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瑶回到家，张一鸣的短信如期而至。
  她偏头疼又犯了，躺床上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和张一鸣说清楚。
  此前张一鸣说，想和她从朋友做起。
  可他们都心知肚明，朋友并没有那么好当。
  她无意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却不小心让自己落入两难的境地。大概她本就是个自私的人，遇到些什么需要做选择的情况，便习惯为自己找借口开脱。张一鸣的邀请是她想瞌睡时送来的枕头，这样她才能得到看看热闹的由头前往体育场。
  其实，承认又有什么难的呢？
  她不过就是想去看看江焰能不能赢而已。
  与张一鸣的聊天记录一向很简短，池瑶向上翻了两页，很快就翻到了顶。
  单方面的示好从来都是无效信。
  池瑶将消息发送出去。
  等了等，没有等到张一鸣的回复。
  回复是在快零点时才收到的。
  张一鸣：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池瑶：对不起。
  张一鸣：那就这样吧。
  池瑶呆了呆，随后关掉手机，闷头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运动会，池瑶没有去。
  江焰给她打电话时，她在忙，没接到，等看手机已是下班后。
  他又一次赢了。
  而她迟迟不回，他虽没有再打第二次电话，人却把餐厅位置都订好了，估计还在怕她反悔。
  订的是青竹园，那里做的鱼是出了名的好吃，但位置不好等，逢节假日还需要提前预约。
  池瑶看了时间，下次休息，正好是周六。
  她没给江焰回复消息，只在回去后，把他从家里叫了出来。
  “你一个学生，随便找个地方就好了，去什么青竹园。”
  从江焰频繁换鞋的行为来看，他对金钱的概念似乎有些模糊，花得大手大脚，也不知节制。要知道青竹园吃一顿，半个月的生活费都吃没了，还吃什么啊。
  “你昨天说的，你喜欢吃鱼。”
  “吃鱼的地方那么多。”
  “这一次就去吧，”江焰想他们第一次出去吃饭的经历能够完美一点，“下次再去别的地方。”
  “你还想有下次？”
  江焰耳根一红，嘴角往上咧了一下，“到时候我开车。”
  池瑶只得默许。
  回自个儿屋前，她触碰门把，踌躇须臾，她回过头。
  向还在等着她进门的江焰说：“第一快乐，恭喜你。”
  *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六那日，天下起泼瓢大雨。
  青竹园不在市中心，从钟湖过去那边的必经之路才因为积水严重上了新闻。
  池瑶望了望窗外的雨，雾水交杂，快要看不清景况。这还没到晚上，天色就已经阴得压抑，她不免头疼，看来计划是要泡汤了。
  这时江焰找上门来，他应是精心打扮过的，衬衫黑裤，成熟清俊。
  只是看着有些沮丧。
  他说：“我打电话问了，听说那边已经在排水通路，我们要不先过去看看？”
  池瑶不忍心打击他。
  “行，那就走吧。”
  外头比池瑶想得要冷，好在人很快就上了车。下午时段，加上下雨，路上拥堵得厉害，眼见和餐厅约好的时间快要到了，江焰又一个点刹，手指敲着方向盘，肉眼可见的急躁。
  池瑶开了音乐，徐缓的乐声蔓延车厢。
  江焰睨向她，“……这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下个路口调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没必要再往肯定还没通的积水路段走了，到时候只会折返都来不及。
  江焰看着前方的红绿灯，还有些犹豫。
  池瑶啧了声，推了一下他的手臂。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轴呢？”
  江焰：“……”
  池瑶心里一咯噔，果不其然就看到他一本正经地道：“别这样叫我。”
  “那又怎么了。”
  “你这样，我只会想——”
  话说一半，他又停住。
  池瑶被他勾起兴趣，问他：“继续说，你会想什么？”
  他没立刻接话，侧过脸来看她。
  车外的光怪陆离投进车里只剩一层发暗的灰蒙，衬得江焰的眼睛亮极。
  池瑶呼吸快了快。
  她发现，江焰身上仿佛有一抹同龄人没有的矛盾气息，介于成熟与青稚之间，他赤诚，他清冷，矛盾让他充满了神秘感，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全让其自由发挥，有时存在感极强，有时存在感极弱，却让人愈加想要向他靠近。
  像此时，这份矛盾便强烈得快要将池瑶吞噬。
  她有那么一秒，竟出现他倾身过来将她压制的幻觉。
  但幻觉终究是幻觉。
  什么也没有发生。
  江焰只是克制地说：“会想证明我自己。”
  “……”
  池瑶心道糟糕。
  她听到自己心跳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