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作者:
蓝白内裤的猫 更新:2024-05-27 13:37 字数:4230
8年前, 戴上镣铐的人间之神,用克拉克·肯特的身份向星球日报辞职,告别露易丝·莱恩、吉米·奥森这些交好的同事, 然后日夜投身在守护时间线的战场。
但他曾经在大都会的那间小公寓,克拉克在孤独堡垒的众多收藏品中,切下一颗比米粒还小的异星矿物, 然后把它买了下来。
作为超人, 他其实并不需要在人间拥有一方置地。
但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战斗间隙,克拉克还是妥善地维护着它, 甚至请清洁公司定期上门打扫除尘。
他往墙上贴温暖的墙纸,挂满墙的照片, 然后略带笨拙地编织麦穗风铃。
在曾经近乎无望的漫长寻觅中, 他常常会想起这个地方, 想起他最幸福的那段时光。然后整装待发, 奔赴下一个多元世界。
克拉克抱着披风里的萨沙,推窗进去, 慢慢降落在客厅里。
萨沙是真的喝懵了, 神志不清地瘫在他臂弯里, 白皙的脖颈后仰,就像一枝绵软沉睡的花。
萨沙:“叽里咕噜……”
……还是一朵会念咒的花。
克拉克和他身上都沾了不少秽物,男人毫不在意。
先抻起小金毛的爪子, 把他的脏衣裤都脱了, 然后再脱自己的。
手掌揽上对方光裸的细腻腰身时,克拉克居然轻微地打了个抖。
他们的确是曾发生过鱼水之欢的爱侣。然而当在前一秒才意识到, 这具身躯才是真正属于这颗灵魂的本体时——
人间之神的全部感官, 都在顷刻间为他打开了。
……拉奥啊。他无法欺骗自己, 即便逼迫自己远离, 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依然发疯似的想要拥有他。
尤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前所未有鲜活饱满的萨沙。他曾经小心翼翼靠近和试探过这颗灵魂,无比期待地想看这朵怀揣秘密的玫瑰开放。
而如今,萨沙就在这里,躺在他的臂弯里,无论是身体、人格、还是灵魂中包含的前世今生,都已经毫无保留地向他盛开着。
想象自己就在此刻拥他入怀,从此彻底拥有这份神赐的礼物、他一生中最大的奇迹——
克拉克心中,竟然涌起一股朝圣般的战栗感来。
但腕骨上的镣铐冰冷。
小王子光着通体雪白的身躯,神情懵懂,人也站不稳。光脚丫子一直在他脚上踩来踩去,还险些一脚打了个滑。
萨沙:“呜……啊!呜噜呜噜……”
男人强自定神,弯身,用强壮的臂膀,把这个嘀嘀咕咕的小醉鬼抱起,走进浴室里去。
浴室的灯光亮起,热水哗哗地洒下来。
白色雾气将他们温柔地包缠。
萨沙在克拉克手臂里东倒西歪。
他身上沾了水,不知想起了什么,很自觉地摇摆到墙边,两手准备往墙上扶。
指尖还没触到冰滑的墙。
就被男人怜惜地握进手掌中。
轻轻往后一带,萨沙就又跌回了温暖而炽烈的怀抱里。
克拉克蹲在地上,把人放在自己大腿上,动作很轻地给他擦洗身体。
萨沙湿漉漉的脑袋靠着他肩膀,精致的眉眼完全放松着,一副全身心都在依赖他的模样。
克拉克低头凝望了他一会儿。
慢慢挨过去,很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他知道,这是他向喝醉的萨沙偷来的。
但即便是这样偷偷摸摸、稍纵即逝的一个吻,也让人间之神荒芜已久的心中,贯入了一股巨大的幸福感。
从前那条时间线,如同变成一场残酷无比的梦;
他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自己家里,在一个麦穗风铃叮当响、灯光明亮的小公寓中。
他的小恋人喝多了酒,脸蛋红扑扑地靠在他怀里,被他温柔地亲吻额头。
这一刻太美好了。
比他曾经拥有过的任何时刻都要美好。
萨沙困顿地抱着肚子:“嗯~~”
克拉克轻轻地帮他揉按,低声问:
“还是肚子疼?疼得厉害吗?”
