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阳稳坐如泰山，听她说完，慢悠悠的说了句：“不行，得起名。我养的鸡，必须有名字，这是人所共知的事，要不然哪天朋友来吃鸡，回头问了我们吃的鸡叫什么。我总不能说没名字。”
  秦小鱼看着那些鸡，说：“给鸡起名字很费脑子的。要观察特征，要上口好记……我只是来养鸡的，你要是想要给鸡起名字，还是你来起吧，还有小名牌之类的，我现在穷的都养不活自己了，实在没钱卖名牌，不过我可以帮忙绑在鸡腿上。”
  淡淡的语气里带了点小忧伤，宫九阳看她一眼：“哎呀，这养鸡养的也大牌了？以前养的时候有免费的东西送，现在反倒没有了？”咂咂嘴，“这样不行啊，我得跟中间人抗议一下。”
  秦小鱼赶紧说：“唉唉，别啊，小五要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还要忙考研，特别忙，你别麻烦她。”吸吸鼻子，说：“既然非要牌子，那我就省两顿饭下来，争取买一点回来吧，其实也没多少。”
  人家说省两顿饭，那是开玩笑的，但是秦小鱼说省两顿饭，那是真的要省，毕竟穷到家的人，跟别人不一样啊。
  这边说省钱，那边她的脑子里已经在盘算晚饭吃什么最省钱了。
  刚来养鸡，脚跟还没站稳，秦小鱼绝口不敢提要钱的事，她现在就是完全听从宫悟的话，争取把宫九阳哄好了，尽早拿到钱，她就脱离苦海了。
  宫九阳颠着腿，问：“小鱼干儿，你说今天吃哪只鸡比较好？”
  秦小鱼：“……”
  半天没回答，宫九阳扭头：“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因为笨嘴笨舌时间太久，发声功能退化，舌头都不利索了？”
  “不是。”她干巴巴的回了一句，“这是你们家的鸡，你想吃哪只就吃哪只，我没发言权。”
  宫九阳又咂咂嘴：“说的也对，我看，我还是把那只姜花给吃了吧。姜花年纪这都快两岁了吧？再不吃就老了……”
  “姜，姜花的肉已经很老了，现在不好吃，我看还是把姜花留着下蛋比较好。”秦小鱼全身的汗毛都竖起了起来，急急慌慌的替以前有名字的那波鸡说情，“再说母鸡好啊，可以下蛋。”
  宫九阳认真想了想，“既然母鸡可以下蛋，那就把飞熊给炖了吧。长那么胖，还不会下蛋，留着浪费饲料。”
  他慢悠悠的说：“嗯，今天的鸡就吃飞熊了。”
  身侧半天没人回答，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宫九阳还奇怪呢，怎么不给鸡说情了？结果一扭头，就看到秦小鱼低着头坐在凳子上抹眼泪，还是无声的那种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
  她实在找不到不杀飞熊的借口了，可以说母鸡下蛋保护母鸡，可公鸡怎么啊？两年的小公鸡，再不吃就老了，她还怎么保护啊？越想越伤心，眼泪噼里啪啦掉。
  宫九阳：“……”歪头看她，“哭了？”
  一见被他发现了，秦小鱼索性就不憋着嗓子哭了，一下哭了出来：“呜呜呜……”
  宫九阳伸手摁着太阳穴，“不是说想通了吗？哭什么呀？一只鸡而已，谁家不吃鸡啊？”
  秦小鱼的声音更大，“呜呜呜……飞熊……我的飞熊……”
  宫九阳叹口气，顺手拿了几张抽纸，给她擦擦脸，“你舍不得你就说呀，不说谁知道你舍不得？”一边擦一边说：“你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我要看不到就自己偷摸着哭是不是？”
  秦小鱼接过他给自己擦脸的抽纸，抽噎着不说话。
  他又说：“你要不要求求我？求求我的话，飞熊就能幸免于难。”
  秦小鱼一听，还真眼泪汪汪的抬头看他，“求求你。”
  一个没忍住，宫九阳一下笑了出来，“看你这么可怜求我的份上，那就让飞熊多活一阵吧。”
  秦小鱼还仰头看着他，睫毛上还带沾着水迹，眼眶里蓄满了盈盈的泪水，一双大大圆圆的猫眼，格外的诱惑着人。宫九阳盯着她的眼睛，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坐了回去：“别用这眼神对着我。”
  秦小鱼用手背抹了下眼泪：“说话算话啊。”
  “算话。”宫九阳说：“要不然我你把宫城山哭倒了，我都没地儿说理去。”
  秦小鱼一下破涕为笑，吸吸鼻子，说：“反正，你不能骗我。”
  宫九阳点头：“一句话的事，骗什么骗？”对她勾勾手指，“起来，闲着没事，出去转转。”
  “去哪？”
  “随便转转，都说闲着没事了。”宫九阳说着慢悠悠的抬脚朝后山走去。
  当年宫家买下山的时候，就是一个荒废的山头，山上布满了杂草和山石，是宫家人一点一点把山开发成现在的模样，开发的时候没有破坏山林，建了房子之后也重视绿化，以致现在看去还是满山的翠绿。山中各种飞鸟小兽的生态十分健康，三五不时会有人到附近郊游，也算是个景地之一。
  秦小鱼不敢不去，她心心念念惦记的就是自己的钱，现在也正是讨好宫九阳的时候，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跟在后面走着。
  “过年的时候你跟小猫过来，就是在那个地方，还记得吗？”他伸手一指一个偌大的平台，秦小鱼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水泥平地，周围还有栏杆护着。
  宫九阳看了她一眼，秦小鱼刚好偷瞄，瞬间对上了他的视线，又触电般的移开，清了清嗓子，说：“那时候下雪了，和现在不一样。”
  宫九阳笑了下，“是不一样。就算摔在地上，也有雪缓冲，不觉得疼。”
  秦小鱼：“……”
  他又问：“这是不信？要不再摔一下试试？”
  秦小鱼：“……”
  她记得，当初他把她摁在雪地上亲了，后来还一副施舍的态度，好像对她负责是上苍的恩赐似得。
  宫家脸大，秦小鱼知道，但是她也不稀罕。
  绷着脸，跟在宫九阳后面，虽然烈日当头，不过秦小鱼承认这个时节，宫城山很凉爽，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深呼吸一口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