”
  一般在剧组里住酒店，大家都会带电脑，毕竟一住可能住好几个月，张尽桉带的笔记本够打游戏也够直播，他也不是没直播过，吃柠檬而已，长痛不如短痛，早吃早活。
  张尽桉开了门：“你不是说有东西送我吗？”
  “啊，对，”江似扬跟着走进去，把门给关上。
  他们没有走远，就在门口伴着玄关的灯光站着。
  张尽桉到了房间才彻底放松下来，头靠着江似扬的肩膀，轻声说：“你要送我什么？”
  如此普通的洗衣粉味，张尽桉却觉得舒服极了。
  “这个，”江似扬从包里拿东西的动作小心极了，像怕碰到张尽桉似的。张尽桉不靠了，侧着身子看，江似扬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一打开，里面躺着一根黑绳编织的手链。
  张尽桉仔细一看，发现并不是纯黑色，里面夹杂着金丝。金丝缠绕，垂着菱形金做的锥片，上面刻着一匹小小的马。
  张尽桉爱不释手，连忙套在自己手腕上，在灯光下来回看。
  “这手链算什么？定情性物吗？”张尽桉笑着对江似扬说。
  “你喜欢就好，”江似扬说。
  “当然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张尽桉紧紧拉着江似扬的手，“你不是明天后天都有空吗？我去定位子，我们去吃饭，西湖有一家店叫桂语山房，听着不错，我一直等你过来和你一起去。”
  江似扬一句未说，一直揣着微笑看张尽桉，直至张尽桉说完，才应道：“好。”
  张尽桉开心极了，直播吃柠檬的时候都不觉得柠檬酸了。观众倒是有些心慌，以为他吃柠檬吃坏了脑子，谁吃柠檬会突然笑起来？搞得超话里粉丝都在说张尽桉吃柠檬吃傻了。
  但张尽桉一点都不在意，还特别故意地去摆弄手链，大家没怎么注意这个细节，但他还是开心，别人不懂，只有他和江似扬懂。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你什么时候再直播，想直播的时候直播……”张尽桉又摸了下手链，“大哥你的手表现在有多少个了？我想想，一柜子能放十块……好像四十以上了……大哥游戏群谁打游戏最好，谁最菜。这个啊，众所周知，顾哥是最强奶妈，苏志阳打的实话实说，也不错，钱山老师是老玩家了，经验丰富。似扬是新人，不擅长是真的不擅长，但这不能说菜……我什么时候说过‘电子竞技没新人区，菜就是菜’的？我不记得了。”
  ——你半年前还说电子竞技不分男女，菜就是菜吗？
  ——？大哥你竟然反悔了？
  ——老双标人了
  ——太双标了我喜欢
  “我双标？我大公无私好吧。还有什么疑难杂症，不要问私生活了，问点你们困扰的问题，”张尽桉看了眼手表，“时间不多，我快结束直播了。”
  弹幕马上刷起了屏。
  ——大公无私张尽桉
  ——大公无私张尽桉
  ——大公无私张尽桉
  ——大公无私张尽桉
  ——大公无私张尽桉
  ——大公无私张尽桉
  张尽桉装看不见，在茫茫“大公无私张尽桉”中找问题。
  “我看看……有人问怎么看待同学之间的关系，”张尽桉说，“这个啊，我个人觉得能相处就相处，不能相处，如果不是你的问题，那就不要逼迫自己或者别人相处，找真正的朋友，就像《同等差别》里说的，‘老师能教你的，是他们知道的，而你要学的，是去判断这些信息对你是否有用’。别看这句话很简单，有些人一本糊涂账，一辈子都没算清楚。”
  弹幕刷起了“nsdd”。
  张尽桉喝了口水：“好了，那我下播了，再见，大家早睡。”张尽桉冲镜头挥了手，就关了直播。
  张尽桉马上拿起手机，搜索了团圆的微博，果真看到她连发了好几条。
  [@系统限制团圆]：我服了，顾哥今天直播，羊发消息，结果出来的是大哥的声音的时候我真的：？！！！！！！我真的感觉我有磕到！
  [@系统限制团圆]：喷了，大哥吃柠檬不会吃傻了吧？第一次看到有人吃柠檬吃笑了？
  [@系统限制团圆]：今日唯一感慨：大哥真的好帅，手也是真的性感。ps：今天除了手表，大哥好像又买了一手链【截图】
  [@系统限制团圆]：55555大哥思想好绝。“有些人一本糊涂账，一辈子都没算清楚。”对大哥很心动，几度恨自己没早生10年，想做他女朋友【可怜表情】
  [@梅花只十月]回复[@系统限制团圆]：y1sy，大哥一说话，我就想好了我和他未来孩子叫张梅花。
  [@系统限制团圆]回复[@梅花只十月]：我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张尽桉翻了翻，评论都特别激动，五十字都是“啊啊啊”的也不在少数。
  “也难为他们看到现在还没睡，”张尽桉笑道。
  张尽桉把礼物得来的金额写在了微博上，钱一并转给了捐助平台后才和江似扬道了晚安，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