萨沙晕头转向,抱怨:“还是疼~~”
克拉克仔细检查了一番,好在,没有发现胃出血的迹象,只是被酒精刺激到了。
克拉克:“稍后我给你煮一些热牛奶,再吃点药,好吗?我这样揉,你会舒服一点吗?”
萨沙半闭的睫毛挂满了水珠,摇头晃脑地嗯嗯唔唔。
两只爪子下意识抱住了男人脖子。
萨沙大着舌头命令他:“继继、继续给我揉。我不说停,就不准走。”
克拉克轻声:“我不走。我不走,萨沙。”
他把萨沙洗干净,用柔软干燥的浴袍,轻柔裹住这具雪白的身体。
浴袍是他自己的尺码,纤细的小金毛被浴袍包围,从湿漉漉的头发一路包到脚尖,连脚趾头都没露出来。
他给萨沙吹完头发,小金毛洗白白香喷喷,噗通倒在他的单人床上。
两眼转着蚊香,开始呼噜呼噜地吃枕头。
克拉克又柔声哄:“萨沙,乖,松口。”
萨沙不松。
克拉克:“说乖乖萨沙。”
萨沙听见是夸他的,赶紧复读:“乖乖萨沙。”
他一张口,克拉克立刻轻且慢地把枕头抽出来,垫在那颗淡金的脑袋底下。
他太熟悉该怎样哄萨沙入睡了。
手掌从发根一路慢慢往下捋,捋到尾椎骨,感受到小金毛有舒服到翘屁屁的趋势,就立刻放手,再从头来一遍。
捋了几分钟,萨沙脸朝下睡着了。
克拉克去给他煮牛奶。
牛奶是他穿着便装下楼买的。
一时心急,忘了戴眼镜,收银员小姐姐给扫了码,一抬头,差点把他牛奶打碎。
克拉克立刻调整了身体和面部的肌肉,让自己看上去,仅仅是个长相英俊、但颓丧萎靡的男人。
收银员揉着眼睛,嘀咕了两句,把牛奶给他了。
牛奶煮好了,萨沙却还在睡。
克拉克在床边摸了几次他的被角,真舍不得叫醒他,就把牛奶放在灶台上,一直温着。
他坐在床边守着萨沙,守到了凌晨四点,萨沙哼唧一声,皱着眉醒了。
克拉克趁机端着牛奶过去:“来,先喝点牛奶。明早起来,就不容易头疼了。”
萨沙揉着额角缓神。
胃里的酒精吐光了,又睡了一觉,他的动作比起刚被抱回来时,显然开始变得流畅起来。
男人给他牛奶,他还是下意识接过来喝。
一小碗被克拉克端着喂完了,小金毛嘴巴边上沾一圈奶胡子,自己还无知无觉。
克拉克就放下碗,捧着那张巴掌大的脸,用拇指慢慢地擦。
萨沙一边呆坐着被擦嘴巴,一边转着眼睛打量房间。
神情慢慢变得相当震撼。
然后他的目光,从暖色系的窗帘和墙纸,慢慢回到克拉克脸上。
他仔细打量了男人很久,似乎很努力地回忆着什么。
再去看墙上的挂历日期。
眼神中,终于开始浮现一丝清明和冰冷。
萨沙:“……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克拉克本被柔情淹没的心中,再次如同跌落谷底。
他知道,今夜这个冒着热牛奶香气的美梦,到萨沙醒酒,就该结束了。
男人的指腹,还摩挲着少年长着细绒的唇畔。
他知道自己绝不可以再奢望更多,但那股柔嫩的触感,让他根本没办法就这样放开手。
……事到如今,他到底怎样才可能放手?
在经历失去爱人的漫长孤苦后,在重新有机会将萨沙搂进怀中,再次看着他依恋地朝自己撒娇以后?
——他该选择告白还是死亡?
克拉克再也无法忍耐了。
他猛地前倾身体,几乎把萨沙整个人压进了被子里,沙哑又急切地喃喃:
“萨沙,我们可不可以再——”
话没说完。
他被照着脸,狠狠揍了一拳!
