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黑社会
作者:和欢      更新:2024-05-29 03:25      字数:3994
  但这样的美好,对两人来说,都是幻想破灭前的最后一抹亮丽。
  五月初学校放假,华落欢想去海边玩,磨着付子时陪她,付子时对她几乎无有不应,开一艘豪华轮船,选在黎明前的黑暗,说要和她一起等日出。
  温馨浪漫的夜,两人坐在甲板上观星,接吻完以后说着情意绵绵的话,极其放松,都不知危险在靠近。
  华落欢往付子时怀里缩缩,海风突起,她觉得有点冷。
  付子时揽紧她,摸到她微凉的小手,亲在她额头,抱起她体贴微笑:“我们先下去拿件毛毯。”
  他才刚起身,突觉异样,就放下华落欢,朝那个方向警觉问一声“谁”,从水下刚潜上来的杀手一暴露,急忙去掏枪却因湿身并不顺利,不过不止一人,突然从其他方向跳来两个杀手的同伙执着刀往付子时猛扑。
  付子时凛冽中临危不乱,紧拥华落欢,高声叫“大同”,手同时探进裤袋里掏出折迭刀,这种情况哪还拘于戴手套,只叮的弹开,寒光闪闪,暂时迷失冲到身前那位杀手的眼,然后快狠准一划,割开对方的颈动脉和喉咙只在瞬息之间。
  那腥热的血喷在华落欢脸上时,她才尖叫着在付子时怀里乱挣要逃,被付子时重新按进怀里,下一秒她再一次亲眼见证付子时狠绝致命刀法,第二副被一瞬割开颈动脉和喉咙的躯体又在喷她一脸血后,倒在她面前。
  然后听到枪声。
  终是刘大同快了一步,他率众赶来,一枪放倒执枪的杀手。又再几声“砰砰”,甲板上重归于安宁,只是流满了血,还有像再也无法从恐惧中恢复的全身发抖双手乱拍的华落欢。
  比华落欢更恐惧的是付子时,他确定她的恐惧不是来源于任何一个杀手,而是他自己,他朝她一步,她就抖索着尖叫着急退两步,直到抵在船栏上退无可退,不停地颤抖。
  她惊恐的小脸上有一道最厚的血迹,让他有如坠入梦魇般触目惊心,那道血迹从她的发顶流过她的额头、眉心、鼻子、嘴唇、下巴,一直到她白皙的脖颈,往衣服下渗,位置宿命般地巧合,像他11岁那年,他咬碎牙齿捂紧嘴躲在最暗处看到他妈妈被从额顶一刀划下的血口。
  “阿欢,”他试探着走前一步。
  华落欢因他的靠近再次尖叫,满眼的怖色,像看一头恶魔。
  “阿欢,阿欢别怕,是我,我不会伤害你。”他又往前走一步。
  华落欢继续尖叫,然后转身就跑,也不知要跑去哪里,只下意识要离靠近自己的恶魔更远。
  被付子时迅捷上前一把擒住,“阿欢别怕,是我,我是付子时,我会保护你,不会伤害你!阿欢!”
  华落欢更是惊惧尖叫,不停地挣扎乱拍,因为她要躲开的就是他,就是他付子时。
  “阿欢!”
  付子时猛摇她的肩,没用。
  “阿欢!”
  最后他只能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浮肿骤起,终于把她打醒。
  “阿欢,是我,是我,我是付子时,阿欢。”
  华落欢惊怔看他一会,不再尖叫和乱挣,只是用更复杂的满眼怖色看着他,身上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阿欢,没事了,别怕。”
  他满目关怀柔情,但换不回华落欢一丝温暖。
  “阿欢,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他抱起她回船舱前,嘱咐刘大同:“处理干净血迹,轮船在海上漂两天,让江叔带人来接一下我。”
  付子时给华落欢和自己脱了染血的衣服,将淋浴开到最大,给她和自己洗干净身上的血迹,又在淋浴下冲了好一会,才抹干抱回房里。
  “阿欢,洗干净了,没事了。”
  华落欢依然微微发着抖,不敢看他,也说不出话。
  他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拨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阿欢,没事了,你看看我。”
  付子时发现她一对上自己的视线就忍不住一抖,美眸里浮现更多惊惧,然后慌忙逃开视线。
  他在她眼里如恶魔一般。他心痛无比。
  他不放弃地拨过她的脸,捏着她的下巴逼她再与自己对视,“阿欢,你看着我,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别怕我。”
  华落欢终于瑟瑟缩缩地看着他,樱唇艰难张合一下,终于颤抖着嗫嚅:“你杀了人。”
  付子时倒吸一口冷气,解释道:“阿欢,你看到的,是他们要来杀我。”
  华落欢只说:“你杀了人,你应该去自首。”
  “阿欢,是他们要杀我,我是正当防卫。他们还想伤你,我也是为了保护你。”
  “你杀了人,我要报警。”
  付子时捏紧她的下巴,目露凶光,看在华落欢眼里是那么地可怖。
  “阿欢,报警没有用,这里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连尸体也不会有。”
  华落欢剧烈地颤抖,“可你就是杀了人,我看到了,满地的血……”
  付子时深刻又心痛地发现自己的无力。在最浪漫时刻,满天星光之下,他们刚接完吻,诉着绵绵情话,她感觉冷的时候还无比依赖地缩进他怀里,视他为最值得信任最可依靠的人,她那时明明已经爱上了他。然后,他连杀两人,当着她的面。
  “阿欢,你听我说,他们是我生意上的仇家,因为我生意经营得比他们好,所以他们就要杀我,他们想杀我很久了,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凶徒,手上沾的人命比我多得多了,他们本来就该死。而且我没有办法,如果我刚刚不杀他们,他们就一定会杀了我,你看到了,他们拿着刀冲上来要刺我,还有两个拿枪的,如果不是我发现及时,如果大同没有及时出现,刚刚死的就是你和我,阿欢,你愿意被他们杀死?你愿意看着我死?”
