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作者:笑迟情      更新:2024-05-29 18:57      字数:3541
  玄琛可不知道九曲殿的花已经遭了秧。等玄琛祖孙俩论完道, 镜中已经过了数月。
  所幸, 镜中的岁月与外界有别, 镜中一月外界只是数时辰, 镜中数月,天玄宗只过了几天而已。
  玄明玄琛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亭外。
  随意找了个地方打坐的于清也随之睁开了眼, 追赶在他两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本来于清是想送玄琛出镜,可看到新的阵眼所在地,他忍不住有些瑟缩了。
  外界镜像正是悔过崖底。
  不同于在悔过崖上面与季裴他们见面的自在, 看到这地儿, 于清心底还是有些阴影的, 毕竟曾经在这儿遭过不少灾, 于是他也就自然而然地离得远了点。
  白发老者察觉到于清不自在的模样, 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轻笑了一下, 没有刻意提起他往日的糗事,但是于清已经恨不得钻个地缝了。
  人生谁没有一两件不能提的事。
  虽然现在是圣人门人, 于清当然也有黑历史。
  年少时任性风流,遇见一个妖族, 差点挖了自己的元婴,毁尽半身修为, 最后还被妖族夺走了元阳, 因为犯了门规里最严重的的一条, 以至于被关崖底数年, 整日被凶兽恐吓。
  其实他也能够理解,玄琛为什么拦着自己不想让他和季裴接触。
  大概也是怕他把季裴带坏了.....
  以玄琛徒弟的长相,整个九元大陆都少有,要是也像他以前那样多情风流,指不定要被多少妖精窥觊。哪还能安安生生修道。
  玄明将玄琛送到阵眼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玄琛和于清两个人。
  于清也轻松的开起了玩笑。
  “没想到还有这样故地重游的机会。我以为我当了半圣的道童,已经不会再下来这个鬼地方了。”
  玄琛看了眼他和季裴呆过的位置,收回了目光,淡淡问道。
  “你后悔吗?”
  后悔吗?
  听着玄琛这么问。
  于清恍惚想起了他被妖生生挖去元婴,气息全无地躺在玉床上的日子。
  虽然犯了重戒,但是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只有两个师弟一无所知却偷偷摸摸的照料他。
  在他身受重伤之后,一直跟他争着当掌门的林邵元也不争了,说是要让他,这话把他气了个半死,后来看到投身玄明真人门下的机会,就赶紧逃了出去,他可受不了别人谦让。
  但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求仁得仁。
  不仅恢复了身体,而且在这方天地里,他虽然根基受损,进境速度和以前却没有什么不同。
  “不后悔。”
  玄琛偏转过头。看见了于清嘴角格外温柔的笑意。
  “要是爱一个人,无论他对你多狠,你总能找到点甜味。等不爱了,又觉得自己真的是犯贱...但说到底,都是因为非要将心交于别人的错。”
  玄琛轻轻皱了皱眉。
  “情劫度过了,也就忘了。”
  “她既是我劫,我还得感激她,才会有今天的不破不立。”
  玄琛对于清此时的落拓,只感到伤感。“你确是伤的不浅。”
  于清轻抚了把手上的拂尘,并无任何伤感,甚至能开玩笑道。
  “一直出众不过你,也算另辟蹊径地胜了你一次。”
  他可是他们师兄弟里,第一个尝禁果的人。
  “.....”玄琛看了于清一眼,没有说什么。
  看着对他的玩笑话,面不改色,无动于衷的清冷的道人。于清摸了摸鼻子,憋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们三师兄。
  他早早就破了元阳之身,林邵元甚至连女儿都有了。他这位玄师弟,竟然还是个处男。
  修无情道的人。可能都得这么清心寡欲下去吧。
  君不见,玄明真人修到了半圣,也没有一子半女。
  于清是他们三人中的大师兄,所以也不像林邵元那样惧他,有话便直接问了。
  “恐怕你不仅没有实践,甚至连常识都没有吧?”
  玄琛没有再理身后人,见阵眼开启,立刻一脚踏了出去,将于清的呼喊都当做了耳旁风。
  “师弟!你别害羞啊!我这里还有不少原来留下的收藏,不介意你一观的!”
  ...................