人间之神已经太久没跟人类近身接触了,钢铁之躯始终保持坚硬的战斗状态。
但他反应够快,拳头还没挨上脸颊,他就已经把脸放软了。
男人彻底被打懵了,发着颤,捉住那几根手指,怔怔地看着他。
萨沙使劲甩手,可手抽不出来;想把男人推开,也推不走。
他被酒精浸透的脑仁,突突地跳着,耳边最细微的声音都像一场爆炸。
在这种恶劣的感官体验下,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
索性今天晚上。
就今天晚上。
……把他们之间曾有和不该有的一切,都断个清楚。
他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嘶哑地咆哮起来:
“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东西,克拉克·肯特?!是一个根本不懂感情的真傻子,还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我即便在你独-裁的时候,也他妈瞎子一样地喜欢你;但是你现在算什么?人渣!!一边跟你的未婚妻玩马甲游戏,一边还不忘跟我说那些漂亮话——我就该认清楚,你那些话,就跟你以前对我发过的誓一样,每一句都是狗屁!!”
“就因为你用无限宝石换回了我,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对待我?!我在你看来,到底是贱到什么地步?!”
克拉克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暴骂,人是傻的,蓝眼睛是懵的,整个人都是木的。
但即便心神巨震,开挂一样的超级大脑,也为他的主人准确地抓住了重点。
克拉克:“……我没有未婚妻……!”
萨沙嘶声:“你没有?!”
他翻身就下了床,步履狼狈地踉踉跄跄,却硬要装作大步流星,抬脚就哐哐地把所有房门踹开。
克拉克:“萨沙……”
浴袍被剧烈的行走动作拖散,一路滑落到肩下,像条拖在小金毛屁股后面的尾巴。
克拉克傻傻地跟在他身后捞尾巴,萨沙一把把尾巴抽出来,什么也不管,只咬牙满屋子找有女人存在的证据。
他又一次一败涂地了。
……又一次!
所以他咬着牙想,他怎么也得把这场架吵赢。
他不能老是输给克拉克。
这次他要是吵赢了,那不管怎么着,也要算他扳回一局了。
……事到如今,他竟然也只能靠这个,扳回一局了。
可是。
不管他怎么找,厕所镜子前的梳子上只有金发,鞋柜里只有他的球鞋,厨房里只有一锅温着的牛奶,冰箱里塞着的,只有刚买回来的、他最喜欢吃的那几种菜品的食材。
萨沙拖着松垮垮的浴袍到处乱走,用力推开看起来像是写字间的房门时,被一整面照片墙彻底镇住。
照片墙上,当然有玛莎,有乔纳森,有狗狗小氪和堪萨斯的风景。
但是,占据其中很大一块面积的,是一个脑袋糊着马赛克、背着白色大狙的少年。
以及偶尔跟同学们聚会合照、或者被妈妈偷偷拍下睡颜的小金毛。
这些都是路人抓拍传上推特的,以及想给自己儿子建立成长档案的母亲,偷偷发在无人知晓的脸书账号里的。
克拉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把这些照片全部找出来,一张张打好、裱起相框,挂在了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的小公寓中。
萨沙傻眼了。
克拉克站在他身后,手里抱着拖地的浴袍,脑袋低着,也不敢说话。
系统这时才上线:【哦对了。狗系统刚刚检索了一下推特。露易丝·莱恩已登记未婚夫,是理查德·怀特,星球日报主编佩里·怀特的侄子。】
萨沙差点噎死:【………………你、你网络延迟也也太高了!】
系统念叨他:【你说让狗系统别管超人相关的事的,一跟你聊你就老生气!自己先去灌一肚子酒独自伤悲,醒了还怪狗系统,真是的!】
他在原地僵着,头都不敢回了。
脑中只有两个念头来回切换。
1、这场架吵不赢了。
2、给他十根钢铁jio趾,他现在就可以抠爆一颗地球。
克拉克又在他身后低低地说:“我没有。”
也不懂要摆什么证据,男人只知道低着头,抱着萨沙的浴袍尾巴,一句一句为自己辩驳:
“我没有未婚妻,萨沙。”
“我没有爱上别人。”
“——我永远也不会爱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