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节
作者:夜恋凝      更新:2024-10-10 16:09      字数:4165
  “你说。”
  “三舅舅,您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陆湛抬眸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太子一字一句道。
  坐以待毙!
  这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击中了太子的心脏。
  连陆湛都瞧出来如今的时局于他不利,那其他人呢?那些人应该更早就瞧出来了,否则,他又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吃闭门羹。
  只是,话虽然如此,可陆湛又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一番话呢?
  他可不信他是好心。
  “三舅舅,您以为外甥为何敢劳烦恼您帮忙送信?”陆湛弯着唇角挑眉望向太子道。
  果然,这话一出,太子眸心立刻便闪了一下。
  原来,陆湛早就看出来他帮他送信的用意了。
  只是,既然他看出来了,那为何……
  “三舅舅,您莫不是忘了,荆州税银一事,我可是把四舅舅得罪了彻底!所以,比起四舅舅,我当然还是更愿意看到您占上风。”陆湛微笑的看着太子道。
  这话一出,太子心里那点疑虑一下散得干干净净。
  是啊,他怎么忘了他和肖卓之间还有这点过结了!难怪,难怪他会提醒他。
  “那阿湛,依你看,孤应该如何做才能破这一局?”太子微笑的望着陆湛道。
  也怪他先前太掉以轻心,以为父皇将那件事按下不表是信任倚重他,可没想到,就这么一疏忽大意便教肖卓钻了空子,以至现在自己处处受制,甚至连父皇的面也见不到。
  陆湛笑着摇了摇头,他道,“这局怎么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三舅舅若再不行动,您手里的另一张底牌怕是也要保不住了!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您就当真是四面楚歌了。”
  听完陆湛这话,太子眉心一拧,脸上仅有的那点笑意也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只是……
  “你说的另一个底牌莫不是是指我母妃?”
  “是。”
  太子嗤笑一声,他挑眉睨视着陆湛道,“阿湛,你聪明是聪明,但这一点,你说错了!”
  “是吗?”陆湛也跟着轻笑一声,他含笑朝太子挑了挑眉,待太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才勾着唇角继续道,“三舅舅,您是不是忘了,四舅舅也同您一样,是贤妃娘娘的亲生骨肉!所以,对于贤妃娘娘来说,是您还是四舅舅坐上那个位置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当然,她心里最希望望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您,但万一您坐不上去,那是四舅舅也一样。”
  “你,你胡扯!他一个瘸子他也配!”太子怨愤的瞪着陆湛道。
  “可大魏原也没有哪条律例规定瘸子不能坐那个位置!”陆湛挑眉淡笑着回望着太子道。
  看着陆湛毫不闪躲的眼光,太子连日以来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应声而断。
  “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三舅舅若觉得我说的不对,便只当我没说过,那封信……您若愿意送就送,若不愿意便直接撕了吧。”陆湛说罢,便淡笑着上前朝太子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太子凝视着陆湛,也不知看了多久,终于,他长袖一拂,随即便转身大步走出了屋子。
  太子前脚刚走,后脚夏钰便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道,“你呀你,你带太子回来的时候好歹‘吱’一声,幸好我听出有两道脚步声这才避开了,否则……”
  “夏大人若连这个也听不出来,那您这锦衣卫指挥使岂不是该让贤呢?”陆湛笑着道。
  “让贤?我很愿意让贤啊!就是不知道陆二公子您愿不愿意?”夏钰一边抬脚坐到陆湛对面,一边笑着对他道。
  陆湛勾了勾唇角,他抬手替自己和夏钰各斟了一杯茶,随后才抬眸看着他道,“你这个时候过来,是端王那边有动静呢?”
  夏钰点了点头,他低头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随后才道,“他已经暗中在接触左翊卫大将军宋穆边和羽林卫副将军常玉山。”
  听了夏钰这话,陆湛脸上一点意外也没有,他一边喝茶一边语气淡然的问夏钰道,“所以,宋穆边和常玉山都被他说动了?”
  “宋穆边倒没有表态,不过,常玉山显然是动心了。”夏钰勾着唇角道。
  陆湛轻笑着挑了挑眉。
  宋穆边在左翊卫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之所以能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左翊卫大将军这个位置上,便是因为他一直在正宣帝展现自己是一个纯臣。虽然如今他不如从前那般深得圣心,但只要他不作妖,左翊卫大将军这个位置他便坐得稳稳当当的。
  正宣帝是不会让定国公府的姻亲谢峥来取代他的!
  所以,他没必要冒这个险!
  可常玉山却又不一样,他上边有羽林卫大将军应安压着,而应安又是太子的亲舅舅,所以,无论他如何立功,如何出众,他都不可能越过应安去!可现在,端王却忽然给了他一个机会,羽林卫本就在御前行走,端王近来的势头他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只要端王稍加许诺诱惑,他会动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陆二公子,端王如此动作,那他下一步该不会是想……”
  逼宫吧?
  后边三个字,夏钰想了想到底没敢说出口。
  毕竟皇子们拉拢武将是夺嫡惯用的手段,仅凭这个便说他逼宫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如若他真想要逼宫的话,那第一个倒霉的人就会是太子!”陆湛勾着唇角轻笑道。
  现下就看他那位太子舅舅能不能回过味来!