  九曲殿外
  有人正用树枝舞剑。每出一剑都没有任何华丽的技巧,但是全都杀人于无形。
  超越极限的反应速度,法决在他身体里自动的流转凝聚。
  月从云间冒了出来,一瞬间的清冷月光正照在道人那张精致的脸上,也照亮的了他满是戾气的眼睛,他停了剑。
  落叶被荡起一个弧度,又被凛冽的剑气斩碎成灰尘重新落下。
  撇下了一同震碎的树枝。刚刚练完剑的季裴突然心生一种烦闷情绪。
  玄琛说好了出关就同他喝一场,可是几天过去了,连个人影都不见。让他对那位半圣都心生了一些怨怼的情绪。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九曲殿旁的榕树旁,季裴靠在树干上坐了下来,成了精的榕树立刻摇摆着枝丫,为练剑过后的季裴扇起了风。
  季裴伸手过去,白皙的手指轻抚上身侧的树干。
  “谢了。”
  季裴的声音有些慵懒,乍一听似乎还有些温柔,但是内里的冷淡令人无法忽视。
  最近一段时间,季裴一直伪装成一副有点小毛病但是不乏善良可亲的大师兄模样,他已经装的有些累了。
  目前这样只有一棵树在的情况,他不可能再装下去。
  他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也不喜欢对别人躬身屈膝。呆的越久,心里积压的邪火越盛。现在只是因为有玄琛在才一直压抑着而已。
  “......”
  榕树刮起的微风吹拂着青年已经高高束起的发丝。
  季裴伸手刮了一下耳侧,将发丝别回了脑后,嘴角一挑,落下的手指轻轻一挥,掀开了已经长出绿皮的土壤。
  随着尘土飞扬落地,凭空浮出几坛酒。
  季裴手腕再轻一转,便径直的抓住了一坛飞向他的酒坛,转身飞上了树干。
  刚抱住酒坛,就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向他飞来,这信鸽眼熟的不能再眼熟。
  放下酒坛,季裴轻抬起手腕,让鸽子落在他的手腕,取下了信。
  “佛如宗?有个有意思的人.....怎么样一个有意思之法。还必须让我亲自见一眼才行。”
  他这一世跟时阡的关系,好到上一世根本无法想象的程度。
  他不觉得时阡会骗他。
  但是佛如那群家伙,有那么好见吗?
  他们大概是所有宗门里最富神秘感的一宗了。
  季裴落下眸子,拍了拍鸟儿雪白的翅膀。鸟儿立马懂事地飞远了。
  飞去了遥远的魔域。
  季裴捧起酒坛,独饮独酌了起来。
  一直喝到微醺的状态,就抱着酒坛侧躺在大树的主干上微微半阖起了眼帘。
  白衣修士穿戴稀松神情慵懒,似睡未睡地斜倚着树干。
  偶然飘过的花瓣,正落在了他的额间,令他不适应的睁开了眼,还没等将花瓣从额上拈下,就听见了熹微的脚步声,他抿了抿唇,转了半边身,迷蒙的睁了睁眼,唤道。
  “玄琛。”
  玄琛扬起头,顺着飘落的花瓣,看向树干上正唤他名的青年。确言道。
  “你又醉了。”
  他早就发现了。季裴只要一醉,就会直呼他姓名。
  明明如此逾越的事,他却觉得很习惯。
  紧握住了手心,玄琛语气毫无起伏的问道。
  “你喝了多少?”
  “一点。”季裴撑着脑袋似乎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伸出玉白的指尖掐了一指甲盖的距离。
  玄琛可不受骗,又问道。“一点是多少?”
  季裴将唇瓣上的遗留的酒液全卷了进去,才吐了一点艳红的舌尖,呢喃道。
  “一坛。”
  “......”
  果然如此。
  玄琛看到地上那些还剩的酒坛。
  “说好了共饮。你先醉了。怎算一起共饮。”
  “你不要骗我犯禁.....”季裴口吃不清的反驳,“我没...没醉。”
  “你可..可不要胡说啊!”
  玄琛仰头看着季裴。
  他的轮廓成熟了些许,有些削薄,可是眉梢里透出的风流写意比几年前更盛。
  这几年....他过得如何了?
  可有喜欢的人否?
  他对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话到达嘴边,就不知以何种身份问出口。
  因为他已经渐渐明晰了自己的心思......
  看着道人紧盯着他,眉头深锁的模样,季裴逗笑般的问道。
  “盯我那么久,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好看啊?”
  季裴自然是好看的,甚至整个修真界都难再找到如他一般出挑精致的人。
  可是这么容易回答的问题,却让玄琛眉间一跳,下意识的生出一点逃避之心,一时沉默了。
  季裴对此很执着,醉眼朦胧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
  “所以,你的确是觉得我好看。对吗?”
  玄琛还未辩驳,就突然一缩瞳孔。
  那张永远会让他心神不宁的脸,近在咫尺。
  唇瓣相贴,这本是最不该发生在师徒身上的事,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
  本来只是一时冲动,但是真做了之后,季裴邪的那一面就彻底压抑不住了,将双手圈住道人的脖颈,他露出舌尖,描绘了一圈对方的唇部轮廓,泛红的眼尾带着点点笑意。
  发乎情,止乎礼。
  这是道修的规矩,他们魔修没那么多讲究。
  “哐!”
  空了的酒坛随着翻身跳下的季裴,一同被摔到地上。
  季裴心想着。
  哦,对了,他怎么五年之后就忘了他之前还生了回气呢。
  这咬了一口就算报复了。你看这迂腐道士,都被吓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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