  华落欢呼吸紊乱起来,眼中惊惧更盛,看着他说不出话。
  “阿欢,有些事警察解决不了,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你想清楚,还要报警吗?”
  华落欢摇头,是为了不让他蛊惑:“杀人犯法,杀人是犯法的,你就是杀了人,你就是犯了法……”
  “阿欢,你忘了,我不仅学金融出身,我还是伯大法律系的高材生,我比你更懂法。”
  华落欢彻底认知到面前这个人是多么地恐怖,聪明,冷静,一招致命。
  付子时发现她抖得更厉害,心痛地紧紧她的腰身,语气恢复温和恳诚如平日,“阿欢,你别怕我,你知道我会对你好,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我只会保护你,阿欢。”
  她毫无所动只觉惊惧,一字一顿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杨梦的男朋友是不是你杀的?还有那个差点撞到你的富二代,是不是也是你让人去杀的?”
  付子时从呼啸的豪车下救下她的第二天,华落欢就看到新闻,说海城某富二代因嗑药飙车发生交通事故,撞坏桥栏,连人带车坠下大桥。她一开始没怎么留意,后来看到捞起的车的照片,实在眼熟,发现正是前一日冲红灯差点撞飞她和付子时的车子。但当时她只觉得是逻辑合理的意外,现在却觉得太过于巧合,全都指向付子时。
  付子时倒吸一口冷气。
  杨梦的男朋友虽然不是他杀的,但死在不夜城酒吧外,与他也有莫大的关系,而那个富二代确实是他授意刘大同去解决的,因为毫无悔意的那句“操你妈”是他的禁忌。
  “阿欢,你以为我是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的人?如果我告诉你,他们的死是咎由自取,其实都与我无关,你会不会相信?”
  她当然不会相信,她亲眼看到他那熟练的致命手法,就算他学习能力再好,也绝不可能是第一次做。“你刚刚才杀了两个人。”
  他眼中忍不住又泛起寒光,“阿欢,不要那么看我,我对你很好了,除了对你好,我对你妈妈也足够仁慈。还不够吗?”
  他这又是在威胁她?华落欢忍不住牙关打战,她以前是多无知,才会以为他是如少年般清纯痴情的良善人?从最开始,这明明就是一个心怀不轨、趁人之危逼迫她签下协议的恶人!他是有永不可磨灭的原罪的。
  付子时又发现自己吓到了她,心中又悔又痛。
  他抚她的脸,满目恳切虔诚:“阿欢,你别怕,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所以你忘了刚刚的事好不好?忘了刚刚的事,好好留在我身边,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还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我会一如既往对你好,我会保护好你,阿欢。”
  华落欢毫无所动,只将他的话当成一把保命武器,她勇敢看住他,然后极力忍下颤抖说:“你是正当防卫,我不会报警。”
  她屈服了?付子时细细研读她的表情,毫无惊喜只感绝望,他在她脸上眼里再也看不到那之前的温情。
  他忍不住语声苦涩,却也扔抱有信心,“阿欢,忘了刚刚的事,只要记住我对你的好,记住你对我的喜欢就好。慢慢来,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将她揉进怀里,力度之大几乎要挤碎她。却只觉得怀中人捂不暖一般,微微颤抖着,根本不给他想要的回应。他重新从怀里拉她出来,看着她,看进她眼底,“阿欢,我们亲一下,亲一下你就不怕了。”
  华落欢眼眸里闪过抵触,快速摇头,“我已经不怕了。”
  付子时见她这样只觉心痛,但依然坚持索吻,“阿欢,我们亲一下。”
  他凑近她的唇瓣,平日里樱红的唇色此时略显苍白,他还感觉到她细微地抖索了一下,带着满满地抵触,还有恐惧和嫌恶。
  “阿欢,”他依然坚持,誓要得到她的吻。
  华落欢只能暗暗攥紧粉拳,然后将唇瓣印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一下便嫌恶撤离。
  “亲了,我现在真的不怕了。”
  付子时默默看着她,看到她不肯看他,只撇开眼去,暗暗咬紧牙。
  “阿欢,再亲一下。”
  华落欢重新看向他,强自镇定,转移话题:“我想回去了,我不想留在这里,我要回去。”
  付子时盯一会她,“等江叔来了,我们就回去。”
  然后他又叫她,“阿欢,现在我们再亲一下。”
  华落欢这次坚决摇头,“我累了,我想睡觉。”说着想从他腿上下去,想躲到床上用被子紧紧地藏起自己。
  付子时却不放她走,用一只手紧紧掌控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带着一丝愠意看她两眼,然后覆上唇狠狠噬咬她的唇瓣,再用舌尖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在她的唇齿间梭巡几周,纠缠上她的小舌头就再也不放过。
  用力的,激烈地,带着血腥味。
  他要报复她猛然的疏离,他其实是想安抚她不消的恐惧,他还想软化她所有的抵触,但他最想的,是唤起她本来已萌发的对他的爱意。
  华落欢尝到血腥味,是她被他咬破的唇瓣溢出来的,可那味道,和刚刚那被他割开的颈动脉喷向自己的腥味一模一样!
  她用了死力捶他的胸口躲避他的吻推他,“不要!不要亲!我要睡觉!我累了!”
  付子时也用力重新将她按在自己腿上,眼神发冷,心头更冷,“要睡觉就在我怀里睡。”
  华落欢不知所措又无比抗拒地乱挣一番,最后再也没有力气,盈着泪虚弱地伏在他怀里,很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