  第439章 看您怎么选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虽然这诗写的是那些金榜题名的士子,可端王觉得,今时今日,再没有哪首诗比这首诗更能贴合他此时的心情。
  带着这样的心情,端王踏出了紫宸殿,正要出宫时,却忽地被一个宫女拦了下来。
  “殿下,贤妃娘娘请您去关雎宫一趟。”
  端王微不可觉的挑了挑眉,他抬眸不动声色的将那小宫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后才弯着唇角道,“愣在这做什么,带路啊!”
  “是。”小宫女如临大赦,她忙应了一声,随后连忙侧身让开一步开始为端王引路。
  说起来,端王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关雎宫了。
  虽然这个宫殿华美又典雅,也承载了他许多的记忆,可他对这座宫殿却一点也喜欢不起来,因为每次只要踏进这里,他就能明显感觉到宫殿主人对他的冷眼和慢待。
  同样都是她十月怀胎所出,可是,她眼中从来就没有看见过自己。
  “殿下,娘娘在里边等您。”见端王忽地停下脚步,小宫女连忙小声提醒道。
  端王轻笑了一声,他瞥了那小宫女一眼,随后才抬脚踏进了殿内。
  贤妃感染风寒已有一段时间了,虽然病势不重,但因为忧心太子的处境,所以这病才迟迟未见好转,再加上今日有话要对端王说,她刻意没抹脂粉,所以,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虚弱。
  “儿臣参见母妃。”端王走上前端正的朝贤妃行了个礼道。
  “起来吧。”贤妃虚弱的朝端王抬了抬手。
  “谢母妃。”端王应了一声,随后便直起身来。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来,来这,坐母妃旁边。”贤妃笑着朝端王招了招手道。
  “不必了,儿臣还是站着同母妃说话吧。”端王连片刻犹豫都没有便拒绝了贤妃。
  这话一出,贤妃脸上的笑意便僵了下来,她拧着有些难受的望着端王道,“小四,你,你何时与母妃这样生疏呢?”
  我们又何时亲近过?
  端王在心里冷笑道。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可端王到底还是没有将这话问出来,他抬眸看着贤妃道,“母妃,您叫儿儿臣来是有何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么?”贤妃拧着眉反问道。
  “儿臣府中还有许多事等着儿臣回去处理,若母妃没有旁的事,那儿臣便先告退了。”端王说罢便躬身端端正正的朝贤妃行了个礼。
  “你这是做什么?现下连本宫想同你说句话都不行了么?”贤妃拧眉怒道。
  端王低垂着眸子没有接贤妃这话。
  若换作从前,只怕她连自己有他这么一个儿子都不记得,更怎么会想到要和他讲话!这些年,他在她那里受的怠慢还少么?
  见端王半点不为所动的样子,贤妃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委实有些堵得慌,可一想到太子如今的处境,她又不软和态度对他道,“小四,母妃知道你心里对母妃有气,可母妃对你和对你三哥的心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母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妃又怎么可能不疼你!只是因为你三哥身上背负的东西更多,所以,母亲才更担忧他一点。”
  “母妃,您叫儿臣来就只为了说这些么?”端王抬眸面无表情的打断贤妃的话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假,可手心的肉就要是比手背的肉厚一些!他也没想她能够一碗水端水,可是,她不能将碗里的水全都倾斜到肖远那去!
  “小四……”
  “如若母妃只是为了跟儿臣说这些,那便恕儿臣有事不能相陪了。”端王冷冷的截断贤妃的话道。
  “小四!”
  “母妃,儿臣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又无知的少年了!”端王目光阴冷的盯着贤妃一字一句道。
  当年他被肖远害得掉下马,摔掉腿,留下终身残疾,那时她红着眼眶劝他去父皇面前替肖远求情,她说这事是徐皇后和先太子故意设计的,让他不要上当,说自己若去给肖远求情的话,不仅能全了兄弟之间的情意,还能在父皇面前留下一个宽宏大度的印象……
  那时他多傻啊!
  那时他多信任她啊!
  明明自己腿疼得那样厉害,可是,他还是忍着剧痛,拖着伤腿去紫宸殿帮肖远求情!最后,肖远被免了处罚,而他的腿却永远落下了病根!
  可他付出了这样惨痛的代价最终换来了什么,是肖远在紫宸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他是瘸子!
  是嘴上说着手心手背都是肉的贤妃,日复一日对他的忽客视和怠慢!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补偿他!
  不过也是,他一个瘸子,既没前程,又没什么利用价值,他们不将他放在眼里也是应当的!可既然如此,她现在又何必在他面前演什么母子情深!
  她从来就没有把他当成过亲生儿子!
  看着端王眸忽然绽出来的恨意,贤妃不自觉的就倒抽了一口气。
  怎,怎么会……
  小四他怎么会对她有这么深的怨恨,明明他以前很乖巧,很听她的话的呀!
  看着贤妃一脸震动的样子,端王只觉得心里一片畅快,他唇角微微一弯,随即又吐出一句话道,“所以母妃,那些哄人的话,您还是烂在心里吧!母妃,儿臣府中还有许多事等着儿臣处理,所以,儿臣便不再陪您了,儿臣愿母妃千岁千福,儿臣告退。”端王弯着唇角再度打断贤妃的话,说罢,他垂眸朝贤妃福了福,就在他转身准备走人时,他身后终于又响起了贤妃清冷的声音。
  “小四,可是你让莫心在耀儿的吃食里下的毒?”
  端王淡笑着转过身去,只见贤妃面色冷肃,一双凤眼如毒蛇一般黏在他的身上。
  这才他熟悉的母妃啊!